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om/ 手机用户可访问:m.bookben.com 书名:非依不可 作者:润心无声 晋江14.06.26正文完结 文案: 丁依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毁就毁在了实在看不了杨逍疼的那个小样儿上。 他轻轻一声,“依依...疼”心就软了。 所以,被吃定也是可想而知的。 修文通知: 本文已经完成了大修,把我天马行空的偏离了大纲的部分全部修正好。 34-40小修,修改了主要细节和铺垫;41-48大修,情节有增减有修改。修改后的杨逍,萌且慢慢成长,我还是很喜欢的。 内容标签: 虐恋情深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丁依,杨逍 ┃ 配角:向东,张宁远,许言,夏雪 ┃ 其它:暗恋,虐恋情深,胃病,病美男 ☆、楔子   丁依不知道是因为爱上了那个人,所以心疼他,还是因为心疼他,所以一不小心爱上了他。   爱情,是个复杂的东西。   不过自从爱上他,她就完全受不了他有一星半点的难受。   不管是他惨白着脸捂着胃抽气,还是他垂着眼帘,嘴角挂在自嘲,全身透着哀伤。   丁依通通的看不了。   于是,她在他疼的蜷缩成一团的时候,用自己温暖的手给他暖着,揉着,揉软了他的胃,也揉软了她的心。   于是,她在他带着自嘲和哀伤说,“依依,我必须和你结婚”的时候,用尽全部勇气、真心加最美好的自己和这场婚姻赌他的心。   可是,丁依没想到,一直以来,软的只是她的心,而他,会在上面插上一刀。   插得很准,好刀法。   丁依一直记得,那晚上他冷笑着说的那句话,“结婚时候就说的很清楚了,我不是为了爱情和你结婚的。怎么,你现在想要爱情了?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原来,一个人的爱情,再爱也没用,再爱也没用。 作者有话要说:   ☆、杨逍?有范遥么?   丁依回到父母家那天刚好是大学开学的前一天。本来母亲顾曼说让她早几天回来,带着她到处玩玩。她推说舍不得外公外婆,拖到了今天才不得不回来。说是父母家,是因为丁依从小并不是在这个家里长大。对她来说,“家”指的是外公顾正安和外婆林清雅在D市清水河边的那座面朝河水的老房子。而这里,是父亲丁建国、母亲顾曼和哥哥丁傲的家。   丁依是被哥哥丁傲一大早开着车接回来的。丁傲比丁依大8岁,现在已经在刑警队上班了。二十六岁的丁傲本身就长的高大俊逸,4年多的刑警生涯使他身形日渐魁梧,露出的麦色胳膊上有着明显的肌肉块儿。早上丁依透过晨曦的微光,看到关上越野车门,大步走过来的那个男人英挺硬朗,一张脸刀刻斧凿一样棱角分明,她几乎认不出来这个哥哥了。毕竟快一年没见过了,上次丁依见到他还是去年暑假,他来接丁依回丁家小住。今年春节丁依也回过丁家两天,只是恰逢丁傲外出执行任务,两人没有碰到面。   丁傲走过来,揉了揉她柔软的长发,笑容明朗,“怎么了,依依,不认识你哥了?”依依勾了勾唇轻轻笑了。她是喜欢这个哥哥的,尽管她从小被送走与这个哥哥不无关系。但是,她能有机会出生,也是拜这个哥哥所赐了。现在看着这么壮硕的丁傲,其实小时候身体极弱,丁建国夫妻担心养不活,于是在丁傲八岁那年又生了丁依。可是丁夫人顾曼实在没有精力同时照顾体弱的儿子和刚刚出生的女儿,所以把女儿送到了自己的父母家里抚养。奇怪的是,自从丁依出生,丁傲的身体就一天天好起来了,到了现在已经身强体壮的,任谁也根本看不出来他曾经是个病歪歪的豆芽菜了。   丁依跟着丁傲告别了外公外婆上车,往丁家所在的S市驶去。D市距离S市不算太远,开车3个多小时,路上丁傲让丁依睡一会儿,说一觉儿就到家了。 丁依也确实觉得有点困,昨晚儿想着要离开家就没睡好,在车上摇着很快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进了S市。S市丁依并不陌生,她几乎每年都要过来住一小段时间,只是这次不同,她要长期留在这里上学,生活。   车开进位于西边市区的市委家属区的时候,丁依远远的看见爸爸妈妈已经等在家里住的独栋小楼的大门口了。丁依心里有些微的暖意,禁不住弯起嘴角。要说爸爸妈妈对自己其实是很好的,每年丁依过来小住的时候,妈妈都是变着法儿给弄好吃的,或者买这买那。不过丁依总觉得不像一家人的感觉,和在外公外婆身边不一样,互相似乎都有那么一点儿客气。   下了车,丁建国夫妻两个已经迎上来,丁依叫了声爸爸妈妈。丁建国额首微笑,妈妈顾曼拉着她的手往屋里走,边走边说,“依依怎么又瘦了,这才几个月没回家,看着下巴都尖了,肯定是高考累的。”丁依就轻轻浅浅的笑笑,说是夏天了,人都要瘦一点的。   几个人回到屋里,丁傲把丁依的行李提到二楼她的房间。虽然丁依总觉得外公外婆那里才是她家,但是这里一直是有她的房间的。房间是顾曼从她小时候就给她布置了的,尽管她每年只来住那么几天,房间却随着她长大重新布置了好几次。从这一点上,丁依多少有那么一点点身为这家人的感觉。   一家人在客厅里坐下,保姆李姐给倒了水,丁依看着自己手里的酸梅汤,记得刚刚李姐递过来的时候,说是丁傲特意吩咐给她煮的。丁依侧头看了看哥哥丁傲,心里又暖了暖。去年夏天她来这边的时候,天气有些热,丁傲偶然让人煮了酸梅汤,丁依觉得酸甜适口,就多喝了几杯。没想到丁傲这么粗线条的人,竟然注意到了。   坐着聊了一会儿,妈妈顾曼就又提起了老话题,劝她不要住校了,就住在家里吧。这个话在前几次打电话的时候顾曼都说过多次了,从顾曼的角度看,女儿自小离家,没有在自己身边长大,她内心里对这个女儿是有所亏欠的。同时,她又很明白女儿和她并不似一般母女一样亲近,所以她希望多在一起一些,一方面她可以对女儿有所补偿,另一方面,做母亲的总希望女儿可以和自己很亲近的。   丁依垂下眼帘,勾起嘴角,沉静轻柔的说,“妈妈,住在家里肯定是更舒服的,也能多陪伴爸爸妈妈一点。只是同学们都住在学校,我还是希望和大家一样。我每周只要不忙都会回来,这样好吗?”丁依从小跟着出身名门的外婆长大,学的是大家闺秀的风范,所以无论说什么话,从来都是从容淡定的。顾曼还想说什么,丁建国插了进来,“我看依依还是住校吧,和别人一样,做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大学生活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让她好好的去体会和感受吧”丁依抬眼看了看父亲,清清浅浅的笑了。   正说着,丁傲的电话响了,“喂,杨逍,哦,现在不行,我妹妹回家了,晚点儿吧。你说谁不敢见她啊,胡说什么呢?行了行了,我这就过去。”丁依在一边听了,心里觉得有点好笑,杨逍?有范遥么?呵呵,这儿拍倚天屠龙呢?   这是丁依第一次听到杨逍的名字,她当时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名字会在她今后的人生中有着那么浓墨重彩的一笔,甚至改变了她的整个人生轨迹。   丁傲接了电话,和丁建国、顾曼解释了一下,说一个老同学回国,杨逍找他出去一块儿接个风。丁建国脸色有些不悦,顾曼也说你妹妹也才到家,你去给别人接什么风。丁依听出来可能接风这个事有故事,赶紧微笑着说,“妈妈,让哥哥去吧,我回来了,以后天天可以一起吃饭的。再说,一家人也不讲究这个的。”丁傲站起身笑着拍了拍她的头,“我们依依真是长大了,多善解人意。”转身在顾曼的白眼中走出家门。   丁依进卧室从行李箱里面拿出居家服换了,回到餐厅一家人一起吃了午饭。吃饭时顾曼还是一如既往的拼命给她挑菜,丁依默不作声的努力吃完。如果在自己家,也就是和外公外婆一起的家里,丁依一定会说,我自己吃吧,你们挑的我吃不完。但是在这里,她不好意思,这就是区别。   饭后顾曼牵着丁依的手进了她的卧室,从衣柜里拿出好几套还没有剪掉标签的衣服让她试试。顾曼是在大学里面教声乐的,和大多数搞艺术的人一样,她的品味也是很好的。丁依接过来,一一试了试,很合身,微笑着谢了顾曼,“妈妈的品味一向都好,我很喜欢”。其实丁依并不希望顾曼每次给她买东西,但是她又不忍心拒绝,她知道这是妈妈表达感情的方式,所以她顺从的试穿,并适度表达喜欢。   丁依五官精致,衬在巴掌大的小脸上显得干净舒服又生动明媚。一双眸子黑白分明,顾盼生姿,加上细白瓷一样的肌肤,修长苗条的身材,沉静从容的气质,令人觉得无论是什么样的衣服,哪怕就是一块儿床单,穿在她身上,都会带上一种出尘的气质。   顾曼在旁边看着,眼光充满愉悦的欣赏,自己的女儿,生的本就极好看,又被自己的父母教育的气度从容、举止优雅,不像时下一些女孩子即使脸蛋漂亮却张牙舞爪,也不像她平时接触的一些官宦子女浅薄浮躁。她更像莲,有种“香远益清,亭亭净植”的美,令做母亲的看着便心生欢喜。   “明天让你哥送你去学校吧。你要住校妈妈也就不拦着了,但是下周六是你爸爸生日,你是一定要回来的。”顾曼嘱咐着。丁依应了一声,顾曼就转身出去,让她自己好好休息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坏了一幅好画   丁依就读的是师范大学,音乐教育专业。妈妈顾曼曾经想让她报考她们艺术学院,还可以有些内部的优惠条件。但是丁依想当老师,小学的,音乐老师。她读小学的时候,有个音乐老师,名字叫做苏荷,画儿中的美人一样,能弹很美的曲子,唱很动听的歌,人很温柔,轻声细语的,无论多顽皮的学生,到了她面前都温顺的小猫儿一样。她很喜欢这个老师,喜欢她的风致,也喜欢她和学生说话时候眼底的真挚喜悦。她也想当一个这样美丽的像是从仕女图中走出来的人儿一样的音乐老师,眼角眉梢带着平和喜悦,和单纯的孩子们一起,享受简单的快乐。   学校距离丁家不远不近,丁傲开车送她过去,不过20几分钟的车程。路上,丁傲随口说了一句,“杨逍的公寓就离你们学校不远,我们以前常到你们学校后门那条街吃东西,有几家的东西很不错,以后我带着你去吃。”丁依侧着头勾起唇角,“哥,杨逍是谁?有范遥吗?”丁傲哈哈大笑,声音爽朗,“杨逍是市委办公室杨刚主任的儿子,前几年他在国外读书,你没见过,前两个月才回国的。你们早晚是会见面的,到时候,你就自己问问他,‘杨逍,范遥呢?’”说完又笑。丁依也轻轻的笑了,对于这个有着武侠名字的人,有些好奇。   到了校门口,丁依就不肯让丁傲再送了,先不说她已经马上满18岁了,就单说哥哥这个越野车,开进学校去也太招摇了。丁傲就抚了抚她的头顶,说了声,“行,有事给哥打电话”转身潇洒的上车,调头离开。   丁依转身正要往校门口走,看见一个女生,一头短发,面色绯红、满眼放光的看着丁傲消失的方向。丁依心里一声叹息,有个型男的哥哥,也是一种烦恼,以后一定要让他少出现,弄出一地破碎的芳心就太不美好了。   学校在各个学院楼下设置了报到处,每个学院分开报到。丁依办理报到手续的时候,看见刚刚校门口遇到的那个短发女生也在办手续,原来是一个学院的同学啊。交了费,管宿舍的大妈笑眯眯的递给丁依一小串钥匙,说了声“512”。丁依低头看了一眼,钥匙是一大一小,大的一把钥匙上贴着一个数字,就是大妈说的“512”,应该是宿舍号。小的一把钥匙上贴着个“2”,这是什么意思呢?大妈很善解人意,看丁依盯着钥匙看,就热情的举起手上的一串钥匙,快人快语的说,“看见没,大的是宿舍门钥匙,小的是衣柜钥匙,贴的几号就用几号衣柜。”丁依微笑着道了谢。刚转身走出几步远,身后传来一个干脆响亮的女声,“那位同学,等等,我也是512的。”丁依回头一看,又是那个短发女生。短发女生几步追上来,“啊,是你呀,你不是刚在刚校门口和那个大帅哥依依惜别的那个美女吗”丁依愣了愣,她,依依惜别?和谁,丁傲?丁依嘴角微弯,说,“那是我哥。”   短发女生乐了,“是你哥啊,太帅了,有些年没有见过这种型男了,乍一看,还真电了一下哎。”,丁依一愣,这个女生真直爽。女生自来熟的说,“走吧,我们一个宿舍的呢,我叫莫莉,你呢?”丁依眼中带着笑,嘴角泛起些微的弧度,轻柔的说, “丁依”。“丁一?”叫莫莉的女声侧过头来,裂开嘴笑的前俯后仰,“哎呦,你爸你妈可够懒得啊,哈哈。”丁依挺喜欢她这种直爽的没心没肺的性子,也跟着轻轻地笑了,“不是一二三四的一,是依依不舍的依。”莫莉呵呵笑着说“原来是那个依啊,我说嘛,怎么能有这么图省事的爹妈呢”。   宿舍里每间住了六个人,只有丁依和莫莉是本市的,反倒成了来的最晚的了。都是年轻的女孩子,大家很快就熟悉起来了。因为刚刚开学,第一周的课也并不多,丁依更多的是在熟悉校园环境,结识新同学。丁依虽然性格沉静,却并不孤僻,和同学们相处的倒是很不错。   顾曼在丁依开学那天晚上就打电话给她了,一阵的嘘寒问暖,从宿舍在几楼到室友好不好相处,从食堂有没有肉,到有没有热水洗澡都问了个遍,丁依一一认真的回答了。末了,顾曼提醒她别忘了爸爸生日的事情。丁建国的生日是周六,周五下午没有课,丁依在食堂吃过午饭,自己赶公车回到了丁家。   第二天,丁依早早就起来了,一家人一起吃了早饭,兄妹两个向丁建国说了生日快乐,各自送了礼物。丁傲送的生日礼物是一块表,不是多名贵的牌子,胜在是限量版,比较珍稀。丁依因为还在读书,本来被当成孩子,没想让她送礼物。但是丁依很重视爸爸的生日,早就准备了一副亲手画的牡丹图装裱好送给丁建国做生日礼物。丁建国接过来展开一看,高兴地满脸放光,当即就让顾曼挂在了客厅里。吃了饭,顾曼说客人们要到中午才会过来,现在没什么需要忙的,让大家都歇着吧。   丁依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一本《读者》闲闲的靠在床头上翻着。可能早上起得早了点,书上的小方块儿字就像催眠曲一样,看着看着眼皮就沉了。丁依醒来的时候,听到外面客厅有声音,赶紧看了看手机,已经十一点多了。起来换上了昨天就准备好的珍珠白的小礼服裙,没有佩戴任何饰品,齐肩直发柔顺的披散着。礼服裙款式简单大气,穿在丁依身上,没有一般小女孩通常喜欢的扮可爱、扮乖巧的感觉,反而显得沉静从容,而没有佩戴饰品不仅没有显得单调沉闷,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出尘脱俗的感觉。   出了自己的房间,丁依一边走一边略低下头再检查一遍自己的着装,毕竟是爸爸的生日宴会,自己作为女儿,不能为他做什么,装扮得体还是必要的。路过哥哥丁傲的房间门口的时候,突然从丁傲房间里走出一个人,丁依没有准备,差一点撞在那人身上。丁依被惊得连着退了两步,一边连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一边抬起头来看向那人。   那人此刻也正抬起头来看她,一双斜飞入鬓的单凤眼微眯着,眼神明光流转,薄唇微微抿起,唇角却泛着笑意。中长的头发发尾飞扬,脸色虽然有些发白,却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似乎丝毫没有被刚刚差点发生的“碰头会”影响到。   丁依还没有来得及再说什么,那人倒是开口了,“小美女,你就是丁傲那个妹妹吧?”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性感,语调闲闲的很随意,隐隐透着调侃。丁依看着他的一双凤眼含笑,嘴角也是微勾着,本来很好看,却总觉得他的语调是在嘲讽自己刚刚的没头没脑。   丁依还是礼貌的点点头,“我是丁依,刚刚,…很抱歉。”那人忽的笑开了,眉目舒展,眼中流光溢彩,有种自在洒脱的感觉,“你爸妈怎么回事啊,丁傲的名字笔画那么多,合着都是从你这儿省出来的啊?”   丁依一怔,随后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唇边带笑,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星星点点的亮光,声音还是柔和清婉,“不好意思呢,我这儿也没省下。我是依依不舍的依,不是一二三四的一。”那人听她这么说,稍稍一顿,随后又弯起眉眼,“你说话怪有趣儿的啊,声儿也好听,那个怎么说的,大珠小珠落玉盘。哈哈。”笑声恣意随性。   两个人并着肩往楼下走,丁依侧着头看了看男人的侧脸,剑眉凤目、五官棱角分明,长得本是极为硬朗,但举手投足间却透出一种慵懒随意的性感,丁依侧头想了想,问   “你是杨逍?”   那人愣了一下,转头看着丁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的凤眸流光,“看来,人不能太出名,你看,你这小丫头才来几天啊,就被你给认出来了。”   丁依极为清浅的笑了,眼睛里面像有流水潺潺,“我那天听到哥哥接电话提到你的名字了,因为,…就有些好奇。你…和我想象中的样子…还蛮像的,挺好认。”   “是吗,那我得劝你可不要‘以名取人’,我以前有个同学,女的,叫李婉儿,多么典型的一个婉约派古代美人的名字啊,如果见到本人,你能晕过去,那就是一个母夜叉孙二娘转世啊。”男人说着一副怕怕的表情,浓眉纠结,生动极了。   丁依忍不住咧开嘴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丁依虽然常常笑,但多是勾勾嘴角而已,笑容清清浅浅,标准的笑不露齿,最高兴的时候,不过露出八颗小白牙。那种裂开嘴笑的见眉不见眼的样子在她十八岁的人生中还是从来出现过的。而此刻,算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不顾形象的张大嘴巴笑了。   后来,丁依渐渐明白,女人,当真的爱上一个人,入骨入髓,就会做出很多很多自己想象不到的事情,不只是笑,多少的傻事,因着那个人,你都会做。   杨逍看着她的笑容,凤眼微眯,眼中似有光芒闪动,丁依没有看清楚那是什么。只听他低声嘀咕了一声,“本来长得跟仕女图里面走出来的人儿似的,这样一笑,坏了一幅好画。”说完自顾自的走在丁依前面先下楼去了。   丁依跟在后面下了楼,客厅里面已经是宾客盈门了。今天来的,说是亲戚朋友,其实并没有什么亲戚,丁建国是独生子,又父母早亡,已经没有什么亲戚在走动了。而妈妈家那边也只有一位兄长,就是舅舅顾笙。顾笙早年从事国画艺术,后来开了画廊,多年前一家人已经移民法国了。所以今天来的客人,基本上算是以丁建国的同僚为主。   客厅里面满满的人,三五成群的在交谈。丁依谁也不认识,而客厅里面似乎也没有年轻的女孩子。她想了想,回房间肯定是不合适的,于是低着头,顺着墙边,往院子里走去。   丁家的院子很大,种了很多竹子,在院子东北角的地方,还有一个小小的鱼池,里面有几尾锦鲤。丁依很喜欢呆在那里,坐在鱼池边的石头上,吹着风,看着鲤鱼欢快的游来游去,闭上眼睛,就能听到风吹竹叶沙沙响,惬意而美好,几乎物我两忘。   丁依出了客厅,就准备到鱼池边上坐会儿。刚走了几步,就听到丁傲的声音,“依依,过来。”丁依左右张望了一下,看见丁傲坐在竹林里的石桌边。石桌边有四张石凳,丁傲规规矩矩的坐在其中一张石凳上,而另一位,就没有这么规矩了,他大喇喇的坐在石桌上,左腿支起,左手搭在左腿上,右腿随意的伸展着,像在自己家后院儿一样自在安然。看见丁依打量他,他一双凤眼也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丁依的心里不知怎么就“突”的一跳。 作者有话要说:   ☆、似乎有微风拂过   “依依,怎么发呆了?”丁傲的声音含着笑。丁依收回心神,走过去,“哥 ,…杨逍,你们怎么在这里?”杨逍闲闲的接道,“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嫌闷的”丁依脸色微红,两个男人已经朗声大笑起来了。   “杨逍,这是我妹妹丁依,你叫她依依就行了。你们已经认识了吧?”   “认识了,你这妹妹挺有趣儿。”杨逍的声音还是懒洋洋的,带着点痞气,不知怎么的,听在丁依耳朵里,就有种自在江湖的感觉,也许她真的有点先入为主的把这个人代入武侠情境中了吧,丁依想到这里不由轻笑。   后来,丁依在回忆起这一段儿的时候,暗自嘲笑自己,明明早就感觉到这个人多么喜欢自在的、快意的生活,怎么就不知道对于不得不为之的婚姻,他内心会有多么反感,连带着,对于自己,又会有多么排斥。因为自己,是他失去快意和自在的见证。   丁傲问丁依打算去哪里躲清净,丁依只好说想去看看小鲤鱼。没想到杨逍一听眼睛亮了一下,“哎,丁傲,我来了这么多次,怎么不知道你家院子里面有鱼池呢?走看看去。”   于是三个人一起来到了东北角的小鱼池,丁傲兄妹在池边各自寻了块大石头坐下了,杨逍却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斜倚在一块平平的大石头上。池子里有两对锦鲤,都是通红的颜色,只有一只头顶一点珍珠白,丁依给取了个名字叫“珍珠”。杨逍一眼看到这条鱼,伸出修长的手指,指着说,“哎呦,快看,这个带着花儿出来的”。   丁依忍不住又裂开嘴笑了,眉眼弯弯,眼波流转。丁傲正笑着,看见丁依的笑,愣了一下,推了杨逍肩膀一下,“你就贫吧,我妹妹打小儿都没这么咧嘴笑过,看看让你逗的。”丁依看了他们一眼,耳朵尖儿染上了淡淡的粉色。看见丁依这个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丁傲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几个人坐在池子边,杨逍一边和丁傲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边时不时的伸出一只手指到池子里逗鲤鱼。她家这几条鲤鱼单纯的很,杨逍的手指伸进去,它们竟然以为有好吃的,争先恐后的张着小嘴过来吃。有时候可能含了一下杨逍的手指,杨逍就低低的呵呵笑,声音慵懒性感,又有种奶茶流淌过的丝滑的感觉。   丁依靠在大石头上,一手枕在脑后,一手随意覆在腿上,闭上眼睛听他们说话,听他时有时无的笑声,感觉安然愉悦。杨逍突然来了一句,“丁傲,看你妹这个样子,像不像画中人。”   丁依睁开眼,看见那人几乎是躺在石头上,脸不知什么时候转过来朝着自己的方向。一手手肘支地,拇指和食指张开成直角,另一只手也是两指张开,两手比划成一个方框。一只眼睛微眯着,透过手指框,正对着自己左摇右摆的取景呢。“拿笔来,我来即兴画一幅锦鲤池边睡女图”,说完哈哈大笑,眉眼弯弯,丁依的心里似乎有微风拂过,痒痒的,很舒服。   丁傲的手机突然响起,“妈,哦,好,我们就在院子里呢,依依啊,她和我在一起呢,行,我们这就进去。”放下电话,“依依,走,我们进去吧,开席了。杨逍,你再不起来就自己在这儿躺着吧”“别啊,你们都去吃饭,我跑这儿来喝风,你也忍心?!”杨逍懒洋洋的伸伸腿,慢慢爬起来,动作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却说不出的优雅好看。   丁依看着杨逍,有些困惑,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这么懒散,却这么优雅;这么没正行,却这么有趣。他和丁傲不一样,他和她过去认识的人都不一样。她的男同学们,没有他这么优雅;她外公的学生们,没有他这么慵懒。而谁都没有他身上这种随性自在的风情。是啊,她只想到“风情”两个字,似乎别的字都没有这两个字更适合他。后来,丁依总在想,会不会就是因为这种不一样,让她迷失在他的凤眸中,如果她早就认识很多像他一样的人,也许就不会这么无可救药了。但是她又想,怎么会有很多像他一样的人呢,他是杨逍啊,没有人像他一样,他是唯一的。   客厅里面已经摆好了三张圆桌,爸爸丁建国、妈妈顾曼和爸爸那些比较亲近的同僚、好友们一桌,关系稍稍没有那么近的同僚、好友们在旁边一桌,由哥哥丁傲作陪。靠近阳台摆的一桌,坐的是是同僚、好友们的家属、子女。   因为携带家属的人并不多,这桌只有一位副市长的夫人和儿子、一位区长的儿子、一位局长的夫人以及刚刚赶到的一位区委书记的女儿,再加上杨逍,总共只有六位客人,顾曼让丁依招待一下。   丁依并不怎么擅长和陌生人寒暄,她有些忐忑的坐在主人的位置上,眼神期待的看着杨逍。这些人她都不认识,也不知道如何称呼,只有杨逍算是比较熟悉了,所以她只能向杨逍求助。杨逍看了她一眼,看看其他人,走到她身边的空位置坐下,丁依这才感觉到心里安稳下来。   大家都落座后,丁依站起身,举起酒杯,“各位阿姨、哥哥姐姐,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来为我的父亲庆祝生日,丁依代表父亲敬大家一杯。”一桌子人也都站起来,伸长了手和她碰杯。丁依对面是一个高个子清瘦的年轻男人,男人看着丁依,脸腾地红了,眼神有些躲避又有些留恋的徜徉在她的脸上。   坐下来的时候,杨逍含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对面那位小哥儿,就看着你眼睛发直那个,张副市长的公子,张宁远。”他的嘴唇离她的耳朵很近,几乎贴在她的耳垂儿上,声音很轻,呼出的热气钻进她的耳朵里,痒痒的。她的脸有点红,不知道是因为他说的“看着你眼睛发直那个”还是因为他清晰可闻的呼吸和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   “张宁远?好名字,宁静致远。”丁依轻笑着掩饰自己刚刚的尴尬。杨逍也轻笑,“你又‘以名取人’了,都说了让你改改的,呵呵。”丁依低着头,静静的裂开嘴笑了,怎么这人总是让她笑的这么没形象呢。   “丁小姐,我敬你一杯,初次见面,以后还要多来阿姨家玩儿才是啊。”坐在清瘦男子张宁远旁边的一位中年女士起身举起酒杯。“这是副市长张林的夫人”丁依起身之际,听到杨逍在耳边轻声说。   “阿姨,您客气了,您就和父亲一样叫我依依就好,您是长辈,该是依依敬您酒的。”丁依本就是大家闺秀的风范,虽然不善于应酬,说话却是沉静得体。市长生日,市长千金作陪,副市长夫人开了第一杯,其他人就陆续开始了一轮敬酒。   这一桌喝得是红酒,丁依其实有很好的酒量,也懂得品酒,加上年纪小,不会虚与委蛇,别人敬酒的喝完了,她也不好意思不喝,所以杯杯酒都是实实在在喝到肚子里面了,一点没有浪费。正喝着,杨逍在边上拍了拍她的手背,探过身,在她耳边说,“傻丫头,这么喝下去,等下就要钻桌子了”   她侧过头看着他,那人虽然嘴角是戏谑的笑容,眼里却有着淡淡的关心。她就这么怔怔的看着她,忘了移开视线。杨逍伸手夹了一筷子铁板牛柳放在她碗中,“发什么呆,吃点东西。”她有些恍惚的笑了,低下头吃他给夹的菜。吃了两口,抬起头,正对上对面一双清清亮亮的眼睛带着一点点痴迷的神色专注的凝视着她。   她愣了一下,起身对着那人举起酒杯,“张…先生”她犹豫了一下,还真不太好称呼,叫‘张公子’太奇怪了,‘张大哥’没那么熟悉。“感谢你来给我父亲庆祝生日,敬你。”年轻男人一怔,脸更红了,手忙脚乱的站起来,“丁…小姐…”“叫我丁依好了。”丁依主动把杯子伸过去碰杯,神态落落大方。男人顿了顿,“那你…也叫我张宁远吧。”丁依轻轻浅浅的笑了,“好。”男人愣在那里,眼里痴迷之色更重。旁边的张太太在桌子下面拽了拽他,他才回过神,说了声谢谢,把酒喝了坐下了。   丁依坐下来,杨逍贴着她耳边戏谑的说,“小丫头不得了啊,张公子去年在国外某传媒大学研究生毕业归国,现在在电视台做编导,也算是风流才子了,你看你,把人家魂儿都勾没了。”丁依脸红了红,“我没有”声音软软糯糯的,杨逍心中微微一动,似乎有小猫在上面轻轻挠了一把。   那边两桌已经敬了一轮酒,这边的夫人小姐公子们也开始纷纷过去敬酒。杨逍也站起身,轻叹了一声,“唉,人在江湖啊”。丁依歪着脖子看他,原来他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呢。殊不知,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么娇俏可人。因为喝了一点酒,她原本白皙的脸颊带着淡淡的桃红色,柔软小巧的嘴唇也染上了一层绯色,眼睛雾气蒙蒙,眼底深处却星星一样闪烁着,而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忽闪着遮蔽着星光。杨逍看着她愣了愣,手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伸出去,轻而亲昵的在她的脸颊上拍了拍,转身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心动只在一瞬间,唉,明天要虐杨逍了,心疼一下。 ☆、就这么相信我?   杨逍去敬酒的功夫,丁依已经把每一样菜都吃了几口了。这家饭店的菜做的很不错,该浓的浓,该清爽的清爽。尤其是苦瓜炒蛋,她自己炒总是把握不好火候,很难炒的这样清脆。只是可惜了,这一桌子的人的心思都不在吃饭上,白瞎了一桌好菜。让丁依感觉微微不自在的就是对面那双总是落在她脸上的痴痴凝望的眸子,她只能假作不知,但到底有些难堪。终于熬到那人被他妈妈拖去敬酒,丁依才松了一口气。   杨逍走回来大喇喇的在她旁边坐下,她闻到一股酒味儿,就侧过头看他。这人真奇怪,人家喝酒都是越喝脸色越红,他可倒好,越喝脸色越白,现在白的都有些不正常了。“你没事吧?”她低低柔柔的问。过了好几秒钟,他才沙哑的说,“没事,有点累。”丁依正要回过头,不经意间看见他的额角有细细密密的冷汗渗出,眼角扫见他的手虚搭在胸腹部。   “要不要喝一点汤?”丁依转过头,眼睛看了看桌上的菜,似乎都有些凉了。“不了,没胃口”那人的声音没有了一贯的慵懒和痞气,反而微微的颤抖,似有痛意。   丁依刷的扭过头看着他,“胃疼?”杨逍低着头,隔了好久,才缓缓抬起头看着她,“嗯,有点。”他低低的应了一声。怪不得脸白的像死人一样,胃不好还喝酒,这人怎么回事?不知为什么,丁依心里有点微微的疼。“你跟我上来一下好吗?”丁依轻柔的说,随即站起身,向各位点了个头,离席往楼上走去。杨逍想了想,也缓缓起身跟了上去。   刚刚进了丁依的房间,杨逍立刻靠在墙上,弯下腰,一手撑着膝盖,一手狠狠的顶着胃部,轻轻哼了一声。丁依吓了一跳,“怎么疼的这么厉害?”赶紧扶着他躺在她的床上。杨逍脸色苍白,满脸的汗,前面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身子微微蜷着,不断地吸着气。都这样了,这人还硬是扯着嘴角笑,“傻丫头,你就这么把一个男人带到自己的闺房了?”丁依怔了一下,脸色微红,语气却严肃,“事宜从权。”这下轮到杨逍怔住了。   “有带药吗?”丁依的声音很轻柔,也许痛的实在厉害,杨逍已经没有力气调侃她了,只是把脸埋在枕头里,皱着眉轻轻摇了摇头。丁依侧着头想了想,起身倒了一杯热水,用双手捧着走过来。   “干嘛?”杨逍勉强的挤出两个字。丁依有些不好意思,“我屋里没有热宝也没有热水袋,只好换个方式给你暖暖胃了。”说着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自己跪在床边,红着脸伸出双手隔着衬衫覆在杨逍冰冷的胃上,画着圈轻轻的揉着,一下一下,很暖很温柔。杨逍愣住了,脑子出现片刻的空白。多年以后,当杨逍一个人躺在床上痛的冷汗直流的时候,再想起这一刻,便是心如刀绞。那么柔软温暖的一双小手,明明早就已经伸向他,他却闭着眼睛蒙着心,轻易地就把她弄丢了。   “胃这么冰,能不疼吗?”丁依似乎轻轻叹了口气,把手收回来捧着热水杯暖和了一下,又覆盖上去轻轻揉着。杨逍觉得肯定是自己疼的太厉害了,脑子也跟着罢工了。他完全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只觉得一双温暖的小手,软软的,揉着自己的胃,很舒服,渐渐的自己原本冰冷的胃就有了些暖意。多年以后想起,也许早在这一刻,她早已经揉软了他的心。   过了一会儿,丁依自言自语道,“现在应该没那么冰了。”然后起身走到他的脚边,爬上床双腿跨坐在他脚的两侧,把他的休闲裤挽到膝盖处,两只小手的拇指一左一右的在双腿的膝盖下方大概三寸的地方用力的点按着。一边按,一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杨逍,你胃不好,你就要记得,这里有个穴位,感觉到没有,就是我现在按的这个地方。这个穴位叫做足三里,点按足三里可以很快缓解胃痛,就这样点按。”说着低下头,眼睛看着他的腿继续用力的有节奏的按着,“感觉到了吧,以后如果再疼就让人给你这样按,用双手拇指,左右腿同时按,200下就可以,过一会儿就没这么疼了,很管用的。”   杨逍看着丁依的头顶,心里有奇异的暖流流淌。自从他懂事起,他爸爸杨刚就每天只忙着两件事:挖门盗洞往上爬,或者在外面找女人。而他妈妈肖红,似乎把毕生的精力都用在了看着杨刚,不让他找女人的事情上面。对于他,他们都没有空管,当然,也没有多余的心情关心。因为没人管,生活没规律,他很早就有胃病,大概也就是高中时候吧。最近几年一个人住,更是想起来就大吃大喝,想不起来干脆不吃。加上应酬多,总喝酒,这几年来胃疼对于他早已经是家常便饭,他每次都是用手狠狠顶着胃,闭着眼睛扛过去。就连夏雪,从小一起长大,在一起也有两三年了,也从不知道他有胃病。这似乎还是第一次有人注意到他胃痛,也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给他揉揉,还找出个奇怪的穴位按来按去。他不习惯被人照顾,因为通常,没有人照顾,这种感觉对于他来说很新鲜,很奇怪,令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令杨逍觉得更奇怪的是,不知道是丁依揉的太温暖,还是她按的那个奇怪的穴位真的有用,平时疼起来不扛过个把小时不会消停的胃,今天竟然没一会儿就慢慢缓解下来了。丁依见他渐渐躺平了身体,呼吸也没有刚刚那么沉重了,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温柔的问,“杨逍,你好些了吗?”   “嗯,你还挺有办法的。我得谢谢你啊,丁依,要不又要扛很久了。”杨逍的声音又带着一些慵懒的笑意了。见他好了,丁依准备爬起来下床,这才发现,两个人的姿势,似乎有些尴尬——杨逍仰面平躺在床上,她双腿叉开跨坐在他脚边。丁依迅速起身爬下床,站在床边,微微有些不自在。   “喂,丁依,你是不是女孩子啊,你怎么这么随便就把一个成熟的男人领到自己床上了呢?就这么相信我?”杨逍一边撑着身子坐起来,一边调侃道,凤眼斜瞄着她,眼尾几乎没入发际。他的声音懒懒的,有种带着疲惫的性感,动人心弦。   丁依刚刚按摩用了些力气,有点气喘,脸也有点红,刚刚平息了一下,脸色也恢复了正常,听他这么一说,脸又腾地红了,睁大眼睛诧异的望向他。看见他嘴角的戏谑,知道他又是在逗自己呢,清浅的一笑,“刚刚你是病人,我,就算是医生吧,对,赤脚医生。医生帮助病人不分男女。”说着歪了一下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波光粼粼,样子恬静可爱。   “呦,那您这不是无证行医吗,丁大夫。”刚刚还痛的蜷成一团的某人,现在已经有精神拿别人开涮了。   丁依又笑,还是轻轻浅浅的,丝毫不见一点恼怒,“看来真的不疼了,真好。”这声‘真好’轻轻柔柔,似羽毛拂过心尖,杨逍的心,无缘由的漏跳了一拍。   丁依看了看他,又说,“看,出了那么多汗,等下出去吹了风容易着凉,胃病本身就怕凉。这样吧,你去卫生间冲一冲吧,我去给你拿一件我哥哥的T恤,你们两个身材差不多,应该可以穿。”说着没等杨逍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杨逍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衬衫刚刚痛得厉害的时候都揉皱了,而且,这一身的汗味儿,也确实难受。于是他起来乖乖去洗手间冲澡去了。心里还想着,别说啊,被她这么一折腾,真不疼了,从来没有一次就这么一会儿就过劲儿的。   杨逍痛痛快快的冲了个澡出来,丁依已经没在房间里了,床上放着一件叠好的白色T恤。杨逍穿上T恤和自己的裤子,抬眼间看见刚刚床头柜上的那杯水。突然想起,刚刚那丫头捧着杯子暖手的时候,杯子上面还冒着热气呢,她是用自己的手当成暖水袋给自己暖胃?这个傻丫头。杨逍的心里,也说不上是酸是甜了,只是胸口暖暖的感觉,很安心。   下午,宾客们在院子里搭台子打起了麻将。丁傲、杨逍、张宁远和区长的儿子钟鑫凑成了一桌。杨逍坐下的时候,丁傲扫了他一眼,目光移开又迅速回来,“哎,杨逍,你这件衣服怎么好像我也有一件呢”   杨逍瞄他一眼,痞痞的说,“这不就你的那件儿吗,我衣服上弄上酒了,到你那里随便找的。不是,怎么着,穿你一件儿衣服不行啊?”丁傲大手一挥,“行行行,杨少爷,从小你就拿我东西跟拿自个儿的东西似的。”其他两个人看他俩你来我往的贫,都跟着笑。   丁依刚刚给杨逍又揉又按的,也折腾了一身汗,就洗了个澡,在屋里睡起了午觉。起来的时候,听见院子里麻将声声,中级似乎夹杂着杨逍懒洋洋的声音,“丁傲,你这是借酒耍赖啊,不管,给钱给钱。”丁傲的声音的确含着醉意,“就十块钱,你瞅瞅你那样,得,给你。”丁依听着,想象着那个人说话的时候懒懒散散的斜着一双眼,带了一点痞气的样子,笑容爬上嘴角,这人,怎么这么有趣儿呢。   整个下午,丁依就拿着一本儿书坐在窗边,耳边不时的传来那人拽拽的声音,“胡了,给钱给钱”,或是懒懒散散的,“靠,丁傲,你怎么什么牌都胡啊”,还有故意气人的,“宁远,怎么又是你点炮啊,太客气了,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有时候丁依听到下边热闹,就往下张望,不经意的,目光总是掠过某人飞扬的发尾。丁依的书一页也没翻过,整个下午都靠在窗边傻笑。作为大家闺秀长大的丁依,一辈子也没有这样的傻笑过,以至于后来丁依每每想起,都怀疑是不是那天下午预支了太多的笑容,所以才要承受这么多的苦涩。 作者有话要说:  外表闲散潇洒的小杨逍,其实是个缺爱的孩子呢 ☆、长了个会唱歌儿的样儿   师范类院校的特点就是女生多,男生少,丁依他们学校也是这样。而他们这个专业由于是“音乐教育”,男声就更是凤毛麟角了,他们班总共只有三个半男生。所谓的三个半是莫莉的说法,三个男生,加上一个娘娘腔,只能算半个男生,所以一共就是三个半了。这话是莫莉在和那半个男生李晓在公共教室里面吵架时候说的。   他们专业的课程,有一部分是分班在各自教室上的,有一部分则是各班合起来在公共教室上的。公共教室的座位不固定,所以丁依他们宿舍都是轮流提前去占座的,轮到谁谁就给六个人的座位都占上。那天是音乐赏析课,莫莉他们到了公共教室的时候,上课铃声刚响起,莫莉拉着丁依往寝室同学提前占好的座位快步走去,走到那里愣住了,明明占了六个座位,怎么本班的李晓坐在最边上这个呢。莫莉好言好语的和他商量,但是李晓坚持说他来的时候没看见座位被占了。莫莉急了,说了句“这么磨叽,算什么男生,顶多算半个男生。”于是此话不胫而走,他们班有三个半男生的说法一直流传到他们毕业。   这事后来是丁依拉着莫莉,说算了,她另外找座位。旁边不远处一个高个子的男生这时站了起来,指着他旁边的座位说,“那位同学,坐这里吧”。这个男生就是许言。许言本来是隔壁商学院的学生,丁依他们学院音乐赏析的课是出了名的有意思,讲课的老头每次都陶醉在音乐里,摇头晃脑不是赞叹曲调,就是感慨韵味,末了总要来一句,“此曲只应天上有啊。”许言那天其实是闲着没事,听说挺好玩儿,就来听听玩的。以后许言一想起这事儿就堵心,你说闲着干啥不好,跑这里来干什么,如果不是这么没事找事,至于认识丁依,找了好几年的虐吗?但是你要问他如果时光倒流,你还去不去听啊?许言又沉默了,大致,还是舍不得不曾与她相识吧。   不过当时,许言可不是这么想的。那边莫莉和李晓吵架的时候,许言正低头玩儿新买的手机呢。听到声音,抬头准备看看热闹,这一抬头,坏了,丁依就这么撞进他心里了。后来哥们问他怎么被丁依迷上的,他醉眼朦胧的说,“不能怪我,真的不能怪我,不是我方太弱,实在是敌人太强。”   当时丁依穿着一件白色宽松针织衫,袖子半挽着,腿上一条亚麻色阔腿长裤,长发用一只竹筷松松的挽在脑后,半低着头,拉着莫莉的手,小声劝着。许言心里“轰”的一声巨响,脑袋里只剩下一句话,“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他当时就知道,完了,自己掉进去了。   那天丁依坐在许言身边不一会儿就后悔了。虽然座位不错,不过这课怎么上啊,旁边那个长的人高马大的男生一直侧着头趴在桌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眼含痴迷之色。任凭她沉静大方,也终于觉得有些受不了了。于是,她在老师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转过头去看着那个男生,轻轻的说,“同学,你能不这样一直看着我吗?”   男生看她转过来,就慌了一下,脸也红了一下,虽然在他小麦色的肤色上不怎么显得出来。听她这样说,男生反而平静下来了,歪着头看她,隔了几秒钟,“行,那你回答我两个问题,我保证不看了。”丁依纳闷,“什么问题?”“我是商学院大三的许言,我问的问题是,一,你叫什么名字?二,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男生坐直身子,眼神诚恳的看着她说。丁依愣了,这是什么意思啊?   许言看丁依愣住了,又诚恳的解释说,“你别害怕,没别的意思,都在一个学校,我们学院就挨着你们的,交个朋友可以吧?”丁依看着男生的眼睛,恩,确实蛮真诚的,于是微抿着唇清清浅浅的笑了,“你好,许言,我是音乐学院大一的丁依。”男生看着她这一笑,脸又红了,但还是坚决的说,“我电话139********,你拨过来。”丁依不好意思拒绝,于是就这么被人家弄去了电话号码。   从这天起,许言就成了他们学院的常客,先是一到上大课,就给丁依占位置,然后就是舍弃他们自己学院食堂,跑到丁依他们这个食堂守株待兔,最后,没事就买一堆零食送到他们宿舍去。时间久了,丁依也看出来许言的这点意思了,婉转的表示了自己并无此意没有收到效果以后,丁依只好每个周末都勤快的回家,能避开就避开一点吧。   这周,许言周四就打电话给丁依,“丁依,明天晚上有空不,看电影去吧?”“不好意思,我明天要回家。”“上周你也这么说的,不能明天回去吗?”丁依很为难,她其实特别不擅长说谎,“真的不行,恩,哥哥要带女朋友回家吃饭,我一定要回去的。”说到后来心虚的满脸通红,幸亏隔着电话看不见。许言落寞的收了线以后,丁依为此自责了很久,想着下次一定和他说清楚,不能让他这么不明不白的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了。   周五晚上下了课,丁依没有在学校吃晚饭,直接背着包从教室往后门走去赶公车回家。没等走到公交车站点,一辆银灰色丰田跑车贴着她的胳膊滑过来,吓得她本能的侧身躲了一下。跑车在她面前停下,车窗放下,车里传来两月未见的杨逍那慵懒的声音,“这是去哪儿啊,丁依?”   丁依弯下腰,看见11月的天那人坐在车里只穿了一件衬衫,坐在驾驶位上,一只手慵懒的搭在方向盘上,一只手随意的放在腿上,侧着头看她。风从刚刚放下的窗口呼呼吹进去,她赶紧趴在车窗上对杨逍说,“快点关上窗吧,都进冷风了。”杨逍帅气的甩了一下头,“上车,送你。”丁依本想客气一下,想想算了,还要多耽误时间。于是利落的拉开车门钻进去,还不忘嘱咐杨逍关窗子。   “回家?”丁依点点头。杨逍瞥瞥她身上穿的米色羊毛半大衣,“穿的不少啊,可真知道好歹。”丁依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外面冷,风大。”又看看他,“你没穿外套?”“没有,不冷”看看他身上的衬衫,深紫色,边口有黑色镶边,质地优良,但是没看出来特别保暖啊。“看什么,就普通衬衫,关键是抗冻。”他笑,眼睛眯着。丁依也笑,“着凉也容易胃疼,还是注意点吧”   “呦,还记得呢啊,不就在你面前丢人了这么一次吗”杨逍撇着嘴懒洋洋的说,眼中却有光芒流淌。   丁依微低下头,兀自轻笑,这个人,真喜欢嘴硬。   一时间,两个人都不说话,狭小的空间安静下来就有些沉闷。丁依不擅长找话题,就安安静静的坐着。过了一会儿,杨逍戏谑的说,“现在女孩子像你这样儿的不多啊”,丁依愣了愣,语调轻柔,“我这样的?是什么样?”   杨逍凤眼斜瞄她一眼,眼睛又看着前方,“说不好,比较安静?也不是,有时候你也挺爱说话。比较从容?也不是,有时候不也脸红吗?说温柔吧,倒是轻声细语的,不过有时候说话反应也挺有劲儿。还真说不好,反正不太主流。”   丁依困惑的看着他,“不太主流?”这是好话还是坏话啊。   杨逍伸过长臂,拉开副驾驶前面小抽屉,“听歌不,自己选”丁依翻着CD,挑了一首王菲的“水调歌头”。杨逍闲闲的问了一句,“你会唱不?”丁依点点头,杨逍说,“哪天听你唱唱,比听碟子有意思。”丁依又轻笑,“你怎么知道?”杨逍理直气壮的说,“一看你就长了个会唱歌儿的样儿”丁依终于忍不住,裂开嘴笑了,自己心里还想着,完了,又坏了一幅画儿。   快到地方的时候,丁依想起来一件事儿,“杨逍,我同学说有个治胃病的偏方很管用,有没有笔,我抄给你吧。回头你拿去问问医生。”杨逍一怔,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底有东西一闪而过,丁依觉得他有点儿感动的意思,“得了,我这毛病多少年了,你就甭操心了。”“不行,多少年也得好好治啊,总扛着能行吗?”丁依语气挺认真。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反正不想看他那么疼。“行行,丁大小姐,我治行了不,呵呵。你记下我手机号,给我发进来吧。”说过把手机地给她。丁依接过他手机,拨了自己的号,又把号码存在他的手机里,然后还给他。“药方写在本儿上了,都在包里,回去再翻吧。我找了就发给你,你记得问医生。”   晚上,杨逍在家陪着父母吃了晚饭,正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拿着遥控器胡乱调台呢,手机“滴滴”响了两声。拿起手机,看着显示的名字“丁依”,点开,是她说的方子。没等放下,又响,翻了一下,那丫头写着“记得问问医生,千万别乱吃。胃不好要定时吃饭,不要吃刺激性食物,比如辣椒。更不能喝酒。清楚了吧?”杨逍打了两个字“谢谢”,想了想又删掉,打了个“嗯”按发送。放下手机,望向窗外,前面正对着的就是那个有着鲤鱼池子的小楼,杨逍勾起嘴角,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到底喜欢啥样的啊?   丁依今天早上起来右眼皮就有点跳,莫莉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让她这两天干什么都小心点。丁依喏喏的应着,心里说,自己就在学校上课,不招灾不惹祸的,能有什么事啊?中午刚下课,莫莉就拉着丁依火急火燎的往食堂赶,“快走吧,去晚了该没菜了,你那个给咱们打菜的帅哥不是让你给刺激了吗,今天咱们得靠自己了。”   丁依叹了一口气,这些人都让许言给惯坏了,什么都依赖上人家了,天天让人家给打饭,给占地方,她估计许言每天上午最后一节课肯定是提早溜出来的。不过想起许言,那个直率真诚的大男孩儿,她有些内疚,她真不是想伤他的。   上周五晚上她正好没回家,许言又到宿舍来找她,说是学校有个舞会,想请她一起去跳舞。许言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一点紧张,一点期待。丁依低着头听他说完了,抬起头仔仔细细的看着许言,男孩子身形高大魁梧,一张脸棱角分明,很典型的北方人的体格样貌,说不上多帅,但是倒也有种粗犷的阳刚之气。   丁依认认真真的问过自己很多次了,自己对许言,有没有一点点动心,哪怕一点点,她都愿意和许言试试。她长这么大,对她表示好感的男生太多了,但是,没人像许言这样鞍前马后的对她好,实心实意的,就恨不得把心扒出来给她了。可是,一点而也没有,她没有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心动。没错,她有些感动,有些心软,但是,没有心动。于是许言的那些好,便成了她的负担,她不愿意白白受着他的好,又假装不知道他的心思,就任凭他一往情深的伺候着她。虽然学校里面这样的女孩子不少,吃着人家的喝着人家的使唤着人家,却不和人家好,还假装无知无觉。她绝对不愿意这样,但是要她直接拒绝许言,她还是有些不忍,话说出去容易,伤的却是人心啊。   “和他说清楚吧,早晚要说清楚的,或许越早越好。”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丁依凝视着许言的眼睛,声音依旧轻柔,“许言,你别喜欢我,也别来找我了,行吗?我对你只是普通同学,没有那份儿想法,真的。但凡有一点儿,我都可以和你好。可是你这么好,白白受了你的好,我,…我真的受不起。”说到后面,有些不忍,不自禁的低下了头。许久,听不到许言开口,丁依心里很忐忑,也不敢抬头看他。又过了许久,许言朗声笑了,“丁依,你别想那么多,我喜欢你是我的事儿,跟你啥关系也没有,我也不要你什么,你如果觉得有负担,那咱以后,就是哥们,这样行不?”   丁依听了这话,不知道该再说什么,人家都说了,以后就是哥们,她要是再说,也太伤人了,她说不出口,那就这样吧。于是抬起头对着他笑了笑。“谢谢你,许言,你是好人。”许言也笑了,可是心里酸楚,其实他知道这时候可能应该撤退了,可是他就是迈不开那步,想到以后都不能看见她,不能听她说话,他立刻就觉得胸膛里空了,呼呼往里面灌风。于是他又安慰自己,那就做她的哥们吧,起码可以近距离看着她,虽然那样可能更难受。唉,慢慢调养吧,他不想给自己一个痛快。   许言的事暂时就这么告一段落了,这几天许言都没出现,不过发了一条短信,说这几天课程忙,过两天来带着他们宿舍的女生们出去吃饭。丁依知道,许言是在给她减轻压力,心里有些感动。她自己也觉得可惜,为什么就不能喜欢他一点儿呢,就只有感动,可感动对他有什么意义?   和莫莉进了食堂,打好饭,没等吃呢,手机就响了。丁依掏出手机看看,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来,“你好。”电话那边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丁依,你好。”丁依愣了,谁呢?那边顿了顿,语气稍稍有些失望,“我是张宁远”。丁依迅速在脑海里百度了一下张宁远,“张宁远?哦,好像是那次生日宴上的那个人。”丁依依稀想起那个清瘦的眉眼温文的年轻人,微微笑笑,温柔的问,“你好,张宁远,有事吗?”   “我在你们学校附近呢,你能出来一起吃个饭吗?”男人的声音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   “啊,那个,张宁远,真的不好意思,我这边吃上了。”恩,马上就要吃了,丁依心里默默补充着。   “哦。”那边声音有些失落,停了一下,又问,“那,晚上一起吃个饭吧”丁依愣了,这个人自从生日会以后,好几个月都没出现过,今天这是什么意思呢?   “那个,晚上有课。以后再说吧,好吗”丁依心想,希望不是和许言一个意思吧,这才处理好那边,自己心里还挺内疚的,再来一个可真的吃不消了。   好在,张宁远也没再说什么,就说那等她有时间给他打电话吧,就挂断了。丁依松了一口气。后来,张宁远又来过几次电话,找她出去吃饭,丁依终于还是不好意思,就和他一起出去吃了一次饭,可是还拖着个莫莉。   吃的是川菜,丁依其实很喜欢吃川菜,莫莉也是无辣不欢,恰巧学校边上就有个很有名的川菜馆,三个人一想,得,干脆就这儿了。川菜馆子本身就不是什么清净的地方,吃的就是个热闹,于是三个人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张宁远问了丁依学习的情况,又问了她平时喜欢玩什么,然后,也找不到话题了。   倒是莫莉,听说张宁远是电视台的编导,显得很兴奋,原本就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圆了,不停的问这问那。一会儿问见过哪些明星,女明星不上妆是不是跟鬼似的。一会儿又问她这样子的圆脸上镜是不是特别显胖。张宁远都微笑着回答了,谦和有礼的样子,一双眸子却一直有些炙热的看着丁依。   丁依自顾自的慢悠悠的吃着,不时辣的吐出个舌尖。张宁远看见她粉粉嫩嫩的舌尖,眼神几乎移不开,人已经痴了。丁依却始终只是淡淡的,没有刻意的冷落,也没有刻意的热情,虽然该和他说话也说话,有时候也对着他笑笑,却还是透着很淡很淡的疏离感。   回来以后,莫莉就说,完了依依,你又祸害了一个大好青年。不过这个你怎么也不喜欢啊,这个不错啊,海龟,电视台的编导,要长相有长相,要修养有修养,你怎么也看不上呢?他一晚上眼神温柔的都滴出水来了,我看着都觉得不忍心,你说你到底喜欢啥样的啊?   是啊,为什么一点也没有动心的感觉呢?丁依叶问自己。如果说许言不行吧,也可以理解,毕竟许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还是个大男孩儿呢。而张宁远比自己也大了七八岁了,人长得也是眉清目秀,气质也是温文尔雅的,除开第一次见面有些失态,他其实也活脱脱是大好青年一枚啊。而且他每次打来电话,丁依都找些蹩脚的借口拒绝他,他肯定一早就知道了丁依在说谎,却既不揭穿也不退缩,就这么固执的坚持着,每隔几天,必然打一次电话,每次听着丁依拙劣的借口,他都是温柔的笑笑,然后说,“没事,丁依,我等着你有空。”有时候要变天了他还会发个短信,提醒她注意加衣服什么的。有几次他打电话来的时候许言也在,眼神奇怪的看着丁依接电话,看了几次终于忍不住自言自语的说,“这哥们怎么比我还犟呢。”   丁依也不知道为什么张宁远也不行。对于张宁远,她似乎是不反感的,人家远远地关心着你,也没招你烦,你还要人家怎么样呢?但是,似乎就是差点什么,什么呢,不知道。是传说中的火花吗,可是丁依怀疑以自己的性格,还真的不太容易和谁产生出火花来。   莫莉问她喜欢啥样的?她摇头,要能说出来还能叫喜欢吗?喜欢,怕是一种最莫名其妙的东西吧。不是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吗?丁依笑,却不知道怎么的眼前出现了一双斜飞入鬓的凤眸,带着戏谑的笑把她看着。   丁依使劲儿甩了甩头,那双眼睛消失了,丁依心里嘲笑自己,这段时间怎么这么怪呢,总想起那个人,各种样子就像在眼前似的。洗脸的时候,不经意想起他微眯着眼睛说“坏了一幅好画儿”,就捂着脸偷偷笑。躺在床上想起那人惨白的脸色和脸上的冷汗,心里就有点莫名其妙的疼。翻个身一闭上眼睛,又好像听见那人痞痞地说“你就这么相信我?”就觉得心里像是痒痒麻麻的,又似乎软软的,说不出的感觉。年轻的丁依不知道,有些人,在你不经意间就渗入心间,等你发现,已经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就喝鸡汤好吗?   简单惬意的大学生活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到了下学期。在这段日子了,许言至少在表面上把她只当成哥们了,也不再天天来找,只是三五不时的出现一下,还都是他的同学和她的姐妹们一起成群结队出去玩。除了有时候丁依偶尔看见许言愣愣的看着她发呆,其他的时候,他都是个很称职的哥们。   另外,莫莉和许言的一个同学林振宇因为总在一起玩儿竟然好上了。两个人时不时的情侣装出境秀恩爱,寝室里的同学们都早已习以为常了。只是丁依发现,每到这时,许言的神情就变得很落寞,丁依也只能在心里叹息一声。   可惜的是,张宁远却没有像许言这样退回朋友的位置上,他还是经常打电话过来找她出去吃饭或者看电影,说个十次八次,丁依也总要去个一两次。一次,他不经意间说起,丁建国生日宴后他被派出去进修了几个月,否则早就带她吃遍S市了。丁依这才知道,自从那次生日宴,他就安了心要追她了。张宁远虽然没有直接表白过,但是这么紧密的联系和邀约,丁依就算再傻也看明白了。于是,她又多了这一桩愁事儿。   5月里,天气突然热了起来,似乎一夜之间满街都是穿裙子的美女。周六早上,吃过早饭,美女丁依也一身白衣蓝裙,踩着双露脚趾的凉鞋,打着一把遮阳伞出门了。前几天丁傲送了她两张画展的票,说一个开画廊的朋友给的。她找莫莉一起去看,莫莉说对这些文人墨士的东东没兴趣,然后眼睛放光的说,找张宁远啊,刀山火海他都能陪你去。丁依无奈,只有自己去看了。   画廊距离她家有点远,丁依转了两趟公交车才到画廊所在的那条街。虽然她假期很勤快的去考了驾照,但是因为还在读书,只是偶尔外出,所以拒绝了家里买车的提议。不过周末出来这一趟,还真是不太方便呢。   进了画廊,丁依收起伞放在随身的挎包里,沿着左手边开始看画。丁依从小在外公家长大,外婆是大户人家出身,他们把她也当成大家闺秀培养,因此琴棋书画她都有涉猎,其中最出色的是弹得一手古筝,在当地也没少获奖。另外就是画画,国画比赛的奖项也在外公家里摆了一柜子。   她认认真真的看着,沉浸在一幅幅画带来的意境和情感中。偶一回头,看见转角处一幅抽象画,画的有点像漩涡,又有点像螺旋,色彩由清新转为浓烈然后慢慢转为暗淡。她看着觉得有趣,就走近了仔细看。近看才发现,似乎暗淡到了尽头,又透出一点光亮。这幅画,有意思。她看了看下面的署名,“何处不逍遥”她愣了愣,有种很怪异的感觉,似乎这个名字,和某个人有种奇异的契合感。   “看了半天了,看懂了什么了啊?”身后传来一个含着笑意的声音,略带着沙哑的性感。丁依有些得意的笑了笑,也许,自己的直觉是对的也说不定。回头娇俏的笑着,“杨逍,这么巧,你也看画展啊”“什么叫我也看画展啊,我怎么就不能看了,觉得我俗是不是啊,呵呵,我是大俗即雅。”杨逍还是斜瞄着她,每当这时候,她就觉得他的一双凤目真要飞入鬓角了。   “看出什么了,说说吧,我听着呢”杨逍随意的指了指那幅画。丁依朱唇微启,声音轻柔,“我看的半懂不懂,我只能说说我的感觉。我觉得画的是爱情,开始时两情相悦,清新优美,然后情到深处,逐渐浓烈,随着岁月流逝,生活会磨灭最初的炙热,有些爱情就会逐渐褪色,变得看起来暗淡无光。但这并不是最后的结果,其实只要坚持,最后的结果是光明的。”   杨逍站在她身边静静的听着,眼神逐渐深邃,隐隐有星光溢出。“贴边儿吗,作者大人。”丁依仰头看着他,有些调皮的说,不知为什么和杨逍在一起,她经常有不一样的自己冒出来。   杨逍没有说话,只神情专注的深深的看着她,他的眼神太深邃复杂,她看不懂。其实杨逍自己也不太懂,他画的是生活,是他对生活的理解和感受,但是丁依的解释,却是完美的契合了他作画时的心情,甚至,她能猜到这幅画是他的作品。某非,这世上真的会有一个人能够读懂你心底最深处的情感与需要?   丁依看着杨逍的眼睛,等待着他的答案。杨逍恍惚觉得她的眸子像一汪清泉汩汩的涌向他的胸口。许久,杨逍朗声大笑,眉目舒展。“走吧,十一点多了,带你吃饭去,想吃什么?”丁依看着他笑得自在随性,心中微动,有些怔忪。杨逍又笑,“傻愣着什么,问你想吃什么呢?”丁依偏着头想了想,“我刚刚过来时候看到有个土鸡馆,看着不错,我们去喝鸡汤吧”“行,走吧”杨逍转身率先走出去。   土鸡馆离画廊不远,两人没开车,并肩往饭店走。“你怎么会在画廊的?”   “画廊老板是我和你哥的同学。”杨逍闲闲的说,忽而想起什么,“对了,你是怎么猜到那幅画是我画的?”他对此还是感到有些奇怪。   “本来没猜到的,我看画的时候看到署名,就觉得这名字挺契合你的风格的,看到你出现,我才猜到的。”丁依清浅的笑着说。   “你又‘以名取人’了”杨逍轻笑,挑挑眉“还我的风格?我什么风格?”丁依的目光往前面一扫,抬手一指,“就是那家土鸡馆,到了。你的问题,我等下回答你。”   土鸡馆像是新开不久,面积不大,装修的很干净古朴。店里还没开始上客,两人找了一个靠着窗边的位置坐下。服务员拿了菜单过来,让他们点菜。杨逍懒得点,就说你们推荐几个吧。服务员就开始报菜名,丁依在旁边说了句,“不要凉的和辣的,其他的有什么好吃的?”杨逍扫她一眼,“你不爱吃辣的?怎么你哥那么爱吃呢?”丁依一顿,淡淡的说,“不是不吃辣的,今天不想吃而已”杨逍眼底有复杂的微光掠过,立刻又笑了,“将就我?就你这一顿饭将就着,胃就能不疼了吗?”丁依轻轻柔柔的说,“别的时候我管不了,这顿饭我们就喝鸡汤好吗?”   后来杨逍常常想起丁依神色淡然的说着这话的样子,后来在一起的几年中,在她面前吃的每一餐饭,都是妥帖暖胃的,吃下去胃里说不出的舒服,只是,他那时只顾着自己的感受,从来没有留意过。   两个人点了土鸡汤锅,鸡汤里面煮的蘑菇、竹荪、青笋、茼蒿。杨逍看了说,“真还别说,你点这个看着就挺营养的。”丁依伸手拿过两个人的碗,各自舀了一碗汤。“杨逍,我哥说你小时候就学画,特别有灵气,画的特别好。”杨逍就笑了,“这话是丁傲说的?不像啊”丁依看着他脸上泛起笑意,“差不多就这个意思。”   “你听说过那句话没有,‘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我小时候可能还有点灵气,大了就剩下一身的懒肉了。”杨逍笑,“你看我回国快一年了,就在设计院和一群老头儿混日子,拿到个项目,一群人慢悠悠的做,能多规矩就做的多规矩。不要太多新意,太多个性和想法。你说干这活儿需要什么灵气啊,哈哈。”丁依觉得杨逍虽然在笑着,笑容里却满是自嘲。   “你不喜欢可以考虑离开啊,S市那么多知名的设计公司,凭你的才华,一定可以找到适合的地方的。”丁依的声音很轻柔,眼神诚恳。   杨逍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眼睛望向窗外,许久,转过来凝视着丁依,“你刚刚说那个名字有我的风格,我什么风格?”   “自由自在、安然随性,不被外物束缚,没有牵绊,能够随意舒展”女孩子轻轻柔柔的说,声音像流水一样淌过。杨逍被她的话震惊住,只是张大眼睛看着她,眼中光芒变幻,半晌,“可惜了,谁能像你说的这样没有牵绊啊,我其实没什么风格,要是非说有风格,懒散算不算?”懒洋洋的笑似乎掩饰了什么,但是,有些东西终究在心底悄悄发生着变化,只看当事人什么时候能意识到这些变化。   过了几天,丁依偶然听到丁傲和丁建国聊天时候的时候提起,杨逍和他爸爸闹得挺不愉快,杨刚想让杨逍在设计院好好的熬着,慢慢往上爬,而杨逍坚持要离职,说是已经联系好了工作,有家知名设计公司要聘用他过去做设计师。杨刚自然不肯,百般说教没有奏效以后,据说大发雷霆,就差要断绝父子关系了。而杨逍呢,更绝,索性躲回自己的公寓里面,根本不到父母这边来了。   丁依觉得以杨逍的性格辞职是迟早的事情,早比晚好,她对此丝毫不觉得奇怪,她觉得奇怪的是,杨刚竟然丝毫不了解自己的儿子,或者说不关心儿子自己的想法。这样随性自在的杨逍,被他困在设计院有多么苦闷和郁郁,他竟然完全不知道也不在意,只一味的逼迫着他。丁依这样想着,便有些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不脏   丁依后来听丁傲说杨逍最终还是辞职了,杨刚闹了一阵子以后渐渐也就接受了。听说这件事的那天晚上, 丁依躺在床上想了很久,最后拨通了杨逍的电话。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拨这通电话,只是单纯的想要打给他。   “喂,杨逍?我是丁依”   电话那边有些喧闹,杨逍含混的说了声“等等”,似乎从里面出来了,那边安静下来。“是丁依啊,好久不见啊”那人的声音还是闲闲的,慵懒的样子。   “是啊,我…听说你辞职了,还好吗?”丁依的声音低柔的流淌着,笑意不知不觉就爬上杨逍的眉梢,“挺好,去三鼎了,前几天刚上班,三鼎你听过吗?”“三鼎啊,听过,很有名。真好,恭喜你。”女孩子语气里有些真诚的喜悦,杨逍有些动容,至少,有人是真心为他高兴的。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沉默下来。末了,丁依柔柔的说,“杨逍,注意身体,别再胃疼了。”杨逍沉默了几秒钟,低低的“嗯”了一声。   放下电话,杨逍整晚的心情都有些奇怪,似乎总有些心不在焉。再进去玩,端起酒杯就想起她那柔柔的一句“别再胃疼了。”于是又放下,倚在沙发上,自顾自的裂开嘴笑了。坐在旁边的夏雪拽了一下他的手,“逍,想什么呢,人家和你说话呢?”脸上的神情有些委屈。杨逍于是凑过去,把女人搂在怀里,痞痞地说,“我能想什么,想你呗。”女人这才笑了。   秋天来了的时候,S师大开始飘起了黄叶。丁依和莫莉踩着落了一地的树叶在校园里闲逛,莫莉突然停下来,回头看着丁依,眼睛亮的吓人,“依依,我们去吃川菜吧,我突然想吃,想的要命。”丁依抿着嘴笑,“好。”莫莉欢呼一声跳起来,“依依最好了,依依万岁!”   两个人慢悠悠的晃悠到学校后门那家著名的川菜馆。今天店里人有点多,两人左转右转的找位置。正转着呢,听见一个熟悉的慵懒声音,“丁依!”丁依回头看去,靠着窗子的座位上,男人正懒懒的靠在椅子上,黑眸含笑的看着她。丁依不自觉的展开微笑向他走去。却听到一个娇柔的声音,“逍,谁啊?”丁依的笑容凝在脸上,低下头眨眨眼,又扯出一抹笑走过去。   男人把她瞬间的反应收入眼底,眼神闪了闪,又隐去,温柔的对着对面的女人说,“这是丁依,丁傲的妹妹。”转头看着丁依,“丁依,这是我的女朋友夏雪。”这句话,他讲的很认真,没有平时的调侃和痞气。丁依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会有些闷闷的感觉,很难受,她眨了眨眼睛,视线转向杨逍对面妆容精致的女人,扯起笑容,“夏小姐,你好”   “丁依,你好,你叫我夏姐姐好了,我和你哥哥很熟的。”女人的声音娇滴滴的,美丽的睫毛忽闪着。丁依打量着她,这真是个美女,五官精致,身材高挑,玲珑有致。不自觉的低头瞄了一眼自己不算丰满的胸部,心里的滞闷更甚。“我叫你依依吧,依依,过来坐吧”女人娇笑着。而杨逍一直静静的看着丁依,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勉强撑起的笑容,觉得胸口有些透不过气。   “不了,我有朋友一起的。”恰巧这时,莫莉在那边叫,“依依,快来,有位置了。”丁依视线扫过杨逍,微笑着点点头,向夏雪摆摆手,“夏姐姐,再见。”转身之间,看见桌子上满满的红彤彤的菜,微微一顿,抬眼看着杨逍,“杨逍…”语气中有掩不住的担忧。杨逍摆摆手,“再见丁依,以后联系。”丁依只好在心里叹口气,低着头向莫莉走了过去。   丁依以往是很喜欢吃辣椒的,今天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桌上红彤彤的菜,一点也没有胃口。莫莉埋头苦吃着,丁依兀自一个人在旁边发呆。快要吃完了的时候,丁依起身去洗手间。洗手间在饭店最右边一个狭长的走道尽头,丁依走进走道的时候,看见距离洗手间不远的地方有一道身影靠在墙上,弓着腰,一手撑在腿上,一手狠狠地顶在胃部,隐隐有沉重的呼吸和间或的吸气声传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几乎是小跑着奔了过去。   那人听见声音,抬起头来,脸上一片惨白,唇上一点血色也没有,额前的头发汗湿着贴在额头上,眼里是掩饰不去的痛楚。看见丁依,他愣了一下。丁依奔到近前,蹲下身子,目光焦灼的落在他脸上,“杨逍,怎么了,胃又疼了?”声音担忧而心疼。   杨逍扯着嘴想笑一下,却没有成功。吸了几次气,“嗯,有点。”丁依眼眶有些发胀,这是有点儿?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覆在他头上,摸到一手的冷汗,“这是有点儿吗?你这个人…”丁依急了,她说话从来都是温柔沉静的,这辈子还没有这么急的说过话。“去医院吧,夏小姐呢,让她带你去医院吧”   “我让她先走了”杨逍吃力的说,“她看见,…会害怕。”丁依愣住了。他竟然让她先走了,就因为自己不舒服,要支开她,怕她看见会害怕,宁可一个人在这里苦苦撑着。丁依心里酸痛难忍,眼圈有些红了。然后她喘了喘气,温柔的说,“杨逍,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包,送你去医院。”杨逍还想说什么,丁依已经提着裙子飞快的往外跑去了。杨逍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暖意。   丁依回来的时候,在走道里没见到杨逍。她急的在原地打转,这时听到洗手间门口传来低弱的一声“丁依”,丁依循声看去,杨逍一手扶着洗手间的门框站在门边上,一手紧紧的抠着胃部,身体前倾,尽管他努力的想要站直,却似乎已经脱力了。他的脸色比刚刚还要惨白,几乎透着青色,而唇上似乎有血迹渗出,大概是咬破了。   丁依的心顿时像是被人掐住一样痛不可当,似乎连呼吸都是痛的。她大步冲过去,一手搂过杨逍的腰,把他的胳膊放在自己肩上,扶起他往外走,“走,我送你去医院。”杨逍似乎真的痛的厉害,只顾着抠着胃部,把身体的大半重量都放在丁依身上,不停地吸着气,丁依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吸了好几口气,他缓缓的说,“老毛病…没事”丁依心里又酸又疼,声音几乎哽咽,“疼成这样,还说没事。去医院”“不..去。”男人声音低弱,却很坚决。丁依急了,“疼成这样干嘛不去医院啊”“讨厌…味道”在丁依气的快要疯了之前,男人弱弱的说,“送我…回家。”他的头可怜兮兮的搭在她肩上,她的心就软成了一片。只有用尽全身力气扶着他往门外走去。   他这个样子肯定开不了车了,而丁依虽然有驾照毕竟没开过车,更何况现在她的心里慌乱成了一团。两人在路边等着打车。丁依扶着杨逍坐在路边的花台上,杨逍一坐下去就猛地把腰往前倾下去,压抑的闷哼一声。丁依心疼的几乎掉下泪来,只好咬了咬牙,把他的头揽入怀中,用手轻柔的抚着他的背,哽咽着,“杨逍,忍忍。”   打上车的时候,杨逍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浸透,脸白的吓人。强撑着向司机说了地址,就恹恹的靠在丁依怀里,闭着眼睛吸气。丁依一只手揽住他,一只手覆在他放在胃部的手上。他反手抓过她的手,狠狠的往自己胃上顶。他的手冰冷潮湿,丁依的心疼的她几乎发抖,只有把自己温热的小手覆盖在他的胃上,轻轻的揉着,嘴里不断温柔的说,“杨逍,我知道很疼,坚持一下,就快到了。”杨逍闭着眼睛倚在她怀里低低的“嗯”了一声。   走到路上,杨逍突然捂住嘴去开车门,丁依忙喊了一声“师傅,停一下!”车还没停稳,杨逍就推开车门弯着腰冲了出去,丁依忙跟着往外冲。杨逍冲到路边就跪在地上不停的呕吐。丁依在他后面弯着腰轻轻抚着他的背,看了一眼他吐出的东西,红红的一片。丁依心里难受极了,吃这么多辣椒,要疼死自己吗?   吐了一会儿,杨逍似乎好点了,就回身推丁依,“脏…”丁依淡淡扫他一眼,“没事,你的,不脏。”杨逍身子震了一下,正要说什么,突然又迅速转过身呕吐起来。好不容易吐完了,杨逍跪在地上,手撑着地,虚弱的连站也站不起来了,丁依用尽全力把他扶起来,几乎是扛着他走到车边,扶着他坐进去以后,丁依的衬衫也已经汗湿透了。   杨逍又软软的靠在丁依怀里,丁依搂着他,一手覆盖在他胃上揉着。她能感觉到那里冰冷的抽动着,她的心也跟着抽动着。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丁依舒了一口气。下车的时候,司机大哥扫了杨逍一眼,不无羡慕的说,“哥们,你这个小女朋友对你真是没说的”。杨逍闭着眼睛没力气搭理他,丁依的脸红了红。 作者有话要说:   ☆、依依…很疼   令丁依庆幸的是,杨逍住的是电梯公寓。不过想想也知道,他这么懒洋洋的一个人,你让他爬楼梯,那不是找麻烦吗?到了门口,杨逍把头抵在丁依肩上,吃力的说“裤子…口袋”丁依从他裤子口袋里拿出钥匙,开了门,把他连背再扛的弄到卧室里。   一进卧室,杨逍就趴在床上,一只手臂弯曲着,额头枕在上面,另一只手垫在胃下,不停的吸气。丁依扶着他躺过来,拉过被子盖在胸腹间。他便蜷起身子,一手狠狠的顶着胃,一手死死抓住被子,几乎要扯破。“杨逍,有没有药?”丁依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和拧紧的眉头,急的要哭了。“床…头”男人虚弱的似乎每说出一个字都是万分艰难。丁依拉开床头柜抽屉,里面有一个药盒。打开药盒,空的?   杨逍微睁开眼看了看,“吃完了。”丁依几乎疯了,“我去买。”刚要转身,一只湿冷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别…走。”她的心又酸又软,只好跪在床边,伸出手,柔声说,“那揉揉好不好”。杨逍点点头,闭上眼睛。也许人生病的时候特别脆弱,杨逍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特别不想一个人扛着。   丁依跪在床边,双手搓热,一手覆在他冰冷的胃上,感觉着胃的纠结,温柔的画着圈揉着,一手拿着面巾纸,擦拭着他额头上的汗。不知道揉了多久,丁依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已经酸的抬不起来了,他的胃才稍稍暖了点。他喃喃的呓语着,“依依”。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叫自己的名字,含着脆弱和无助,丁依的心软了又软,几乎快要融化。   丁依扶着床站起来,走到他脚边,爬上床叉开腿跪在他脚的两侧,挽起他的裤脚,又开始按揉他的足三里。杨逍紧闭着眼睛,嘴唇抿得紧紧的,似乎一松开就会□□出声。丁依轻声说,“杨逍,我不怕,你不用挺着,疼就说”许久,杨逍低低的应了声“嗯。”   丁依低着头揉着,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和不时地吸气声,心里疼的她都想掏出来揉揉。不知道按揉了多久,丁依的手指都疼得不像是自己的了,他的呼吸终于平缓下去,丁依抬头看他的脸,眉头已经慢慢舒展开了,似乎睡着了。   丁依又揉了一会儿,看他确实可能没那么疼了,握成拳的手也松开了,冷汗也退了,就撑着站起身下了床。站在床边,丁依咬着牙无声的跳起来甩着自己的双手。俗话说十指连心,两只手的拇指疼的她冷汗都下来了。甩了好久,手指终于渐渐的没有那么痛了,她喘了喘气,走到床头,蹲下身看着杨逍的脸。   男人的脸依旧苍白,只是神态已经没有刚刚那么痛楚了,丁依稍稍放下心,起身去打了一盆热水,浸湿了毛巾,轻轻的擦着他的额头、脸颊、脖子、手心,犹豫了一下,轻手轻脚的解开他衬衫的纽扣,红着脸擦拭了他的胸膛,腹部。又换了水,拿了另一条毛巾,走到床脚,一只手托起他的脚,另一只手轻轻脱下他的袜子。用湿毛巾轻轻擦拭着他的脚,脚背、脚掌、每一根脚趾,擦拭的温柔和仔细。   都忙完了,丁依看看自己一身的汗和揉皱了的衬衫长裙,想了想,到他的衣柜里面找了一套睡衣,自己到浴室冲了澡,换了衣服。他的衣袖和裤子对于她来说都太长了,她挽起袖子和裤脚,拿了个垫子走到床边坐在地上。一只手搭在床上,把头放在胳膊上,丁依歪着头看着杨逍英挺的侧脸,在心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丁依啊,现在不承认都不行了,你喜欢杨逍,很喜欢。”   伸出食指,隔着一厘米的距离沿着他饱满的额头、浓密的剑眉,硬挺的鼻梁、薄薄的唇细细的描摹着,一遍又一遍。过了一会儿,又拿出手机,对着他英挺的脸拍了几下,完了自己久久的看着照片发呆。最后,终于叹气,“丁依,也许,不只是喜欢。”心里另一个声音说,“可是丁依,杨逍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你都看见了,他有多么喜欢他的女朋友。”原来那个声音就说,“我知道,可是,我还是喜欢他。也许我可以,就这么喜欢着他就行了,不用他知道,也不用他喜欢我。”然后两个声音一起叹气,“傻姑娘。”   丁依趴在床边,看着他的脸,看着他长长的睫毛覆盖下的阴影,怀着人生中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的淡淡的喜悦和忧伤,睡着了。半夜,丁依感觉到床在震动,条件反射般的睁开眼睛,刚好看到杨逍踉跄着冲进洗手间。然后,听见洗手间里传来他不停的干呕声。丁依迅速爬起来,也顾不上许多,冲到洗手间门口说了声,“杨逍,我进来了”就推门而入,眼前的情景让她瞬间就红了眼圈。   杨逍跪在马桶边,整个人趴在马桶上,身子一抽一抽的剧烈的干呕着,而他胃里的东西早就吐完了,现在呕出的都是黄水。丁依跪在他身后,一手给他抚着后背,一手伸到前面揉着他的胃。杨逍干呕了很久,到后来,声音越发的痛苦,身体也在丁依怀里剧烈的颤抖着,丁依紧紧的抱着他,眼前一片模糊,心痛成了碎片。   等到呕吐终于平息,杨逍已经虚弱的连跪着都没有力气了,只能闭着眼睛靠在丁依怀里。丁依跪在地上,把他紧紧的抱住,一只手覆在他的胃上揉着。   杨逍突然挣扎着抬起手抓住丁依的手,用力顶着自己的胃部,紧抿着的唇边溢出一声呜咽,像利剑一样,准确的击中丁依的心。丁依强忍着心痛,哽咽着柔声问,“杨逍,是不是疼得厉害?”杨逍喘息了很久,终于艰难的说,“依依…很疼。”声音嘶哑的几乎听不清,丁依的心像被利刃插入,疼得她瞬间泪流满面。“杨逍,我们去医院,必须去医院。”杨逍似乎疼的有些意识模糊了,又喃喃呓语,“依依,…很疼,好疼啊”身体也随之挣扎扭动。   丁依有些无措,就凭她一人之力,怎么把疼的意识模糊的杨逍送到医院啊。看着杨逍惨白的脸,丁依慌得完全无法思考。她只能抱着杨逍,挣扎着起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半拖半抱的弄到床上。杨逍虽然意识模糊,却紧紧的抓着她的手不放。丁依只好坐在床边,任他抓着。他应该是痛的太厉害,抓着她的手力气大的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丁依一声不吭的咬着牙忍着。   杨逍在意识模糊中不自觉的全身蜷缩成一团,全身颤抖,间或□□一声,呓语着“依依,依依,好疼。”丁依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抓起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那边丁傲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依依?”   “哥…”丁依带着哭腔的声音让丁傲一个机灵翻身坐起,声音焦急,“依依,怎么了?”“哥,你快来杨逍的公寓,他…他胃疼的很厉害,你快来”丁傲被丁依的声音和语气吓得愣住了,他从来没有听见过丁依这么说话,她从来都是温柔沉静的。没听到丁傲的声音,丁依急的快要大哭了,“哥,哥,求你了,你快来吧,他快疼死了。”丁傲反应过来,一边跳下床一边对着电话说,“依依别怕,哥马上到。”挂断电话迅速穿上衣服,没有惊动丁建国夫妻,轻手轻脚的出了家门。发动车的时候,丁傲想了想,拨了个电话,“陈医生,你能马上下楼吗,我到你家楼下接你,麻烦你去看一个人。”   丁依听到门铃声的时候,费了很大力气才掰开杨逍的手指,抽出自己的手去开了门。丁傲看到丁依都呆住了,他一贯沉静从容的妹妹穿着一身男式睡衣,衣服皱皱巴巴,头发凌乱,眼睛红肿,满脸是泪。丁依看见丁傲像看见救星了一样,眼泪立刻涌出来,“哥,哥,你快进去看看他,他很疼。”转身就带头往卧室里面跑。   丁傲带着陈医生跟了进去,看见杨逍蜷成一团躺在床上,十指紧紧抠着胃部,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丁依跪在旁边的地上,刚把手伸到他手边,就被他一把抓在手里,“依依,疼…”丁傲皱了皱眉,先把心头的疑惑和不安放在一边,让陈医生赶紧给杨逍检查。   陈医生和丁傲一起把杨逍的身体按平,陈医生伸出手一块儿一块儿的按压杨逍的腹部,按到某一处的时候,杨逍突然头向后仰,尖锐的叫了一声,声音就像受伤的小兽的哀鸣,丁依的眼泪几乎是喷涌而出,她一把把杨逍的头抱在怀里,“陈医生,你…轻点,他很疼啊”。陈医生转头看着丁傲,“胃痉挛,可能吃了刺激性的食物,对胃黏膜刺激的太厉害,加上呕吐的反复刺激,痉挛的比较厉害。我给他打一针解痉针。”   陈医生扎针的时候,为了防止杨逍的手无意识的挣扎,丁依坐在地上把他的手握在自己手里。药水是冰凉的,丁依摸了摸输液管,想了想,用另一只手握住输液管,让药水在自己温暖的手里先暖一下再进入他的身体。   输上了液,观察了一会儿,丁傲就让陈医生到隔壁客房休息,有事再叫他。陈医生一出去,丁傲就直视着丁依的眼睛,“依依,这是怎么回事?”丁依垂着眼帘,声音很轻,“我和莫莉去川菜馆吃饭,碰到杨逍和夏雪也在那里吃饭。后来,我在卫生间门口遇到杨逍,他胃疼的厉害,夏雪又走了,我就送他回来了。本来,都不疼了,谁知道半夜又严重了。”   丁傲听了,先瞪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这个杨逍,惯着夏雪都没边儿了,从小到大都是。”完了又直视着丁依,“那你这样,是怎么回事?”丁依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淡淡的说,“衣服湿了,换了。”   丁傲站起身走到她旁边,弯下腰扳着她的肩膀,“依依,你知道哥问的不是这个”。丁依深深地看了丁傲一眼,眼里神色复杂,但是丁傲看得出其中的乞求,“哥,你能什么都不问吗?”丁傲心里一震,已经什么都明白了。怕是,自己妹妹对杨逍上了心了。丁傲心里堵得难受,杨逍从小有多宠着夏雪,丁傲是一清二楚,只怕自己这个美丽温婉的妹妹只能是一场伤心了。   药水输完了以后,杨逍的呼吸已经轻缓了下来,手也从胃上拿下来了,陈医生说没事了,注意饮食调理一下就可以了。丁傲说自己留下来看着,让丁依去客房睡觉,早上就回学校。丁依坚决不肯,最后丁傲只好自己带着陈医生离开。走到门口,丁傲转身看着丁依的眼睛,认真的说,“依依,你,还是放弃吧”丁依脸色变了变,似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哥,晚了。不过你放心,我没打算去争取什么,就这样吧,你什么也别说,谁也别说,行么?”丁傲只有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张写的好艰难,其实,我也心疼的,可怜的杨逍 ☆、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杨逍醒来的时候,正看到丁依坐在床边,一只手臂搭在床上,头枕在手臂上,双眼红肿,眼神却明澈,含着浓浓的温柔疼惜,落在自己脸上。看到自己醒来,女孩子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勾起嘴角笑了。“杨逍,好些了吗?还疼吗?”杨逍心里暖了暖,有些酸,又有些甜,于是也笑了,“好了,不疼了”声音沙哑的不像样子。丁依脸上又泛起淡淡的心疼,“唉,吐得把嗓子都伤了”。杨逍嘴角带笑,调侃着“呦,你是嫌不好听还是心疼啊”话一出口,自己愣了一下,有些后悔。丁依脸上却淡淡的,温柔的说,“看来真的不疼了,真好。”   又是“真好”,她的真好就是自己终于不疼了,杨逍心里有些酸。两个人都沉默了片刻,杨逍低低的说了声“谢谢。”丁依低垂着眼帘,“你不用这么客气。”然后抬起眼直视着他。杨逍也看着她,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眼里似乎有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丁依柔声说,“昨晚胃里吐得干干净净,饿了没?”杨逍挑眉,“你不说我还没觉得,你一说,是有点饿了”丁依说,“你等着,我给你盛粥去。”说着站起来转身出去。   杨逍凝视着她的背影,女孩穿着自己宽大的睡衣显得娇小玲珑,头发也有些乱,可是印到他心里的,是融融的暖意,从未有过的温暖。她和夏雪不同,自小,夏雪就是一群孩子里面的小公主,杨逍不知怎么就习惯了宠着她,就算她父亲后来出事,她家境败落,她仍然是他的公主,似乎宠着她已经成为了习惯。所以,杨逍从来不会和她分担自己的疼痛,而今天,这个女孩走进来,分担了他的疼痛,竟让他觉得,这样的感觉踏实而温暖。   丁依端来了一碗白粥,一小碟用香油拌过的榨菜。放在床头柜上,丁依歪着头看他,“自己能坐起来吃吗?”杨逍抬眼看她,“又不是病的快死了,怎么不能?”说着撑着身子要起来。丁依马上说,“呸呸,不许胡说。”小脸绷得紧紧地,眼圈有些红。杨逍不敢再逗她,坐起身,靠在床头上,丁依往他身后塞了一个靠垫,让他靠着舒服点。   杨逍自己端过粥,含笑看着女孩,“你煮的?”丁依脸有点红,“嗯,我做饭很一般,好在不怎么难”杨逍舀起一勺,丁依忙说,“热,你吹吹。”杨逍笑,“把我当成小孩子啊”喝了一口,“还行。”丁依指着榨菜,“你家怎么什么都没有啊,你平时都不吃饭啊?就只有这个,你将就一下吧”杨逍闲闲的说,“有别的你会做吗?行了,这个就行,我好养活。”丁依低着头裂开嘴笑,这人,只要好了,就要涮别人。   “依依,你也盛一碗,咱俩一起吃吧,一个人吃多没意思。”过了这一晚,到底,有些东西不一样了。比如,称呼。丁依应了声,自己也去盛了一碗粥,两人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床边,呼呼的吹着粥,画面奇异的和谐,杨逍竟然感觉到一种岁月静好的安然。   吃完了饭,丁依收拾好了碗碟,把他一柜子的方便面统统抱出去扔了。又用杨逍的笔记本上网查了附近几家外卖店的电话,找了张纸抄了放在餐桌上用花瓶压住。跑到他面前伸出手,“钥匙用一下。”杨逍抬眼看看她,把钥匙掏出来放在她手心。丁依转身跑出去,边跑边说,“你别起来啊,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杨逍一个人躺在床上,想着昨晚的事情。不知道怎么了,痛的时候,“依依”两个字就这么叫出口了。后来,实在疼,拉着她喊疼的时候,自己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只是太疼了,人就脆弱的控制不住自己了。不过,在她温软的怀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被她暖暖的小手抱着,揉着,真的挺舒服,挺,…幸福。幸福?杨逍愣住了。   丁依回来的时候,杨逍正在床上闭目养神,昨晚折腾的太狠,现在虽然不疼了,人却没什么力气。丁依在厨房里捣鼓了半天才进来。“杨逍,”女孩子的声音婉转轻柔,“冰箱里我放了几样净菜,翻炒一下就可以吃。柜子里放了几罐八宝粥,吃的时候倒在碗里用微波炉打热,可别图省事凉着吃啊。再不行,你可以叫一点清淡的小菜送上来,起码这两天,你别乱吃东西了。”   转身又去哪里转了一下,丁依回来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你昨天的衣服,和我的,我昨天晚上都洗了,可是,还没干,你能不能借我一件衣服穿回学校。”杨逍笑,“我这里又没有女孩子的衣服,怎么借你啊?”其实,柜子里有夏雪的几件衣服,夏雪偶尔会过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杨逍不想让丁依穿夏雪穿过的衣服,似乎觉得,那是一种委屈。   丁依其实也看到了夏雪的衣服,只是,她不想穿。可是杨逍这么说,她又觉得可能他不愿意把女朋友的衣服给别人穿,心里就有点难过。杨逍毕竟比她大那么多,女孩子的心思又都放在了脸上,杨逍一看就知道她想歪了。“依依,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没有多解释,但是女孩子的脸色已经好了起来。   “那怎么办啊,衣服还没干”丁依有些为难。   杨逍抓过手机看了看时间,9点多了,邪邪一笑,“都这个点儿了,反正你今天逃课已经成了定局了,得,我再收留你半天吧,等衣服干了你再回学校吧。”   丁依眨眨眼,谁用你收留啊,要不是为了你,我至于弄成这样吗?   躺了一会儿,杨逍觉得有些力气了,就撑着床坐起来,准备去洗个澡,昨晚出的一身的汗,他觉得自己都臭了。丁依正坐在一边的小沙发上抱着笔记本上网,看他要下床,忙放下电脑去扶他。   杨逍躲了一下,“我好了,别整的像我快要…”话没说完,丁依打断他,“你别乱说话。”杨逍就笑,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大家闺秀,怎么这么迷信呢?”丁依也不说话,等杨逍站起身走到卫生间门口,身后传来女孩子低低的声音“不是迷信,听了,心里难受。”是啊,不只是怕看见他痛,怕看见他不好,就连听见什么痛、死,只要这些字眼扯上他,就难受。   心,不知不觉就放进去了,上了心,就会心疼,就会不舍,就会盼他好怕他不好,再是大家闺秀,无非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而已。   杨逍背影一顿,又往里走,快要关门时候,声音懒洋洋的说,“依依,你昨晚怎么不给我换身儿衣服啊,你闻闻,我这都什么味儿了,啧啧啧…”嫌弃的咂嘴。丁依垂着眼帘,脸上有些红晕,这人,怎么说话没正形呢?   过了一会儿,丁依正在发着呆,杨逍哑着嗓子在卫生间里喊,“依依,我忘了拿睡衣,你到柜子里帮我拿一套。”丁依到柜子里找了一套藏蓝色带暗格子的睡衣,拿出来放在床边。“杨逍,我放在床边了,我出去,你等下出来穿吧”说着转身往外走,还听到杨逍痞痞地说,“就咱这身材,啧啧,不怕你看,拿得出手。”丁依低着头笑开了,随手缓缓的带上房门。   后来,杨逍把他和丁依从开始到分开的那些年的每一个细节都在心里反反复复的回想着,惊讶的发现,竟然从第一次见面,和她的每个细节、一颦一笑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回想到这一段的时候,他就特别想揍自己,其实回想到很多地方,他都很想揍自己,甚至捅自己几刀。   丁依最初对他起了心思从很大程度上和他不知轻重的逗她有不可分割的关系,而他自己,其实又怎么敢说全未动心呢?若未曾动心,有些话,他可能不会说。可他是个混蛋,动了心,又装着没那么回事,装的连自己都信了,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丁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笔记本浏览网页,看了新闻,又到百度文库找了一篇《胃病的日常防护》下载到桌面上,就听到男人的脚步声。抬头一看,微微恍惚,这人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一套普通的睡衣,穿他身上,也能穿出闲适逍遥的感觉。他半长的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正自己一手拿着毛巾胡乱的擦着。   “我给你吹吹吧?”丁依收了心神,柔柔的说。有点担心,自己刚刚不会用张宁远看自己那种眼神看他了吧,那可太…那个了,千万不要。杨逍挑眉,一副不着调的样子,“不会给我吹成鸡窝吧?”丁依站起来去拿电吹风,她在床头柜里看见过,听见这话,调皮的吐吐舌头,“这个,有可能哦”杨逍看见她俏皮的样子,心里又是像羽毛拂过一样,痒痒的。   杨逍个子高,他坐在沙发上,丁依就只有站着才能够着吹他的头发。杨逍抱过笔记本浏览网页,丁依站在他身边,一手拿着吹风,一手拨弄着他的头发,动作极为温柔。杨逍突然想起,昨晚似乎也有人用这样极为温柔的动作,仔仔细细的擦拭自己的脚趾。他低头看着脚趾,哑着嗓子说,“昨晚上你给我擦脚了?”丁依自然的嗯了一声,“脸、脖子、手、脚、前胸都擦了,不然你今天早上会更臭。”杨逍顿了顿,忽又调侃道,“完了,完了,都给你看光了,这要在古代,你可是要负责任的。”丁依顺口说到,“在古代也是你都让我看了,你要对我负责。”这话说完,两人都顿住了,气氛有些微妙的暧昧。   打破这暧昧的是杨逍,他指着桌面上下载的文件,“你这下的什么啊?”丁依松了一口气,“就是胃病日常要注意什么,比如饮食啊,你那些破方便面就不能吃;还比如不能受凉啊,石板那些地方都不能躺;还有不能生气什么的…”   “哎呦,打住,都信这个,这也注意,那也注意的,那活的也太麻烦了,算了算了,还不如疼一会儿呢”杨逍的声音还嘶哑着,可偏偏就有人即使声音嘶哑,都透出慵懒的性感。丁依故意长叹了一声,“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这么快就忘了昨晚疼的什么样了吧?”   杨逍强词夺理的说,“记点什么不好,老记着疼干嘛呀?再说了,我很少疼的这么严重的,一般都能挺过去。”丁依一边吹着头发,一边低低的说,“以后真别吃辣的了,行吗?”声音柔婉,杨逍觉得像是有丝绸滑过心头。过了一会儿,才懒洋洋的开口,“你不是也喜欢吃辣的吗?”“是喜欢,但是…你不一样,你不是胃不好吗,再说,你是因为喜欢吃才吃的吗?”恐怕,是因为某人喜欢吃吧,丁依补充着,心里有点酸。   杨逍笑,“一个小丫头,眼睛还挺毒的”顿了顿,“这个破胃,越来越矫情了,看来以后,真得少吃那些辣的,要不早晚把自己折腾,折腾着了。”他本来想说折腾死,说到那突然想起那丫头不爱听这个字,忙改了口。 过了很久,丁依低低的嘀咕着,“谁是小丫头啊,好像自己多老似的”杨逍嘻嘻一笑,眉眼弯弯。   丁依是下午回学校的,中午她炒了两个素菜,煮了一锅粥,都特意多做了一点,让他晚上热了吃。杨逍一边挑剔着菜炒的太软了,不够脆,一边喝了满满一碗粥,吃了大半的菜。这是杨逍生命中第一次有女孩子煮饭给他吃,也是丁依生命中第一次煮饭给家人以外的人吃。   多年以后,杨逍才知道,有一个女孩用心的、专注的给你煮饭,那是多么深刻的一种幸福,可惜,“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可以,already   经过那晚上之后,丁依就若有若无的避开了杨逍。杨逍有两次去丁家找丁傲,丁依也在家,却在卧室里没有出来。唯一一次在门口碰到了,丁依也只是淡淡的笑笑打了个招呼。杨逍也感觉到了她的回避,心里有些怅然若失,想了想,也就顺其自然了。   过了很久,有一次杨逍路过丁依学校后门的一家咖啡厅,看见临窗一个温文清瘦的男人正脉脉温情的看着对面的女孩。女孩子穿着白色的长毛衣,长发绑成马尾,垂着睫毛浅笑着。心里忽然就闷的喘不过气,烦躁的想要砸东西,又想要一拳打碎男人脸上的温柔。   杨逍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冲动的抓起手机就拨过去,听到那边女孩子柔柔的一声“喂”杨逍的火气才稍稍下去些,“依依,怎么着,你和张宁远那小子处上了?”声音闲闲的,似乎不经意问起,只有杨逍知道自己心里有多希望她否认。“没有”杨逍看到女孩子站起身走到一边接电话,“他…一直找我,…对我,很好。”丁依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对他解释。“你呢?”男人的语调还是懒洋洋的。“我…”女孩子叹了口气,“在想办法”想什么办法,她没说,他却松了一口气,心里忽然就不堵着了。   其实丁依一直不知道她和杨逍这算什么,自从那晚她正视了自己对杨逍非同一般的感情,就想好了只远远看着他,看他好,看他幸福,不走近一步,也不远离一步。所以她避开他,不见他,怕见了,自己就会控制不住,就会做些令自己都觉得陌生的事情。   可是,不见,不代表不会想念。丁依的手机里有几张杨逍睡着的照片,侧面的、正面的,眉眼之间的特写。丁依晚上睡觉前,总是忍不住拿出手机翻看,细细的看,食指在小小的手机屏幕上描摹着他的轮廓,然后,心里便是淡淡的喜悦与满足。   有时候,丁依也会站在窗前凝望对面的小楼。她知道他父母的家住在对面四层小楼的顶楼,她会在星光满天的夜晚凝望着那里,想象着他倚在沙发上看电视,皱着眉听杨刚训话,懒洋洋的躺在自己床上发呆。于是,心里就很满足。   丁依还去过两次他的公寓,没有上楼,只是躲在楼下的树后面,望着那个窗口,看着屋里亮起的灯光,心里一片柔软。第二次,她看到了一个美丽的女人站在阳台上扶着栏杆探出身子,男人从后面搂住她,然后两个人一起进去,灯,熄了。丁依呆呆的看着黑洞洞的窗口,三月的天气已经开始转暖,她却感到彻骨的冰冷。从那以后,她没有再去过那里。   丁依一直按照自己的想法,远远的旁观他的生活。一个人守着自己的喜欢,与他无关。只有两次,知道丁傲和杨逍他们一群人去酒吧,她忍不住发了两条短信,两次都是一样的内容“少喝点酒,当心胃疼。”他的回复也一样,“嗯”。   杨逍也打了一个电话给他,当时她正在和张宁远喝咖啡。对于张宁远,她有些无奈。无论她怎么疏离,他都温柔而执着。接到杨逍的电话,她有些惊喜。杨逍开口就问她和张宁远的事情,她隐隐觉得,他是有些在意的。不自觉的,就向他解释了,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他是她的谁?她又是他的谁?可是她解释了,然后,她感觉到男人心情转好了,于是她的心底,喜悦渐浓。   挂断了电话,她回到座位上,垂着眼帘,一边搅动着咖啡,一边低低的说,“张宁远,你别喜欢我,也别再找我,行吗?”张宁远没有说话,等她抬起头看着他的时候,才淡淡的说,“如果可以,already。”丁依心里一震,是啊,如果可以,他恐怕早就这么做了,如果可以,她早在知道夏雪的存在的时候就不会去喜欢杨逍了,如果可以,她也早就和张宁远试试了。可惜,都是如果,如果而已。   丁依又垂下眼帘,“如果可以,我和你也许已经…可惜…”她的话说的断断续续,张宁远却听懂了,“丁依,那就交给时间吧,我等你放弃你心里的那个人,或者,等你和他幸福。”丁依猛地抬头看着他,心里震惊,她竟从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这么通透!看着他淡淡温和的眉眼,她心里真的觉得很可惜。可惜他的心和她的心,都用在了错误的人身上。   6月4日,是哥哥丁傲的生日。丁依提早一个多月就精心设计了一个钱夹,拿到一家手工皮具店去订做。人家开始不给定做,后来要求这个样子给他们店卖,他们就免费给做了。丁依不肯,这是她送哥哥的,她希望是唯一的。最后,丁依只好给他们另外设计了一个钱夹,才算是谈成了。   丁傲生日晚上在家吃的饭,一家人一起切了蛋糕,各自送了生日礼物。她的礼物让丁傲很惊喜,立刻就换上了。饭后丁傲说一班朋友给他在KTV庆生,顾曼说你妹妹也20了,平时除了上学就是在家里弹弹琴、画个画,从来都没出去玩儿过,你带着她一起出去玩吧。   丁傲自从发现依依和杨逍之间一些说不清的东西,就不太愿意他们见面。但是顾曼这么说,他也不好找话推辞,加上丁依只是眼睛忽闪着看着他,也不拒绝,他想了想,就同意了。   其实丁依倒不是只是为了见到杨逍,当然,这么久没见了,内心,还是有些想见到他的。另一方面,丁依只是从来没去过KTV这样的地方,也想去看看,听莫莉说很好玩儿的。   丁傲带着丁依赶到的时候,包间里面已经有一群人了。除了一个男人带了女朋友,只有丁依一个人女孩子。丁依看见杨逍像没骨头一样的倚在沙发转角,就对着他点了点头。丁傲拉着丁依坐在对着屏幕的沙发上,一群男人看见丁依齐声惊呼“美女”,有人还大叫丁傲不够意思,这么漂亮的妹妹藏在家里,都不带出来给大家看看。丁傲就笑,“瞎看什么,那是我妹,你们这一群一个比一个花花儿,看谁敢动我妹的心思!”男人们就笑,说丁傲你也太护着了,莫非我们哥几个你一个也看不上啊。   有个男人嘻笑着走近丁依,往她身边一坐,“丁傲,我要是认真追你妹妹呢,你也管?”没等丁傲说话,就柔声说,“依依,你说呢,我认真的追你好不好,给机会不?”男人一双桃花眼温柔的凝视着丁依,丁依囧的脸都红了。   杨逍突然站起来,走过来往他俩中间挤,一边说,“郑爽,你哪次不是认真的啊?就是认真的次数有点多,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次吧?”那人被挤得只有往一边让,杨逍就坐在了丁依身边,拍了拍丁依肩膀,“这可是丁傲的妹妹,你远点儿啊”   那个郑爽不乐意了,“杨逍,人家兄妹俩没出声呢,你跑来搅合什么啊,有你什么事儿啊”其实杨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过来,只是听到这人叫“依依”心里就堵得慌。不过人家说的也对,有他什么事儿呢?就是听着这话刺心。   “你不知道哥哥我就喜欢搅合吗?”杨逍痞痞的说,大家就都哄笑起来,郑爽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隔着他对丁依说,“依依,我真是认真的,给个机会吧?”丁依只好说,“别开玩笑了”丁傲在一边说,“滚一边儿去,我妹还小呢”郑爽大概觉得有点没趣儿,桃花眼一挑,起身坐到一边儿去了。   有人开始点歌,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抢过来麦克说,“谁也别动,我唱首歌给傲哥庆生”。杨逍推他一把,“你得了吧,你那叫庆生啊,别人唱歌要钱,你唱歌,要命啊”一群人哄堂大笑。   那人也推他一把,“你个臭小子,你唱得好你唱个听听”别人也起哄说一起出来玩儿还没听杨逍唱过歌呢,没准儿也是个五音不全的。杨逍黑眸微眯,邪邪一笑,“得,我唱就唱,不过我可告诉你们,离动物园不远啊,把狼招来你们别跑。”   那边翻着点歌屏的人说,“哎,这歌不错,逍哥来一个吧”杨逍一看大屏幕,《相思风雨中》。就笑骂,“你丫诚心的吧,这歌儿我一个人怎么唱啊,要不,你反串儿一个女声,咱俩唱。”   那人远远一指丁依,“那不是有女声吗,用我反串什么啊?”杨逍愣了一下,眼睛看向丁依,丁依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杨逍一笑,“成,那就有请美女丁依和我搭档一下,为寿星丁傲同学高歌一曲,以示庆祝。”   两人站在大屏幕前面,杨逍一身黑色暗纹衬衫,黑色休闲裤,丁依白衣黑裙,裙角隐隐的飘起,站在一起,说不出的登对。音乐响起的时候,丁依侧头看着男人的脸,心里有模糊的柔软,这样的场景,也许今生只此一次了,那么,就这一次,为他疯魔吧。   (男)难解百般愁相知爱意浓   (女)情海变苍茫痴心遇冷风   (男)分飞各天涯他朝可会相逢   (女)萧萧风声凄泣暴雨中   (男)人海里飘浮展转却是梦   (女)情深永相传飘于万世空   (男)当霜雪飘时(合)但愿花亦艳红   (合)未惧路上烟雨蒙   (男)啊...寄相思风雨中   (女)啊...寄痴心风雨中   (男)抱月去化春风云外追踪鸳侣梦   ((男)恨满胸愁红尘多作弄   (男)难解百般愁相知爱意浓   (女)情海变苍茫痴心遇冷风   (男)分飞各天涯(女)但愿他日重逢   (合)夜漫漫路上珍重   (男)人海里飘浮展转却是梦   (女)情深永相传飘于万世空   (男)当霜雪飘时(合)但愿花亦艳红   (合)未惧路上烟雨蒙   (男)啊...寄相思风雨中   (女)啊...寄痴心风雨中   (男)抱月去化春风云外追踪侣梦   ((男)恨满胸愁红尘多作弄   (男)难解百般愁相知爱意浓   (女)情海变苍茫痴心遇冷风   (男)分飞各天涯(女)但愿他日重逢   (合)夜漫漫路上珍重   (男)寒夜里霜雪飘时   (合)但愿花亦艳红别后路上珍重   杨逍的声音低沉磁性,丁依的却婉转清美,两人声音相合,美到动人心神。唱到合唱部分,两人目光交汇,丁依眼中温情流淌,痴痴爱恋再难隐藏,杨逍心底震动,双目流光,凝在她的脸上。不知是谁先伸出的手,不知不觉,两人的手已经牵在一起。   音乐结束,两人还牵着手痴痴对视着,众人也沉默了几秒钟,有人高叫一声,“靠,唱的太有感觉了!”杨逍回神,放开丁依的手,嘻笑着,“是美女唱得好。”丁依垂下眼,嘴角微抿,走回沙发上坐下。旁边丁傲叹了一口气,“依依,你…”最终没有说下去。   大家笑闹中轮番上去唱,丁依就坐在沙发上静静的喝水。杨逍倚在沙发上心神恍惚,半晌,自顾自笑了一下,杨逍,你想什么呢?过一会儿,丁傲出去抽烟,走到门口回头对杨逍点了个头,杨逍会意,起身走了出去。   阳台上,丁傲一手搭在栏杆上,一手夹着烟,杨逍背靠在栏杆上仰头看天。“杨逍,你对我妹妹,到底怎么想的?”丁傲吸了一口烟开口。杨逍还是看着天空,“没想过。”“那你就离她远点,你不可能没看出来依依那点心思吧”杨逍心里滞了滞,是,他早就看出来了,他也想离她远点,可是,有时候,看别的男人那副样子,他就冒火。   看杨逍没说话,丁傲继续说,“你现在离远点,对大家都好。别像我和谢萌萌一样,她现在躲着我就像躲瘟神一样,朋友都没得做。”杨逍嗤笑,“丁傲,你骗谁呢,你真想和她做朋友?”丁傲仰着头吐出一串烟圈,“不知道。”杨逍摇头,“真替谢萌萌不值,追了你六年,就是石头都能捂化了,你比石头都顽固”丁傲心里堵死了,其实,我也早就化了,你们怎么都认为我顽固呢?   俩人半天没说话,最后杨逍起身往屋里走,边走边扔过来一句,“我会离依依远点儿”,然后迈步进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可以,already。宁远这话说的是不是挺爷们? ☆、你,爱她吗?   自从KTV一起唱了一首歌以后,丁依再没见过杨逍。不知道是真的世界太大了,还是彼此都在有意回避。丁依在特别特别想他,想念把心都装满了终于溢出来的时候,发过三条短信给杨逍,“杨逍,你好吗?没再疼了吧?”“杨逍,好好地,什么都好好的,好吗?”“杨逍…”   杨逍每一条都回了,都是一个字,“嗯”。丁依保留了他们所有的短信,然后每天拿出来看一遍,自己低着头勾唇笑着,尽管杨逍每次的回复,都只有一个“嗯”。丁依觉得,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有一天她不再发短信,或者,他不再回,就挺好。   到转年天气又热到满街都是穿裙子的美人的时候,美人丁依已经大三下学期了。课程逐渐少了,莫莉的男朋友开了一家琴行,莫莉没课就跑去看店,于是丁依更多的时候就回家陪顾曼。一天晚上,吃过晚饭天还没黑,丁依像往常一样站在窗前,注视着对面的小楼。一个熟悉的身影摇晃着出现在楼顶,丁依启唇微笑,发了条短信,“在干什么?”楼顶上的人朝她这边张望了一下,挥挥手,拨了过来。   丁依接起电话“喂,杨逍,你好吗?”声音像泉水叮咚的流淌过来,听到丁依的声音,杨逍仿佛觉得就像干旱的田地终于有涓涓溪流一点点渗入,心里每一处都妥贴起来,却又仿佛这水是偷来的,于是每一处都酸痛起来。“杨逍?”听不见他的声音,丁依疑惑的看看手机。“哦,在呢。”声音一如既往的慵懒性感。   “你在楼顶干什么呢?”丁依有些好奇,盯着对面楼顶的人影。“在楼顶能干什么啊,看星星呗”对面的声音懒洋洋的,丁依却能感觉到声音里有些落寞的意味。想了想,“杨逍,星星还没出来呢吧,能看到吗?”杨逍沉默了一会儿,轻声笑了,“你来看看不就知道了?”杨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丁依的心却抑制不住的雀跃起来,在经过接近一年的思念后,二十一岁的丁依的心,已经受不住一点点见面的诱惑了。她语调欢快的说,“那你等我一下,我也来看看。”杨逍听得出她的喜悦,自己的心底,突然就像是有花儿开放,笑容从嘴角溢出。   丁依出门的时候,手里面捧了一个果盘,里面放了一串新鲜的葡萄,切好的西瓜和桃子。她还揣了一包湿巾在长裙的大口袋里。爬上楼顶的时候,夕阳斜射过来,在余晖中,她看见楼顶有两张躺椅,那人摊手摊脚的躺在其中一张上,他的头发和睫毛染上了淡淡的红色,显得有种奇异的美。   听到脚步声,杨逍回头去看。夕阳中走来了年轻的女孩,她穿了一条淡青色的连衣裙,裙子很长,直至脚踝,一头长发随意的松松的编了两条辫子放在身前。她的一侧脸上打着夕阳的红晕,另一侧隐匿在阴影中,风吹动她的裙角,显得神秘而美丽。杨逍觉得这种美丽有些陌生,似乎眼前的女孩,已经不是他印象中的小丫头了。   女孩走过来,站在他面前,向他举起手里的果盘,“杨逍,吃水果,看星星,好吗?”她的笑容璀璨,迷离了他的双眼,于是他抬手遮住眉端,慵懒风情的笑,“你是依依?”丁依摸了摸自己的脸,“显然是,难道我变化很大?还是太久没见?”说到后来,她的语气中有些微的忧伤,虽然她在极力掩饰,他还是觉察了,于是心里,竟生出细密的疼痛。   打量了她一下,杨逍笑起来,“显然变得更漂亮了,难怪我认不出来呢”丁依就跟着笑了,笑容清浅。她在他身边的躺椅上坐下,仰头望着天空,看了好久,“果然有星星若隐若现呢。”杨逍手中拿着一罐啤酒,喝了一口,“那是,等一下就会先是一颗颗亮起来,然后一片片的亮起来。”   丁依侧过头仔仔细细的看着杨逍的侧脸,然后剥了一颗葡萄喂到他嘴边。杨逍看了看葡萄,然后看了看她玉白纤细的手指,最后看向她的眼睛。她的眼神清澈,平静的没有一丝情绪,似乎只是单纯的给他一颗葡萄而已。于是张开嘴,任由她喂。   吃了两颗葡萄,丁依淡淡开口,语调轻柔,“杨逍,你有心事。”杨逍也淡淡的说,“为什么这么说?”“直觉”于是两人都不再开口,各自躺在一张躺椅上看星星,吃水果。   等到星星一颗颗亮起来的时候,杨逍说,“依依,你觉得,我这个人是不是特别没劲?一天就是懒洋洋的样子,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就会耍贫?”丁依垂下眼,心里有些堵,许久,轻轻说,“夏雪说的?”杨逍没有出声。又过了许久,丁依又说,“你自己觉得,你没劲吗?”杨逍笑了,有些落寞,“本来不觉得,被说的多了,自己也觉得自己挺没劲的。”   丁依站起身,长裙飘动。她走到他身边,蹲下,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温柔坚定,“杨逍,你若问我,我觉得你很好,不能够再好了,这世上也没有人更好了。”杨逍一震,嘴角自嘲的笑意僵住。两个人久久的对视着,然后,丁依垂下眼帘,“杨逍,你,爱她吗?”   杨逍愣住,许久,“爱…吧?”丁依看着他,有些困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比我小3岁,她小时候就长得很可爱,每天穿着雪白的裙子,娇声娇气的叫着‘哥哥’。院子里的男孩子都宠着她,我,也是。后来,她父亲出事,她从云端坠落,我,不能不接着她。我已经习惯了宠着她,不让她有一点难过,受一点委屈。这样,就是爱吧?”说到后面,杨逍的声音有些不确定,有些困惑。   丁依垂下眼睛,“你觉得是,那就是吧。”又抬起眼睛看着他,“那么,你就走到她的面前去,告诉她,你很好,非常好,请她一定要学会欣赏和珍惜啊。”然后,她轻轻的笑开了,眼中似有水雾,让杨逍看不清眼底的情绪,在笑容中,她站起身,转头离开。天空,星星正在一片片的亮起来。她的背影在星空的映衬下显得淡而忧伤,杨逍看着,有些恍惚。   几个月后,一天,许言和张宁远一起来找丁依,张宁远开着一辆拉风的蓝色保时捷SUV。莫莉围着车子转了三圈,不停的吹着口扫。丁依站在一边看着倚在车上淡笑着的张宁远,忽然感觉,这个男人温润的一面正在褪去,现在的他有种运筹帷幄的淡定从容。许言几步跨到丁依面前,兴奋的说,“依依,我辞职了!”丁依疑惑的看着他,“我加入宁远的4S店了,我们在筹备第二家店。我入股了,依依。”许言高兴地满脸放光,丁依于是发自内心的微笑,“恭喜你,许言。”   张宁远也走过来,微笑着,“依依,兜风去?”丁依笑,“好。”几个人坐上张宁远的保时捷,从学校里一直转到江边,沿着江边转了一圈回来。停好车,张宁远示意那两个人先下去,然后看着丁依认真的说,“依依,我第二家店开张的时候,你送我一幅画吧”丁依轻笑,“我?我又不是名家,你要来干嘛啊?”张宁远深深的看着她,“依依,我想把你的画挂在我的办公室,我希望,我走的每一步,每一点小小的成绩,都能有你在身边。”   丁依心里微微震动。几个月前,她的爸爸丁建国升任市委书记,张宁远的父亲调任B市任市长。而这个男人独自一人留在了S市,现在,他把他的事业以S市为根基发展壮大。这背后,丁依知道,或多或少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在这里。三年了,他对她怎么样,她心知肚明,不可能毫不动容。可是,接受?她还做不到。她的心,还为另一个人喜,为另一个人痛着。   丁依垂下眼帘,“宁远,我…”张宁远笑,“我又心急了?没事,依依,一幅画就好,我不贪心。”丁依看着男人,心里有些酸胀。也许,有一天,看着那人携着别人的手,走向红地毯的那一端,她可以试试把他锁在心底小小的角落,接受另一个男人执着的爱。   过年的时候,丁依和往年一样,年三十在丁家过,到了年初三,和丁傲一起去外公外婆家住几天。从外公家回来的路上,丁傲接了一个电话,丁依听到了那个名字,丁依的心抑制不住的想要知道他的消息。又是大半年没见了,不知道他好不好。丁傲放下电话,转头就看见丁依期待的眼神。丁傲想了想,终不忍心,“杨逍辞职了。他在英国留学时候的同学向东回来了,他们准备一起做。”丁依点点头,感激的看了丁傲一眼,犹豫了一会儿,“哥,他…最近好吗?”丁傲叹气,“看着还好。依依,你…”“哥,别说了,我也没办法,就这样吧”丁依轻轻眨了眨眼,有些无奈的笑笑。丁傲又叹气,“傻丫头。” 作者有话要说:   ☆、你很好,你是最好的   丁依他们学校大四下学期并没有课程,学生都要联系单位实习。丁依的工作在年前就定了,她在双选会上自己找的,去一家中外合资的教育集团旗下的外国语小学当音乐老师。面试的时候,主考官是主管教师管理的副校长,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士,她见了丁依,一眼就看中了,当即签合同,月薪3500,是很不错的待遇了。丁依挺高兴,终于要自食其力了。   所以,大四开学时候,丁依就直接到外国语小学实习了。实习教的是一年级两个班,80个孩子。站在讲台上面对孩子们纯净的眼睛的一刻,丁依的心都化了。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纯净简单,静怡幸福。   自从不用上课了,莫莉全心的投入到和振宇的夫妻店中去了。他们的钢琴店经营的不错,质优价廉,很有口碑。丁依所在的学校建设琴房,也要添置几台钢琴,丁依随口说了句有同学就是开钢琴店的,学校派人过去看了一下,对他们的钢琴很满意,加上丁依的关系,莫莉给优惠了不少,学校于是一次性从莫莉的店采购了十台钢琴。莫莉欣喜若狂,非要请丁依吃饭。因为振宇出差去钢琴厂了,丁依就说那就我们两个随便吃点吧。吃过饭,丁依先开车送莫莉回家以后才调头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这学期因为要去实习,丁建国和顾曼非要给丁依买一辆车,丁依想想学校确实不近,便同意了。鉴于丁依坚决不肯买宝马奥迪等比较显眼的牌子,最后丁傲帮着选了一款银蓝色的大众CC。丁依开去上班,倒是也没引起多大的关注,丁依就放心的开着了。   送了莫莉,调头走了没多久,看到路边有个人跪在树根下呕吐。那个背影太过熟悉,丁依的心狂跳,迅速靠边停车,推开车门冲出去。   杨逍正吐得昏天黑地,突然觉得有一只温暖的手从背后扶住了自己,轻轻抚着自己的背。他回头看见丁依担忧的眼睛,心里有些酸涩。为什么,每一次狼狈不堪,都被这个女孩看见?而她,何曾因为他的狼狈有过一丝的不屑?想起夏雪不屑一顾的眼神,他的心刺痛了一下。   丁依温柔的抚着他的背,看着他不停的呕吐,心痛难忍。为什么他就不能好好的呢?好歹等他吐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黄水和干呕的时候,丁依扶着他起来,递过去一瓶从车里拿的矿泉水,“漱漱口,别喝下去,凉。”杨逍接过漱了漱口吐掉,然后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喘气。   丁依蹲下,看着他的眼睛,“杨逍,怎么了?”杨逍摇摇头,“没事,喝多了”丁依站起来扶住他的胳膊,“走,送你回家。”杨逍勉强站起,倚在她身上,“又让你见笑了,看我多狼狈”语气不似平时的调侃和慵懒,而有些落寞的自嘲。丁依转头看着他的眼睛,“杨逍,这辈子,我永远不会嘲笑你。”然后不看他,扶着他直接走到她车边,开门扶到副驾驶上坐下。自己绕过去坐到驾驶室。   杨逍整个人靠进座位里,左手虚搭在胃上。丁依伸过手臂帮他系好安全带。她的头发拂过他的耳边,有些微的痒。然后丁依就目光直视前方,专心的开车,不看他。直到听到他有些粗重的喘气声,丁依侧过头看到他有些苍白的脸,深深叹了一口气,“胃又疼了吧?杨逍,你什么时候能够爱惜自己呢?”她这句话说得百转千回,带着浓浓的疼惜和无奈,杨逍的心跟着震动的厉害。   许久,杨逍笑了一下,“依依,再也不这样了,以后,我都爱惜自己了,好吗?”丁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过头看着前方,“嗯,说话要算数。”杨逍又笑,忽然吸了一口气,骂了句,“妈的”对着胃部捶了一拳。丁依气得差点停车骂他,末了,只是咬着牙说了一句,“刚说什么来着?”杨逍一顿,“哦,忘了。”   丁依两年没来过杨逍的公寓了,却像是自己家一样轻车熟路的就找过来了。到了公寓的时候,杨逍已经痛得脸色煞白了。丁依扶着他磕磕绊绊的进电梯,出电梯,开门,进屋。一进卧室,杨逍就推开她冲向洗手间。丁依跟到门口,听到里面男人干呕的声音和冲水声,闭了闭眼睛,怎么,还是心疼的快要喘不过气呢?   听着冲水声歇了,丁依轻声说,“杨逍,我进来了。”推门而入,见杨逍跪在地上,抱着马桶,头抵在坐便套上,使劲儿喘着粗气。丁依走过去弯腰抱住他的腰,他搂住她的肩,借力站了起来,于是两个人的姿势变成了面对面的相拥。丁依心里有些酸,退开了一小步,转过身让他的手臂搭在她的肩上,扶着他走到床边,把他放在床上。脱下他的外套挂起来,想了想,又伸手解开他的皮带,脱下西裤,也挂起来。然后拉过被子盖在他的胸腹部。   丁依做这些事的时候,杨逍只是闭着眼睛,一手顶着胃部,一手搭在额前,沉重的呼吸着。丁依拉开抽屉找到药,去饮水机接了水兑好温度,回来扶着他起来吃药。杨逍就着她的手把药吃了,就又闭上眼睛躺下喘气。   丁依跪在床边,拉过他覆在胃上的手,把自己的手伸入衬衫里面,轻轻揉着他冰冷纠结的胃。“疼的厉害?”“还好”杨逍的声音嘶哑。丁依没有在说话,给他揉暖了胃又去点按足三里。杨逍也没说话,只是喘息声渐渐的平息下来,脸色也慢慢回转了。   见他好些了,丁依下了床走到床头边坐下,拉过他的手,放在手心暖着。“睡一下好吗,我在这里陪你。”杨逍凝视着丁依的眼睛许久,眼底有些落寞的气息,“依依,其实,我就是懒散的一无是处的,是吗?”丁依也凝视着他的眼睛,“我说过,你很好。”杨逍轻笑,“依依,我被甩了。”丁依的手一抖,然后,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着,“只是有人不懂得欣赏而已,别否定自己,也别伤心太久,好吗?”   杨逍沉默一会儿,深深叹了一口气,丁依从没有见过他叹气,这是第一次。然后,杨逍看着丁依的眼睛说,“事实上,她甩了我,我觉得很轻松,一直宠着她,我很累。只是,我没想到,我宠了她二十几年,在她心里,我竟是一无是处的。”   “你伤心,是因为她离开你,还是因为你的自尊心受到伤害?”丁依轻声问。   “可能是后面一种吧”药效上来了,杨逍神色中的痛楚褪去,轻笑起来。笑了一会儿,又说,“从一个你一直一心宠着的人嘴里说出的否定的话,真的很伤人的。”丁依看着他,扬唇笑开了,“那我多说几遍,你很好,你是最好的了,没有更好了。会不会舒服点?”杨逍呵呵笑出声,“舒服,舒服多了。再说几遍吧”,男人笑得眉目也舒展开来。   “都吐了,饿了没?”丁依柔声说。   “有点儿,想吃你煮的粥了,你现在就给我煮吧。”杨逍的语气有些赖皮。   丁依柔柔的笑笑,满目温柔,起身走了出去。过了不久,又走进来,坐在床边。“煮上了,过个二十多分钟就可以吃了。”杨逍的视线一直跟着她,看她坐下来,低低的说,“那一年,你说有空给我唱水调歌头的,你还记得吗?”丁依笑笑,“不是你说的吗?”“是吗?那你现在唱给我听,好吗?”丁依侧头,“真想听?”男人点头。女孩子垂眸点点头,轻轻开口: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丁依的声音不似王菲的清冷,反而有些婉约柔美,杨逍侧头听着女孩的轻声哼唱,满室的清冷似乎都被她的歌声吹散,心里的一点点凄凉,也被吹得不见踪影。   杨逍的家里还是什么也没有,冰箱里面比脸上都干净。这次更绝,就连大米,也只剩下一小把,另外丁依在冰箱的角落里面发现一小包速冻的青豆。丁依只能勉强煮了粥,把青豆解冻了,就用一点油一点盐清炒了。   端进卧室的时候,杨逍倚在床头,手里拿着遥控器,无聊的反复调着台。丁依忽闪着睫毛,有些调皮的说,“吃饭吧,杨少爷。”杨逍索性遥控器一丢,摊手摊脚的往床上一躺,“那就伺候少爷吃吧。”丁依笑,心想,这人赖皮劲儿又上来了。把饭菜放在床头柜上,走过去扶着杨逍坐起来。杨逍转头看看,两碗白粥,一盘绿绿的青豆,看着还是清爽可口的。   杨逍就笑了,“难为你在我家还能找到东西吃。”丁依也笑,“是啊,杨少爷,您平时是靠吃空气活着吗?”杨逍斜瞄着她,眼神慵懒,慢悠悠的说,“答对了,少爷我其实是个世外高人,每天闻闻花香,喝点露水,就可以活着了。”丁依被他逗得咧开嘴笑起来,杨逍眼中含笑的看着她。   “上月听说你辞职和朋友一起做了?”   “嗯”   “什么公司?”   “一家小建筑设计公司,叫托普设计。”   “托普?top?有点狂,呵呵,挺好的。”丁依笑笑,他是这样的人,骄傲、洒脱、自尊心强,又追求自在随性的生活。   那时,丁依不知道,他的骄傲,他的自尊,他对自在随性的追求,有一天会成为,他伤害自己的理由。 作者有话要说:   ☆、依依,你喜欢我,是吗?   丁依实习的,也是她以后工作的学校,叫东辰外国语学校,说是外国语学校,其实也就是所谓的贵族小学。因为学生们家境都很好,对于学校的期望就不只是教授知识这么简单了,他们更多地希望孩子开拓视野,再培养几样爱好,至于应试教育,反而不是那么重要了,这些孩子将来可能大多都是要出过读书的。所以,这种学校最大的好处就是与公立学校相比,它更重视孩子兴趣特长的培养,也包括音乐细胞和艺术修养的培养。   小学音乐老师的工作内容主要是教孩子们识谱、乐理、音乐欣赏、唱歌和乐器的基础知识。因为课时不多,丁依还同时承担了一个古筝特长班的授课工作。丁依很喜欢这份工作,也很喜欢她班里的孩子们。因为她的年纪比较小,孩子们都喜欢叫她“小丁老师。”上课时,40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你,眼神干净、纯粹,似乎这时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比你更重要。每当这时,丁依就能感觉到来自心灵深处的宁静和喜悦。   最近一个多月,她和杨逍不远不近的联系过几次。倒不是杨逍没有了女朋友令她有什么顶上去的想法,只是可能以前或多或少的会觉得频繁联系一个有女朋友的男人是很可耻的一种行为,而现在,这个问题不存在了。   说是联系过几次,其实也不过是杨逍给她打了三个电话,她给他发了两条短信。杨逍第一次打电话给她,是他在她们学校附近的一家餐馆请客户吃晚饭,上楼的时候,在楼梯拐角处刚好看见了丁依和张宁远、许言、莫莉和男友在热热闹闹的吃饭。张宁远含着笑给丁依挑菜,丁依在侧头听他说着什么,嘴角也是带着笑。丁依没有看见他,他看见这一幅画面却不知道怎么就心里不痛快,很不痛快,于是那边点完了菜就躲出来鬼使神差的打了电话给她。   丁依看见是他的电话,就走到没人的地方接了。开始他就是闲扯,一会儿说他们公司招了个前台小妹多漂亮多漂亮,眼睛和黑葡萄似的勾人儿;一会儿又说他妈着急逼着他相亲了,刚恢复自由就让人看不过眼了;完了又说看他被他妈烦的到处躲,丁傲没良心幸灾乐祸了。丁依听着他用慵懒的语调东拉西扯,就垂着眼睛轻笑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扯了半天,男人突然顿住了,丁依看他安静了几秒钟,疑惑的问,“杨逍?”男人嗯了一声,突然就闷闷的问了一句,“张宁远那小子对你还没死心?”丁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可能看见他们了。于是就问他,“你在哪儿?”男人闲闲的说,“就在你们楼上,刚上楼梯的时候看见你们了。看他笑得那个样儿啊,你还没和他说清楚?”丁依笑,“说了,可人家说等着我,要么,等我选他,要么,等我嫁人。人家那么通透,我能怎么办?”杨逍嗤笑,“通透?不就是甘当备胎吗?”丁依又笑,声音轻柔,“说话真难听,他惹你了啊?”杨逍痞痞的说,“怎么的啊,说他你心疼了?”丁依柔柔的说,话语里却带着不自觉的宠溺,“杨逍,你几岁了?说话像是小孩儿闹别扭一样。”杨逍顿了一下,开始撒泼,“说谁呢,傻丫头。行了,不说了,吃你的饭吧。”就挂断了,丁依自己靠在墙上傻笑了好一阵子。   回到饭桌上,突然想起,他这是请人吃饭呢吧,于是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请人吃饭?能少喝就少喝点,不能少喝,先吃一碗面条垫垫。”那人这次回复的多了几个字,“嗯,知道了。”丁依勾了勾唇,那边,杨逍看着手机,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   两周前,杨逍又打电话给她。当时,已经晚上快十一点了,丁依迷迷糊糊的接起来,“喂,杨逍。”声音因为带着浓浓的睡意,就有了些娇憨的味道。杨逍在那边轻笑,“呦,睡了?”丁依清醒了一点,坐起来靠在床头上,“这不是醒了吗?”杨逍就笑。笑了一会儿,懒洋洋的说,“那个,夏雪前天嫁一大款,跟着人家去法国了。”   丁依心里一跳,前女友结婚了,新郎不是他?这种桥段怎么会在杨逍身上上演呢?正要开口,杨逍就说,“你可别安慰我,说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有的是。这道理我懂,可是,我现在纳闷儿的是,她嫁人了,你说,我怎么好像不怎么难受呢,你说我是不是特无情无义?”   “不难受?”丁依心里说,不难受你大半夜给我打电话。   “倒也不是不难受,但我难受的不是她嫁人这个事儿,而是,他妈的,原来他们在一起一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戴在头上,我还招招摇摇的带了那么长时间,你说我是不是缺心眼儿啊?”杨逍说的有点咬牙切齿。   丁依顿了一下,“杨逍,你难受的是伤自尊了?”“是啊,太伤自尊了,赶上傻子了,这还不值得难受吗?”“杨逍,你这些年,到底爱不爱夏雪啊?”丁依的声音低低的。“本来,我觉得是爱吧,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了,呵呵”杨逍笑得有些无所谓。丁依心里叹了一口气,夏雪,他宠着你这些年,别人都以为他爱死你了,却原来,他自己都不知道,你一定想不到吧?   杨逍第三次给她打电话,是上周五晚上,就是三天前。她在洗澡没听见,出来看见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杨逍的,心里有点纳闷,杨逍从来没有这样找过她。正要拨回去,他的电话又打进来。令丁依觉得奇怪的是,他这么急的打了几个电话给她,她接了,他却说没事儿,只是闲扯了半天。丁依直觉他情绪不太对,但是他又什么也不说。直到要挂电话的时候,他才低低的说了句,“依依,那一次,你说我是自由自在,安然随性的,其实,你高看我了,我,就是一个不能掌控自己人生的可怜虫。”说完就把电话挂了。丁依有些担心,就发了条短信过去,“怎么了,杨逍?你别乱想,真的,你很好。”很久,杨逍才回了短信,“嗯”。   接了杨逍那个电话以后,丁依一直有些担心他。但是杨逍不肯说,她也没办法。所以,下班的时候,当她远远地看见杨逍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垂着头斜靠在自己车上的时候,她的心里才有些踏实下来,却又隐隐生出更多的不安。   听到她的脚步声,男人缓缓的抬起头来,他的视线在伴随着落日的余晖落在她的脸上,他的嘴角泛着笑,一双凤眸却深不见底,黑的没有一丝光亮。丁依从来没有在杨逍眼中看见过这种神色,似乎藏着很深很深的苍凉。   丁依走过去,站在杨逍对面,仰头看着他。杨逍也看着她,黑眸幽深,却不见一丝光彩。四目相对时,丁依突然觉得本来他们之间曾经隐隐暗藏着的,几乎就要伺机翻腾出来的某种东西,似乎从他的眸中消失了,丁依甚至开始怀疑,那些曾经出现在他眼底的微光,曾经从他眼眸中隐隐流淌出的丝丝依恋,它们是否真的存在过,还是,只是她的臆想?   杨逍突然勾起唇,略带邪气的笑了,然而,笑容不及眼底。“依依,走,吃饭去。”两个人上了丁依的车,丁依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随口问,“你想吃点什么?”杨逍斜瞄了她一眼,“川菜,辣的过瘾的,越辣越好。”然后变戏法一样从背后拿出一瓶红星二锅头,献宝一样的举到丁依眼前,“看看,酒都带来了,咱俩今天喝两杯。”   丁依的心里泛起浓浓的不安,这个人不对劲儿,很不对劲儿。他脸上泛起浓浓的笑,笑容看上去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是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笑意,这就使你感觉他的笑是硬扯着嘴角堆起来的,不觉得愉悦,只透着无力的苍凉。“杨逍,你到底怎么了?”丁依开着车,视线落在前方。   “什么怎么了,没怎么啊”杨逍的声音还是闲适慵懒的,似乎她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丁依的声音柔软下来,“没怎么吗?那你玩儿什么自虐?”杨逍的声音低下来,“没自虐,想吃点辣的而已,想喝点酒而已。”“然后,想疼死自己而已?”丁依的声音轻的几不可闻。“杨逍,无论有什么不痛快,别这么折腾自己,你说过的,会好好对自己”顿了顿,“找个安静的地方吧,有什么事,我听你说。”杨逍垂下头去,不再说话。丁依侧过头看了一眼他的侧脸,第一次,他的神情显得落寞中带着一丝沉郁。   丁依带着杨逍到了一家广式粥店。粥店人不多,大概还没到上客高峰。两人要了一个小包间,靠着窗对面坐下了。丁依点了一钵鸡汤煲燕麦粥,四样小菜。等菜的时候,谁也没有说话。粥上的很快,四样小菜也陆续都上齐了。杨逍轻笑了一声,“看着不错啊,还真有点饿了”丁依温柔的说,“那就先吃饭,不过有一点,吃饭时候别想别的,忧思伤胃。”杨逍似乎无意的玩笑,“依依,什么时候你能不总为别人操心呢?”丁依不语,心里说,我从不为别人操心,只为你。   丁依拿过两人的碗,各自盛了一碗粥。两人安静的对着吃粥,中间热气蒸腾。丁依隔着热气,深深的注视着杨逍。他微低着头,本来就有些长的头发便遮住了半张脸,只看见他修长的手指握着白瓷勺缓缓的舀起一勺粥送入口中,有些泛白的薄唇微动,优雅而美好。   一钵粥吃到大半,两人都有些饱了。丁依忽而笑了,“杨逍,我想喝咖啡了,你请我喝咖啡吧。”杨逍眯起眼睛看着她,女孩子眼中含着期待。杨逍站起来,伸出手,拉住女孩子的手握在手心,“走着吧”。   咖啡店就在粥店过去几十米,两人就这么牵着手走过去。上了楼,找了角落里面一个隔出来的、门口用珠帘遮蔽着的小单间,面对面的坐下。丁依为自己点了一杯拿铁,却为杨逍点了一杯奶茶。“咖啡伤胃”女孩子随意的说,杨逍的睫毛颤了颤,没说话。   丁依搅动着咖啡,杨逍在对面凝视着她。许久,他闭了闭眼睛,似乎下了某种决心。然后,丁依听到他开口,“依依,你喜欢我,是吗?”   丁依并没有太吃惊,只是淡淡的说,“你应该早就发现了吧?”   杨逍的声音很低很低,“有多喜欢?”   丁依听到自己说,“应该很喜欢,或许,更多些。杨逍,我爱你。”   杨逍顿了顿,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颤抖的厉害,许久,才又说,“那么,依依,你嫁给我,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杨逍,我想试试   尽管丁依知道,杨逍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但是,杨逍说的,还是出乎她的预料。丁依抬眸直视着杨逍,希望从他眼中看出点什么。杨逍却只是垂着眸,看着自己面前的那杯奶茶。   过了一会儿,杨逍才再开口,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依依,你喜欢错了人,你喜欢的那个人,他现在想要和你结婚,不是因为爱你,而是因为,你的父亲是丁建国,他需要成为,丁建国的女婿。”   丁依听见自己在急促的呼吸,她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不断告诉自己,冷静下来,听他说完。杨逍还是垂眸,“我的好爸爸杨刚,”说到这,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他被举报收受一家公司的贿赂200多万,并且泄露了政府采购招标的底价给那家公司。他对自己的儿子说,是他在外面养的那个小模特背着他收的,他并不知情,而模特吹了枕边风,他一时糊涂才泄露了底价。”男人嘴角的嘲讽更浓。   “他说他只是倒霉,被举报到了你父亲丁建国那里。更倒霉的是,你父亲升任市委书记前,杨刚和你父亲的政敌串通起来在组织部那里告了他黑状。而这件事,这次也被人捅到你父亲那里了,所以,他这次死定了,而只有他的儿子,可以救他。”杨逍摇着头,脸上溢出苦笑。   “而,救他的方法,是成为丁建国的女婿。他儿子明知道他说的那些事有多少是狡辩,事实必定是他通过情妇受贿,然后被举报,而你的父亲,一定是之前被他诬告过,或者他还做过别的龌龊的事情,现在,他担心你父亲会借此机会从重处理这个事情,所以,打算抛出他的儿子和丁家扯上关系,让你父亲没法下手。”   杨逍低下头,“我真是有个好爸爸啊。”顿了顿,“只可惜,他毕竟是我的亲生父亲,所以,依依,你可以嫁给我吗?即使,我是为了这么无耻的原因想要娶你?”   丁依很久才回过神,“可是,杨逍,你父亲他犯法了,而我爸爸,他也不是法律,你娶我,能有什么用呢?”杨逍淡淡的说,“杨刚,他其实身体并不好,酒色财气早就掏空了,都补药顶着呢。如果在监狱里面呆着,估计也没几天好活了。他这个身体,正常来讲有很大希望保外就医,他现在想不进去是不可能了,只是希望因为和你的关系,你父亲会放他一马,在保外就医这条路上不要给他堵死。”   丁依把手覆在杨逍的手上,他的手冰冷,这冰冷从他的指尖传到她的,然后,顺着血液,传到她的心脏,让她的心也有些冷。“杨逍,我爸爸不会公报私仇的,你不用因为这个和我结婚,真的,我可以去和我爸爸说,他真的不是那种人。”   “依依,你爸爸不可能让你干预这件事的,而如果我不娶你,杨刚,他怎么会放心呢?”杨逍的语气,有些苍凉和哀伤。   “让我去试试好吗?”丁依凝视着他的眼睛,“如果,”她顿了顿,“如你所说,我,会宣布,我要和你结婚。”   杨逍的睫毛颤了颤,抬眸直视着丁依,“依依,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杨逍他是个没用的可怜虫,他只能通过和你的婚姻去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不是因为爱你而娶你,以后,他可能会对你很糟糕。”   丁依点头,“杨逍,我知道的”   杨逍忽的笑了,极为自嘲,笑得眼圈却有些红,“即使这样,你也要接受他的求婚吗?”   丁依垂下眸,吸了一口气,然后抬头直视着男人的眼睛,眼里似大片的星光璀璨着,流泻着,她的声音轻柔,却从未有过的坚定,“是的,杨逍,我爱你,所以,我想试试。”   杨逍一直记得女孩子当时眼里的光彩,和她坚定的说,“杨逍,我爱你,所以,我想试试。”的时候清婉的声音。可是直至多年以后,他在永远失去她的边缘游走的时候,才明白了这句“我想试试”所包含的全部含义。只是,眼泪流尽也抹不去曾经对她的伤害。   杨逍不止一次的想,如果,没有他爸这件事,会不会,有那么一丝可能,他可以和她好好的恋爱,最后,也可以幸福的在一起?后来,他又想,如果他不曾对于开始的方式那么计较,对于所谓的骄傲、自尊那么的在意,他们的结局,会不会不同?   事情的后来,和杨逍所料想的差不多,丁建国不允许丁依打听他工作上的事情,最后,丁依说杨刚认为他不会放过他,她希望得到爸爸的一句承诺,不会为难他的承诺。丁建国只问了一句,“依依,你觉得爸爸是这种人吗?”丁依不知道,她觉得她的爸爸并不是会公报私仇的人,但是,杨逍他爸并不这样认为,而杨逍,他毕竟为人子,如果他此时不按照爸爸的要求做,万一他爸有什么事,他将无法面对他的父母。   丁依没有办法,只好在家里宣布,她要和杨逍结婚。全家都很震惊,顾曼甚至差点晕厥。丁建国对丁依很失望,他说,“爸爸没想到,你会这样不信任爸爸。”丁依泪流满面,“爸爸,女儿从来没有不信任你,女儿只是,怕万一他的父亲有什么事,他会受不了。”   丁傲扳过丁依的肩膀,红着眼睛痛心的说,“依依,杨刚那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怎么也这么糊涂呢?”丁依泪眼朦胧的说,“可是,万一他爸爸有什么,即使和我们爸爸毫无关系,他也会认为是他的错,你让他怎么办呢?”丁傲直视着丁依的眼睛,“依依,你每一次哭,都是为了他,你当真,就这么喜欢他么?”丁依抹了把眼泪,轻轻的说,“哥,不是喜欢,我爱他,很爱。”丁傲叹息,“可是依依,他爱你吗?”丁依垂眸,许久,轻轻说,“他会的。”   在丁家经历了一场大地震后,迫于丁依的坚决,加上对于这个女儿,他们一直心存愧疚,所以,最终丁建国和顾曼不得不妥协,默认了他们的婚事。当晚,丁依给杨逍发了一条短信,“杨逍,你准备好,做丁依的丈夫吧。”许久,杨逍回复,“嗯”。   没过多久,杨父的案子查清,果然如杨逍所料,他爸利用小模特收受贿赂,然后违反原则为那家企业开绿灯,甚至泄露底价。他爸最终获刑入狱。而丁建国在案子事实查清以后就退出了案子的审理,在整个审理过程中完全没有提供任何意见。后来,杨父在入狱2个月后保外就医申请通过,出来后与杨逍母亲离开S市,回到老家某县城定居。   丁依和杨逍的婚事,获得了丁建国和顾曼的默认后,杨逍把自己公寓的钥匙给了丁依一把,同时,给了她一张卡,揉了揉她的头发,“依依,你看看需要添置什么,自己去买吧。”丁依有些失望,她本来很想要两个人一起布置新家的,可是想了想,他们的婚姻,毕竟和别人不太一样,她要给他时间。   正好,学校也开始放暑假了,丁依就利用暑假的时间,拖着莫莉转遍了S市的大街小巷,燕子衔泥一样的布置着自己和杨逍的家。杨逍回家的时候,有时候发现换了一副窗帘,有时候发现多了一副小鱼亲嘴抱枕,有时候又在电视旁边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一对笑眯眯的老公公老婆婆。他看着,便发起呆了,心里说不出是酸还是胀。   丁依记得把结婚的事情告诉莫莉的时候,莫莉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依依,你要结婚了?和谁?”丁依垂着眼帘,“我爱的人,杨逍。”莫莉跳了起来,“依依,你开玩笑吧,你什么时候和他谈恋爱的,我怎么都不知道啊。”丁依笑,“没开玩笑,我爱他,然后,他要结婚,我就答应了。”莫莉疑惑的看着她,在脑海里搜索了很久,突然灵光一闪,“大二那年,你说遇到一个朋友,他不舒服,你送他回家,然后,你一晚上没回学校,那人,就是他?”丁依点头,莫莉呆呆的说,“真是个傻丫头。”   丁依打电话告诉张宁远的时候,他在那边沉默了许久,然后轻声叹息,“其实,我认识你的时候,看见你看他的眼神,看见他拍你的脸,我就有些预感,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多可笑的自欺欺人。”丁依哽了哽,“宁远,对不起”她知道说这个很苍白,但是,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说什么。张宁远很轻很轻的笑了,“依依,要幸福。”然后轻轻挂断了电话。丁依有些想哭,将近四年的守候,她最终还是辜负了。   打电话给许言的时候,许言顿了顿,然后朗朗的笑了,“依依,我只是来晚了,是吗?”丁依轻笑,“是啊,许言,你来的有点晚。”许言拽拽的说,“我就知道哥哥我坦坦荡荡一纯爷们,要是早一步,你肯定会死心塌地的喜欢我的。”丁依柔声说,“那是一定的。”许言顿了顿,“真是个善良的姑娘,行,你好好的过吧,咱还是哥们。”丁依眼里有泪,“嗯,必须的。”放下电话,许言站起来一拍身边的同事的肩膀,“走,喝酒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依依被和谐了 ☆、杨逍,拆礼物吧   婚期定在了8月10日,这是早在两人确定了要结婚以后,杨逍带着丁依去看守所看杨刚的时候,杨家提出来的时间。丁依原本没想到会这么快,毕竟自己才刚刚满22岁,一手毕业证,一手结婚证的事情她从来没想过。但是,又想想,只要是他,又有什么可迟疑的呢?   他们是周六下午去的看守所,因为杨逍的跑车坐不了三个人,丁依就开着自己的车接了杨逍和肖红一起去。当时肖红早就已经搬出了政府家属楼,暂时住在杨逍的公寓。   肖红对丁依的态度非常的客气,甚至可以说是恭敬。杨逍在边上低垂着眼帘,面无表情,但丁依能感觉得到他的心情很低落。丁依自己也非常尴尬,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不容易到了看守所,杨刚见到杨逍带着丁依,脸上快笑出来一朵花了,丁依只好温顺的笑着,叫“杨叔叔”。杨刚假笑一下,“这孩子,怎么还叫叔叔呢?”丁依看见杨逍低着头的侧脸咬肌突出,伸过手去掰开他握成拳头的右手,把自己的小手放进去,十指相扣,轻柔的笑着叫了声,“爸爸。”杨刚满意的看了一眼杨逍和丁依,然后说,“肖红,你找人算了没,什么时候是好日子?”   肖红满脸堆笑的说,“8月10号啊,大好的日子,依依,你看要不要问问你父母的意思?”杨逍的身体僵了一下,丁依用拇指安慰似的抚摸着他的手背,轻声说,“他们说过,婚事就全凭你们的意见,爸爸妈妈定吧。”其实,顾曼原话是,这件事他们是管不了了,随便她吧。于是婚期就这么定了下来。   后来,杨刚宣判,不算长,3年。然后很快保外就医,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进入7月了,丁依也已经毕业,等开学就可以正式到学校上班了。杨刚和肖红在老家县城还有套老房子,他就提出和肖红回去住。杨逍对此也没有什么反应,反而丁依建议他们参加了婚礼再走。杨刚就叹气,“依依呀,你们还年轻,不懂得世态炎凉,我现在这个情况,去了只能给儿子丢人,也丢你们家的脸,我们就不去了,你们好好过日子吧。”   送走了杨刚和肖红,当天晚上丁依在杨逍的公寓做了饭,两个人一起吃了,一起收拾了碗筷。杨逍一直嘻嘻哈哈的,闲逗着丁依。饭后,两个人一起看了一会儿电视。电视里演的是一部东北农村题材的喜剧,杨逍看着笑得前俯后仰的。有一段儿两个老头吵架,然后发展为连踢带打,杨逍指着电视笑,对丁依说,“靠,俩老爷们打仗跟母鸡掐架似的。”丁依却觉得他的笑有些刻意,他的心里远不像表面上那么开心。   丁依给他倒了一杯温蜂蜜水,又把西瓜从冰箱里拿出来缓了好一会儿没那么凉了才用勺子挖出来一小碗,拿过来给他吃。杨逍眯着眼睛看着她做这一切,然后忽然笑了,“依依,我比你大8岁呢,不过怎么和你在一起老觉得你像我妈呢?”丁依就扑过来捶了他一拳,“杨逍,你这是嫌我老了吗?”杨逍拉住她的手扯进怀里,脸埋在她发间,“谁说你老了啊,不过,好像确实不像我妈,我妈也不能这么惯着我啊。”   电视演完的时候,杨逍说,依依,这么晚了你就别回去了,这里也有地方住。天气很热,杨逍洗了澡就站在阳台上,手肘搭在栏杆上,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背影没有他刚刚表现出的快乐,反而有些萧索落寞。丁依洗了澡出来就看见这一幕,回身拿了一条大毛巾,走过去踮起脚来给他擦头发。   杨逍配合着往下弯了弯腰,让她可以够得到他的头发。隔了一会儿,他突然低声说,“依依,你发现没有,我的名字啊,其实,就是他们两个的姓合起来而已,杨肖,杨刚的杨,肖红的肖。只是为了显得好看,让别人觉得名字起得有点水平,就取了谐音的逍。”杨逍嗤笑,含着自嘲,“你看,其实我的名字本来就不是逍遥,而是承载着他们两个人的希望,或者算是延续他们的生命吧。现在,用你的以名取人的眼光来看,你还觉得叫杨逍的人应该是自在安然、潇洒肆意的吗?”   丁依轻柔的一点儿一点的擦着他的头发,听到这话,手指抚过他的发尾,摸了摸他的耳朵。又踮起脚亲了亲他的额角,轻柔的说,“杨逍,你以前,是这样的吧?至少给我的感觉是这样的。那现在为什么就不是了呢,杨逍,就算你娶了我,你还是你自己,以后,你就任着性子做自由自在的、潇洒恣意的你吧,不会再有人桎梏你了,至少在我这里,你可以是真实的,自由的。”他的双肩垂下,许久,“不一样了。”声音很轻,丁依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睡到半夜,杨逍觉得又热又渴,就爬起床从饮水机直接接了一杯凉水喝了。也许是喝的太凉刺激了胃,也许是最近一直有些压抑的情绪在冒头,又躺下没多久,他的胃就痉挛起来。杨逍痛醒过来,一只手狠狠抵着自己的胃,爬到床边拉开床头柜抽屉找药。可能是痛的狠了,他拉开抽屉的时候一不小心把抽屉压翻了,抽屉里的东西散落一地,杨逍骂了一句,就趴在床边皱着眉头喘气。   很快,门口传来丁依轻柔的声音,“杨逍,怎么了?”杨逍咬咬牙,没吭声。“杨逍,我进来了。”女孩推开门,看到男人趴在床上,又看看地上散落的东西,几步过来蹲在他床边,担忧的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胃疼?”杨逍额上有冷汗渗出,头发湿哒哒的贴着,眉头紧锁,“有一点儿”。丁依扶着他躺下,拉过薄被,盖在他胸腹间。因为天热,杨逍只穿了一条薄薄的四角内裤,上身赤裸,修长的身材一览无遗,丁依微微有些脸红。   从地上散落的东西里面翻出来药盒,丁依迅速把其他东西放回抽屉,转身去倒了一杯温水,扶着杨逍半坐起来吃了药。杨逍可能是真的痛的厉害了,身体在她的手臂里微微发抖,一只手用力抠着胃部,手指青白,额上的汗一滴一滴流下来。丁依的心疼的喘不过气,把他轻轻放下躺好,摸摸他的头发,语气疼惜,“怎么搞的,疼的这么厉害?”杨逍喘气,扭头把脸埋在枕头里,“没…事,胃…痉挛”丁依叹气,两手搓热,把一只小手伸进被子里拉过他顶着胃部的冰冷汗湿的手,把自己温热的小手覆盖上去,一下一下的揉着。   杨逍咬着牙把头使劲往枕头里顶着,四肢绷紧,身体颤抖。丁依把他在身侧紧攥着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叹息着,“怎么又疼呢,唉”语气中的心疼,让杨逍的心暖了一下,稍稍张开手指,扣住她的。揉了一会儿,感觉他的胃没有再抽动了,丁依又到他脚边按了一会儿穴位。感觉到他的四肢放松下来,喘息稍稍平缓了一些,丁依爬到他的身边半躺着,把他的头抱进怀里,心疼的抚着他汗湿的头发,“还疼吗?”“不…呃”杨逍可能正要说不疼了,突然胃部猛地抽动了一下,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突然翻身跪伏在床上,把脸使劲儿的埋进她的胸口,有些无助的呢喃,“依依,依依…”。   丁依心疼的就像有人用力捏着一样,她一手撑着头,一手轻柔的抚摸着他的后背,红了眼圈。杨逍突然推开她,弯着腰冲进洗手间。丁依使劲喘了口气平复自己的心痛,跟着进了洗手间。杨逍跪在地上抱着马桶一声接一声的呕吐着,每吐一下,背部就抽动一下,丁依红着眼圈,弯着腰抚摸着他的背,不时地帮他冲一下水。等到他终于吐完了,给他漱了口,丁依自己也是一身的汗,不知道是急的还是心疼的。   杨逍虚脱了一样的跪着,垂着头一动不动,只是顶着胃部的手越发因为用力变得青白。丁依抱住他,声音颤抖,“地上凉,我扶你回床上去好吗?”杨逍把一条手臂伸过来搭在她肩上,凤眼半睁着,看着她的眼神有些脆弱,“依依,…很疼”。丁依瞬间就泪流满面,不断吻着他的额角,“杨逍,我知道,以后有我,再不让你疼了。再也,不让了。”后来,在丁依刚离开后,杨逍突然梦到了这一幕,女孩子亲吻着他,流着泪极为温柔的说,“以后有我,再不让你疼了。”醒来时,发现枕巾已经一片濡湿。   丁依连扛再扶的把杨逍弄到床上,跪在他身边,用两只小手垫在一起轻轻揉着他冰冷僵硬的胃,“你睡一会儿,我给你揉着。”杨逍侧着头闭着眼睛,手抓着她睡衣一角,“依依”。丁依柔声说,“我在,我会一直在,不怕,睡吧”。不知道是药效慢慢上来了,还是丁依揉的胃软了下来了,杨逍的呼吸终于渐渐平缓悠长,慢慢睡去。   又揉了很久,感觉他的胃已经暖暖软软的了,丁依爬下床打了一盆水,红着脸从额头、脸颊、脖子下来一点点轻柔的擦拭着他的身体,擦到内裤覆盖着的地方,她的脸更红了,咬了咬牙,扭过头去,把毛巾探进去轻轻擦拭了一下。转过来帮他拉好内裤的时候,看到有东西把内裤撑起了一个小帐篷,丁依的心跳剧烈起来,迅速帮他盖上被子,有些慌张的端着盆冲进洗手间。   丁依简单的冲了一个澡,换了一件睡衣进了卧室。因为这段时间在这边不断的添置东西,丁依就把新买的几件睡衣直接放在了这边,现在刚好有衣服换。只是,这件睡衣是一件吊带睡裙,本来打算婚后穿的,所以有点点性感,丁依自己低头看了一下,有些脸红。   她走到杨逍床边坐下,看见男人的睡颜有些苍白,隐隐透着脆弱,丁依有些心疼,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脸颊,没想到他睡梦中伸出手一把将她拽进怀里,“依依。”丁依刚想挣扎,听见男人呢喃着自己的名字,闭着眼睛依赖的把头埋入自己怀里,心就软成了一片,反而把他更紧的往怀中搂了搂。心里微疼,这个看着洒脱随性的大男人,其实有时候,也是个没有安全感,渴望温暖的孩子。   令丁依没有想到的是,杨逍的脸埋在她胸上似乎觉得很舒服,左右蹭了蹭,然后脸贴着一边柔软,一只手径直探进她的睡裙,覆在另外一边上面,满足的叹息了一声。丁依吸了一口气,往后挪了挪。杨逍似乎不满的哼了一声,手反而握得更紧了,身体也顺势缠上来。丁依感觉到那紧贴着自己的身体明显的变化,心头狂跳,犹豫着想要推开他。   男人的眼睛突然半睁开,秀长的凤眸中有一瞬的迷茫无助,又似有星星点点的火光。感觉到她的推拒,杨逍长臂一伸,把她揽入怀中,头伏在她的颈间,呢喃着,“依依……”尾音拖得长长的,似依赖,似撒娇,丁依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就连呼吸,也变得吃力起来。   男人伸出舌尖轻轻舔咬着她的脖子,慢慢滑到腮边,终于吻住她的唇。他的舌头带着清新的气息霸道的滑入她的口腔,与她小小的舌头纠缠在一起。丁依听见男人粗重的喘息声中夹杂着一句含糊不清的呢喃,“依依…我要。”瞬间,她慌乱无措的心不知怎么就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安然,于是,转头轻轻含住男人的耳垂,极尽温柔的说,“杨逍,拆礼物吧。”在自己撕裂般的剧痛与伏在身上的男人夹杂着似快乐又似痛苦的剧烈喘息和低吼声中,丁依轻轻说,“杨逍,我爱你。”   第二天,他们预约了拍摄婚纱照,因为比较赶时间,就定了在本市海边拍摄外景,顺利的话,一天就可以完成整套的拍摄。早上起床的时候,杨逍看着床上鲜红的血迹,怔怔的发了好久的呆。虽然出于他对夏雪过分的宠爱,他们并没有过肌肤之亲,但杨逍也是在年少风流的年纪就体验过男欢女爱的,他当然知道床上的血迹意味着什么。昨夜恍惚中那被柔软包裹的温暖感觉,那无与伦比的快乐,那巅峰时刻耳边温软的,“杨逍,我爱你。”一幕幕在心头慢慢清晰起来。   丁依在餐厅叫了他好几声,杨逍才恍然回神,穿上衣服走了出去。丁依看见他,脸上染上淡淡的粉红,但是眼睛却很坦然。她指着桌上的早餐,语气欢快,“杨逍,快吃饭吧,吃完了我们要去拍婚纱照呢。”杨逍看着女孩的脸,心里像羽毛拂过,柔软中带着痒。扫了一眼粥碗旁边剥好的煮鸡蛋,他邪邪的笑,“依依,这是要给我补补?”丁依脸上红了一下,竟然点了点头。杨逍愣了,然后也禁不住笑,这段时间郁结的心情和对自己的厌恶排斥,似乎散去了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她的心,一定很疼吧?   婚纱照拍的很成功,整个过程杨逍都听话的配合着。摄影助理在摆pose的过程中不停的说,“来,男士亲亲你老婆的脸,眼神温柔一点,手放在你老婆腰上……”丁依听得脸色发红,杨逍却嘴角含笑一丝不苟的照着做,甚至还有些自然发挥。弄得摄影助理都在表扬眼神到位,感叹真是太般配了,太美了。   拍丁依单人照的时候,杨逍就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着,神情有些恍惚,似乎在看着丁依,又似乎只是在发呆。   照片是婚礼前两天取回来的,回到家丁依说要把一张大幅的挂在卧室,杨逍就忙着往墙上钉钉子,挂照片,丁依在下面看着,“左边高一点,过了过了,再稍稍低点。”等到终于挂好了,杨逍站在照片旁边调侃她,“照片上那个傻小子帅一些,还是你老公我帅一些啊?”丁依笑,“他帅一些,你脸上有灰”杨逍往脸上抹了一把,“靠!”丁依看着他就笑开了,眉眼弯弯。   杨逍去洗脸,丁依就站在照片下面左看右看,站起来看,蹲下看,心里觉得很美,真是360度无死角啊。照片里的女人和男人都是一身白衣,站在碧海蓝天下,手牵着手对视着。风吹起男人的发尾,也吹起女人的裙摆,只有他们脸上的笑容,阳光般灿烂。丁依越看越喜欢,心底对幸福的期待像花儿一样开放,男人倚在门框上,看着女孩仰视照片的侧脸,怔怔发呆。   晚上杨逍送丁依回家的时候,丁家的人都在客厅里。虽然丁建国夫妻对于这桩婚事不太满意,尤其对于在这个时间点杨逍的求婚心存芥蒂。但是因为丁依对杨逍异乎寻常的喜欢,杨逍每次到丁家,丁家人倒也态度亲切有礼。   只有丁傲,在丁依宣布婚事后曾经找过杨逍一次,一拳打在杨逍脸上,几乎是嘶吼,“杨逍,你还是人吗,依依那么喜欢你,你他妈利用她,那是我妹妹!”又是一拳,“我妹妹,从小就像仙女一样,糟蹋在你这个人渣手上,我他妈打死你算了!”杨逍挨了两拳,没还手,爬起来倚在墙上,垂着头,痞痞的,“行了,丁傲,打两拳得了,你再打,也是你妹妹心疼。”丁傲气得差点吐血,从那以后,两人就形同陌路。   两人进了客厅,杨逍和丁建国、顾曼夫妇打了招呼,就笑嘻嘻的对着客厅里一个娃娃脸的女孩子点点头,懒洋洋开口,“呦,这不是萌萌美女吗?你怎么在这儿啊?”。谢萌萌笑,“依依要出嫁,我当然来帮忙”。丁傲白了杨逍一眼,起身扯起谢萌萌的胳膊,“走,我送你回家。”谢萌萌一边往外走一边大声喊,“依依,我明天来看婚纱照啊。”   等杨逍也回去了,顾曼和丁依就到她的卧室里看婚纱照,看着看着顾曼就抱住丁依哭,“我的依依,这么美好的依依,你怎么就看上他了呢?不说他那副没正形的样子,就说他和你结婚这个事儿,他是安得什么心你也不是不知道,你怎么就能这么傻呢?”丁依就笑,“妈,其实,他挺好的。我们会幸福的,妈,你别担心。”   婚礼那天,丁依是从丁家出嫁。外公顾正安和外婆林清雅前一天已经到了。老人不知道这么多过程,看着照片上一对璧人,很是高兴。   典礼是十点钟开始,所以杨逍要在九点前接新娘。丁依4点多就起来化妆、换衣服,然后由伴娘莫莉和丁傲的女友谢萌萌陪着在卧室等着接亲。   莫莉十分感慨,“依依,我本来以为你能给我当伴娘的,谁知道到了你比我先嫁了。”萌萌也有些感慨,“我认识你哥十几年了,十六岁就开始追他,怎么闹了半天,我这个嫂子还没进门,你就先出嫁了呢?”莫莉就捂着肚子笑,趁着萌萌出去倒水的时候说,你这个未来嫂子够大方的啊。丁依幽幽的说,要不能搞定我哥吗?   丁家一家人从8点40就坐在客厅等,到了9点20,新郎竟然还没出现。丁建国和顾曼都有些不悦,倒是顾正安四平八稳的坐着,“娶老婆的不急,你们嫁女儿的急什么?”   到了9点半,杨逍终于出现,身边跟着个一头短发、五官冷硬的男人,正是他的伴郎向东。杨逍进了门就开始道歉,说堵车。丁建国夫妻也不好说什么,就说那赶快吧,别误了典礼。丁傲白了他一眼,走过去低声说,最好是因为堵车。看那意思,如果杨逍是有半点故意不想来,他就要动手了。向东往前一步,挡住丁傲,面无表情,“丁先生,确实很堵车。”   杨逍走到丁依卧室门口,敲着门用他慵懒性感的声音低低的说,“依依,我来了。”丁依提起婚纱想要走过去开门,莫莉一把拉住她,“傻丫头,哪有这么容易就让他娶过去啊。”走到门边,打开一条门缝,“有红包没,没有红包,不给新娘。”杨逍痞痞地一甩头,“向东,让她们见识一下你的厉害。”向东冷冷的单手握住门把手,手肘向门上撞过去,莫莉一声惊叫“抢亲了!”转头就跑,也不管门关不关了。   杨逍推开门大步走到丁依面前,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丁依。阳光中,女孩一身白纱,黑白分明的眼中星光璀璨,粉红色的双唇弯起,长长的睫毛忽闪着。杨逍勾起唇角,笑得眉眼弯弯,回头得意的对向东说,“哥们儿的老婆,漂亮吧?”,没有留意向东怔在那里的眼神,拉起丁依的手,“依依,老婆,走着吧。”依依笑,“土匪。”两人走出门口的时候,杨逍眼角似乎扫到向东神情有些恍惚的站在门边,眼神落在丁依脸上。   典礼的过程很传统,在婚礼进行曲中丁建国将丁依交到杨逍手中,然后两人按照司仪的指导交换结婚戒指。戒指是丁依自己设计定制的,男戒是一个简单的圆环,上面刻着一颗大心,包着一颗小心,最里面是两个几乎重合的字母Y,既代表杨逍的杨,也代表丁依的依。而女戒,是同样的图案,只是大的一颗心不是刻在上面,而是镶满了碎钻。   杨逍的目光落在手指上的婚戒上,心里有些困惑,对于这个向现实妥协的婚姻,这个出卖骄傲与自尊的婚姻,这个把所谓的自在潇洒踩碎在脚下的婚姻来说,这枚戒指到底是爱,还是枷锁?   典礼结束,按照程序,新郎新娘就要换礼服敬酒了。丁依挽着杨逍的胳膊,身后跟着向东和莫莉,往更衣室走去。快到走道转角的时候,丁依隐隐听见有两个人在转角那边交谈,“新郎是那个杨主任的儿子吧,就前几个月出事儿那个。”“就是他,杨刚的儿子。听说,就是因为杨刚那事儿,他儿子这才扒上丁书记的千金的,还不是为了给他平事儿。”“那也是人家有本事,小姑娘手到擒来。”“你还别说,那小子长得不错,小女孩还不是都喜欢帅哥…”   丁依感觉到杨逍身体一顿,手臂僵硬起来,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痛,原来娶了自己,他要受到这么多的非议。她伸出小手,握住他的,十指相扣。把他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无尽的缠绵温存。杨逍的身体渐渐放松,丁依牵着他的手坦然的转过去,那两个人骤然看见过来的人,立刻噤声,垂下头打着哈哈离开。   丁依回头对莫莉说,“莫莉,你在外面等我一下,杨逍先陪我进去吧。”说着对杨逍灿然一笑,牵着他的手走进更衣室,并没有留意到身后另一人的目光,几乎是胶着在她身上。   一进入更衣室,丁依就回头吻上杨逍的唇,许久,杨逍伸出舌尖轻轻的回应她。等到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丁依放开杨逍的唇,额头顶着他的额头,凝视着他的眼睛,“杨逍,谁说什么也不许难受,他们都是路人,和我们没关系,好吗?”杨逍垂下睫毛,似乎自嘲的撇了撇嘴,低低的说,“问题在于,他们说的是事实。”丁依又吻他,“过去那些不重要,我们还有以后呢。”许久,杨逍突然抬头,张扬的挑着眉说,“娶自己的老婆,让那些孙子羡慕嫉妒恨去吧”   丁依忽而一笑,“你等着,我给你准备了好东西”然后转过去从她带来的大包小包当中拿出两瓶一模一样的五粮液,又变魔术一样的掏出来一个手帕,打开一瓶五粮液倒在手帕上,挤去水分,把手帕叠了几下,对着杨逍说,“伸出右手。”杨逍疑惑的看着她,伸出自己的手臂。丁依利落的卷起他的衣袖,把手帕绑在他的小臂上,又放下衣袖。   “依依,你这是玩儿的什么啊?”杨逍抬起右手闻了闻,有些莫名其名的问。丁依递给他另外一瓶五粮液,“你闻闻。”杨逍凑过去闻,瓶口似乎有些酒味儿,但是瓶里面没有。“白开水?”“当然了,让你喝白酒,那这一圈下来,晚上还不得胃疼啊。”语气调皮中透着心疼。   杨逍看看以假乱真的五粮液,又看看右臂,邪邪一笑,“行啊,依依,这样我一抬手,酒味儿就出来了,谁也不会怀疑我拿的是水货,哈哈。”“可惜不能用温水,哎,凉水你也别多喝啊。对了,千万别给别人倒酒,这瓶就你自己喝。”“对对,连我那伴郎向东都不能给,省得穿帮。不是,依依,我说你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也有这些小心眼儿呢?”两人对视着,都看到对方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忍不住笑开了。   丁依这招儿还真行,敬酒的时候,还真没人看出来问题。虽然有人说,新郎的酒量真不错啊,敬了这么多桌,脸都不红。杨逍就打着哈哈说,他这样最吃亏了,喝多少都不上脸,别人以为他没事儿呢,其实早就飘了。   酒过三巡的时候,丁依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视线扫了一圈,没看见杨逍,于是转身出去找。酒店大堂一角有个小阳台,丁依走到阳台边上的时候,隐隐听到杨逍的声音,“你怎么知道的啊…你喝酒了?…什么我不要你了,咱俩谁不要谁啊…行,行,都是我不好,我错了,别哭了行不…小雪,你别哭啊…没有不喜欢你啊…娶了别人也没说不喜欢你啊…行行,喜欢,就只喜欢你,别哭了。”   杨逍那边还在说,丁依已经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去了,软软的靠在墙上,不知道哪里在痛,又似乎哪里都在痛。她觉得喘不过气,就张开嘴用力的吸气,又用手拼命的揉着胸口。那句“就只喜欢你”像把刀子,突然的就插入了丁依的心脏,那么猝不及防。杨逍挂了电话走出阳台,一眼看到丁依倚在墙上,用手揉着胸口,大红的礼服更衬得她的脸白的像纸一样,唇上也没有一丝血色,杨逍当场愣在那里。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丁依眼中有震惊、痛楚、茫然和无助,杨逍看着她的眼睛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有东西压上去,闷痛着。许久,丁依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然后,她撑着墙站直了,勉强扯起一抹笑容,“杨逍,饿了没,我们也去吃点东西吧。”杨逍垂下眼睛,又抬起来看着她,眼神很坦然,“依依,不是那样的。”“嗯”丁依轻声应着,走过来牵着他的手,“走吧,饿到了胃该不舒服了。”   丁依的手冰凉,有些发抖。杨逍把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暖着,两个人走到大厅边上的一个小包间,那是给家里人用餐的地方。因为丁建国就在开席的时候敬了第一杯酒,然后就扔给了丁傲,现在丁傲还在外面应酬着宾客,里面只坐了顾正安夫妇和丁建国夫妇。到门口,丁依已经脸色如常了,牵着杨逍轻笑着推门进去。“妈妈,还有吃的吧,我们快饿死了。”   顾曼爱怜的看着女儿,从旁边柜子上端来两盘菜和一盘面点,“这是特意给你们新点的,刚上来,还热着,赶紧坐下吃吧。”丁依坐下若无其事的开始吃东西,还不时催着杨逍赶紧吃,别吃冷的。杨逍看着女孩的侧脸,心里有些愧疚,在自己的婚礼上,听到自己的丈夫轻声细语的哄着另一个女人,说着喜欢,她的心,一定很疼吧?   不久以后,一次杨逍和向东一起喝酒,说起这一幕,向东当时脸色极为难看的骂了句,“杨逍,我他妈真想替她揍你!”然后摔杯而去。当时杨逍只是苦笑,再后来,才明白,向东当时是真的真的很想揍他。 作者有话要说:   ☆、永远这样,就好了。   杨逍的公司刚起步不久,正是爬坡阶段,杨逍早就和丁依商量,蜜月尽量走的近一些,他可能只有一周的时间。丁依笑笑,“没事儿,要是你没时间,不出去也行,我就天天在家给你做饭。”杨逍眼睛一斜,“不成,你又不是我保姆,有一周时间呢,能去哪儿去哪儿。”最后,两人选定了巴厘岛的五日游。   因为时间紧,婚礼后第二天就要出发。好在婚礼上丁依耍了个小花招,杨逍得以全身而退。当晚两个人送走了宾客,回到家,收拾了一下东西,就早早的各自去洗澡。对于白天杨逍接的那个电话,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再提起。丁依想着,杨逍说了不是那样的,自己如果反复纠缠,不就成了市井怨妇了吗?   丁依洗了澡,换睡衣的时候,心里有些忐忑。虽然,两人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但是……她又看了看手里的酒红色吊带睡裙,胸口带着点点蕾丝,腰腹部侧面有花形的镂空,背后两根带子汇合成一条细带,心里埋怨着,这个莫莉,选的什么啊,这也太……咬咬牙,换上了,垂着眼帘走出了洗手间。   卧室里只开着昏暗的床头灯,杨逍已经在另一个洗手间洗好了澡,正穿着一身短袖短裤,倚在床头,拿着遥控器乱按。听见丁依出来,扭头随意的瞄了一眼,转回去,却顿住,又刷的转过头来直直的看着她。丁依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看着自己身上真丝的睡裙,“莫莉帮我选的,是不是不好看啊?”   杨逍半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凤眸中温度渐渐升高,偶尔有火星迸出,对着丁依,勾勾手指,“过来。”丁依眨眨眼,垂下睫毛走过去。杨逍一把将她拉进自己怀里,“依依,既然,你今天想了那么好的办法让我滴酒不沾,那咱们,这就该干嘛干嘛吧。”丁依还在想着他说的“该干嘛干嘛。”杨逍已经一把按灭了床头灯,压在她的身上,火热的唇贴上来。“依依,你真好看。”丁依突然明白,哦,婚礼的程序,还差这一道,“洞房。”   丁依他们的巴厘岛之行报的是双飞自由行,旅行社只提供机票和酒店住宿,至于玩哪里,怎么玩,都是自己定。说是五天,其实第一天大半时间都是在飞机上。下午到了酒店,旅行社发放了房卡,通知了返程集合时间,然后就散了。   丁依和杨逍回到房间放下行李,杨逍摊手摊脚的往大床上一躺,“哎呦,终于到了”。丁依在他身边坐下,偏着头看着他,“累了?”男人油腔滑调的说,“老咯,比不得你们年轻人了。”丁依就笑开了,声音轻柔婉转,飘在屋子里,杨逍突然觉得,就这样躺在床上听着她笑,什么都不想,其实还蛮好的。   房间是所谓的蜜月套房,外间一间小客厅,里面一间大卧室。丁依走到落地窗边,发现外面有一个小小的阳台,这里是三楼,阳台伸出去,似乎和沙滩连成一片,蜿蜒伸展到海天交接处。丁依站在阳台上,仰着头,闭上眼睛,伸出双手,深深的呼吸着海风送来的海的味道。   杨逍洗了一把脸出来,在房间里没看见丁依,就往落地窗走去。落地窗边是两幅白色亚麻窗帘,有风吹过,窗帘随着风飞舞着。透过窗帘,杨逍看见丁依穿着浅蓝色落地长裙的背影。女孩迎着风,仰头伸展着双臂,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她的裙摆飘扬,在窗帘后面若隐若现,似乎随时可能随风飞去。杨逍顿住脚步,站在她的身后,看的痴了。   晚上,两个人换了衣服下楼吃饭。衣服是丁依早就准备好的情侣装,杨逍是白T恤配大花短裤,自己是白T恤配大花长裙。丁依一头长发随意的编成了两条辫子放在胸前,和杨逍手牵着手,出了酒店,往海滩上走去。   这片海滩,据说是巴厘岛最亲切的海滩,这里有一个很小的渔村,当地人自然纯朴,尽管这里已经被开发为旅游景点,与很多商业化很浓的景点比,这里仍难能可贵的保持着最初的自然。丁依来这里,和许多人不一样,她不想从这个景点赶到那个景点,旅游下来,人累得要死。她只想趁着这几天,享受一下这片海滩,和杨逍一起,早上看看日出,晚上看看夕阳,吹吹海风,听听海浪,如此,便好。   沿着沙滩有许多贩卖东西的小摊,丁依随意买了两顶草帽两人戴上,杨逍看着丁依的笑脸,两只手比了个方框,笑得有些没正形,“有美一人,可以入画。”丁依微笑着垂下眼帘,声音轻柔,“一个人在画里面,再美有什么意思啊,和你一起,看看这人间烟火,比什么画都好。”杨逍没说话,牵过她的手率先往前走,丁依走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默默补充,愿时光就停留在这一刻吧。   沙滩边上的BBQ是来这里的游客一个热门的选择。人们喜欢在绵延数里的沙滩上,吹着徐徐而来的海风,听着不绝于耳的海浪声,聊着天,笑闹着,享用着美味的BBQ,静静的等待日落,感受大自然的瑰丽。   杨逍看着那边烤的热闹,说,“我们也过去吧”丁依偏着头想了想,“烧烤啊,你要少吃,对胃不好。”“天啊,依依,你难道辅修过医科吗?怎么张口闭口的对胃不好,这都谁告诉你的啊?”杨逍故意语调夸张的说。   丁依淡淡的随口说,“网上查的,图书馆也有相关书籍。”杨逍愣住,网上?她特意去查的?和什么相关的书籍?胃病?杨逍低下头,眼眶有些发胀。随后把头瞥向一边,背对着丁依,极轻极轻的说了句,“谢谢。”   丁依还在看着烧烤摊,然后似下决心一般,“杨逍,好不容易来一次,这次就准你吃一点吧,这样哦,不能吃辣的,少吃一点,每样尝一尝,好不好?”杨逍温顺的说,“好。”丁依转过来看着他愣了愣,“怎么变乖宝宝了?”然后笑,杨逍也笑,“你才宝宝呢。”   两个人手牵手去附近摊上点了些烧烤,主要是海鲜。然后找了个座位坐下,丁依给自己要了一杯冰啤酒,却给杨逍要了一杯芒果鲜奶。杨逍叫着抗议说他也要喝啤酒,丁依神色淡淡的看着他,等他叫够了,轻轻一笑,“等下准你喝一口吧。”   服务生送来饮料的时候,按照通常的习惯,把啤酒放在了杨逍面前,奶茶放在了丁依面前。杨逍端起来啤酒就要喝,丁依忙去抢,杨逍就端着还在冒泡的啤酒往沙滩上跑,丁依在后面叫着“杨逍,你怎么这么赖皮啊,你站住!”追着他。她越是追,杨逍就越是跑,还笑着喊着“追不上,追不上。” 两人俊男美女,一身情侣装,在沙滩上追逐嬉戏,可能画面太过于美好,引来很多人驻足观看。有个高高胖胖的老外,竟然拿出相机拍起照片来。   晚上,两个人回到房间不久,有服务生敲门,说老板有请他们。到酒店大堂一看,竟然就是那个高高胖胖的老外。老外拿出一叠照片,照的是碧海蓝天下,他们两人在海滩上追逐嬉戏,两人的脸上都带着真心的笑容,非常自然美好。老外真诚的表示,这些照片送给他们,同时希望他们允许他复制这些照片用做他的酒店和度假村的宣传,为此,他愿意免费提供他们这几天的午餐和晚餐。两个人对视了一下,点点头。回到房间,杨逍摸摸自己的脸,拽拽的说,“长得帅果然可以当钱花。”丁依笑倒在他怀里。   第二天早上,丁依很早就爬起来,叫杨逍去看日出。杨逍睡眼朦胧的爬起来,套上衣服就和她出去。走到海边才发现,丁依背着一个很大的画板。“你什么时候把这个都带来了?”杨逍斜瞄着她。丁依微笑,“当然是早就藏在行李里了,等下,我有个好主意,现在先不告诉你。”   两个人并肩坐在沙滩上,等着太阳出现。过了一会儿,海面上远远地开始出现淡淡的红色光晕,丁依指着那里对杨逍说,“快看,太阳要升起来了。”杨逍搂过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看着太阳一点点升起,最后一跃跳出海平面。丁依轻声的说,“杨逍,永远这样,就好了。”杨逍沉默了很久,低低的“嗯”了一声。   丁依突然笑,“那我们留住这一刻吧”然后站起身,拿过她的画板,指着海边的方向对杨逍说,“杨少爷,坐过去吧。”杨逍笑着走过去,懒懒的往地上一坐,左腿盘起,左臂随意搭在上面,右腿闲闲的支着,右手肘放在膝盖上,姿态随意洒脱。丁依坐在地上抱着画板一边看他一边作画,杨逍痞痞的说,“依依,你行不行啊,少爷这么玉树临风的,你别把我画丑了。”丁依笑,“少爷,您就请好吧”   等到丁依招手让他过去的时候,杨逍懒洋洋的爬起来走到她旁边,看了她一眼,又看看画,忽的又抬头看了她一眼,勾起嘴角,“看不出来啊,还成,画出了几分少爷的神韵。”画中的男人侧坐在海滩上,意态闲闲,眉目舒展,眼中光芒流淌,背后是海天一色间一轮红日,说不出的潇洒率性。杨逍心里其实是吃惊的,不是为她的画技,而是为,她眼中的自己。   然后丁依把画笔交给他,自己提起裙子往海边跑去,一边跑一边喊,“少爷,您就随意把小的画上去吧。”后来,在丁依画好的男人身边,坐着一位少女,少女白衣花裙,长发随风飞舞,她的脸一半在光亮中,一半在阴影中,唇边泛着甜美的笑意,漂亮的眼睛微眯着看着男人,睫毛微翘,眼神温柔缱绻。   后来,杨逍偶然结识一位成名的画家,画家在杨逍的书房看到这幅他宝贝一样藏着的画,赞叹的说,这幅画虽然看得出是出自两个人的手笔,画法和技巧上都有些不同,不过画面却和谐美好,幸福之情溢出笔端,看得出是由深深相爱的两个人共同完成的。杨逍听了,心里顿时痛成一片,连带着呼吸都带着难以忍受的痛楚。 作者有话要说:   ☆、你看,丁书记女婿的身份多管用   下午,太阳下山的时候,丁依牵着杨逍的手去看夕阳。杨逍正和丁依说着话,突然远远的看到一个有几分熟悉的人。那人是杨逍前几周正在公关的一个客户,S市有名的房地产公司久信置业的老板张总。他有一个待开发的楼盘很快要选定设计单位,杨逍几次约他见面都没有成功。杨逍于是索性直接找上门去,结果一打照面,人家扔下一句“你和我秘书联系吧”就掉头走了,杨逍气得心里直骂娘。   现在,那人正和一群人往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杨逍想了想,还是打个招呼吧,混个脸熟,以后好约见啊。于是和丁依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就牵着丁依迎上去。隔着几步,杨逍朗声说,“哎呦,这不是张总吗,真够巧的,在这儿遇到您了。”那个张总看到杨逍,愣了一下,显然没想起来这是哪位。杨逍马上自我介绍说是托普设计的杨逍,那个张总冷淡的点了一下头,似乎有点印象。   这会儿,旁边的一个原本背着手站着,一副牛B哄哄的样子的中年男人突然走上前来,略弓着腰向丁依伸出手,“哎呦,这不是丁小姐吗,幸会幸会,您来度假?丁书记可好?”丁依吓了一跳,看看杨逍。杨逍深深的看着她,神色有些复杂。丁依犹豫的说,“请问您是?”男人笑得满脸褶子,“丁小姐不认识我,我却认识您。我是市规划局的小郑啊。”旁边有人说,这是规划局郑局长。   看到男人一把年纪,自称小郑,丁依觉得有些滑稽可笑。而杨逍这时候,轻轻松开了她的手。丁依心里一惊,侧头去看他,男人垂着眼帘,面无表情,丁依却感觉得到他瞬间的疏离。那个郑局长还在殷勤的说,“有一回,我到丁书记那里去办事,看到过丁小姐的照片,没想到丁小姐本人比照片还漂亮啊。”好像突然看到杨逍站在一边,马上堆起笑容,“丁小姐,这位是?”   丁依挽住杨逍的胳膊,微笑着说,“这位是我的丈夫,杨逍。”郑局长马上伸出双手,“原来是丁书记的乘龙快婿啊,幸会幸会。你们结婚我这正好出来考察没赶上,遗憾,遗憾啊。”杨逍脸上也泛起笑容,伸出双手,“郑局长说的哪里话,工作为重,工作为重。”看着郑局长的笑脸,杨逍心里暗笑,没赶上?怕是轮不上你吧。   丁依看着两双手握在一起,像是多年不见的朋友一样热情,心里很错愕,官场上这一套确实不是自己能理解的,怕脸上表现出什么,忙低下头掩饰了过去。然后丁依又侧头看着杨逍硬扯出的笑脸,心里有些酸,杨逍,本来是个潇洒快意的人,有着自己的骄傲和自尊,现在,被人称为丁书记的女婿,他怕是,非常不情愿吧。   刚刚还是一副鼻孔朝天样子的张总,现在已经笑得一脸的亲切谦逊,握着杨逍的手,“哎,杨总,原来丁书记是您的岳父啊,早怎么没听您说起呢。那个,我们公司正好有些盘就想找您这样的设计界精英合作呢,回去咱们见见面,不,我到您公司去,我们谈谈这个事儿。”杨逍笑道,“您客气了,改天我过去吧”那人一脸的不赞同,“那不合适,不合适啊,哪能麻烦您过去呢,我们需要和您的公司合作啊,理应我过去。改天见,改天见。”   丁依挽着杨逍的胳膊走出很远,回头一看,那几个人还站在那里,满脸堆笑的挥手呢。丁依忐忑的看了一眼杨逍,男人的脸上毫无表情,似乎感觉到她的注视,转头来看她,扯起嘴角带出一个笑容,“你看,丁书记女婿的身份多管用,比杨逍这个身份管用多了,这不是,马上就有合同进账了。”他的脸上带着笑,眼里却毫无笑意,声音冷的丁依几乎发抖。   “杨逍…”丁依柔声说,“你别这样好吗?”杨逍笑,“依依,我有了这个身份,就是不一样了,什么事儿都好办了。”说着越走越快,丁依在后面小步跑着追上,拉过他的手。他的手冰冷,冷的从丁依的指尖传到她的心上。   “杨逍,杨逍,你等等。”丁依拉着他的手,杨逍脚步慢下来,顿了顿,“依依,饿了没,我们去吃饭吧。”说着率先往前走。   两人在大排档沉默着吃了饭,刚起身,有两个老外美女摇曳生姿的走过来和杨逍搭讪,杨逍立刻带着慵懒的笑容和她们聊起来。丁依的英语一般,只偶尔能听懂几个单词,根本不知道他们什么意思,只看到两个美女看着杨逍眼睛放光,而杨逍斜着一双丹凤眼,懒懒散散的样子透着刻骨的性感。丁依心里有些堵,但是又想起,可能自己没和他在一起的那些年,他也是潇洒多情的一个人物吧。于是,就垂眸在旁边站着等他们聊完。   没想到,杨逍回头闲闲的和丁依说了句,“依依,我们要到酒吧玩去,你先回去吧,晚上不用等我了”。丁依楞了一下,看着他,有些茫然,似乎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杨逍又重复了一边,就和美女一起往外走。丁依在后面轻声说,“杨逍,你不能喝酒。”杨逍侧过头,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只看到他的侧脸很冷,然后,他的声音也很冷,“你说过,我可以任着性子…”丁依一滞,然后很快的说,“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你等我一下,等一下,我马上回来。”说着就提起裙子往酒店跑。   两分钟后,丁依提着裙子跑回来,杨逍已经不在原地。丁依急切的转着圈用目光寻找着,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他走了,没有等她。丁依顿时觉得心里一空,茫然四顾,竟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远远的人群后面,杨逍看着女孩茫然的站在原地转圈,手里拿着一个类似药盒的东西,叫着他的名字。她转了一会儿,没有看见他,然后渐渐垂下头,缓缓的蹲下身子,把头埋在自己腿上,小小的身体成了一个孤单的剪影,在喧闹的人群中显得那么无助。   杨逍的心忽然就剧烈的痛起来,痛不可抑。他向两个女孩道歉,说自己不太舒服,她们摆摆手走了。杨逍走向海滩上的一块岩石背后,靠着岩石坐下,抬手用力捂住胸口,大口的吸气,慢慢弯下腰把头埋在腿上。   杨逍回到酒店的时候,丁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屈起腿抱住,头埋在腿上,听见开门声,丁依猛地抬起头,看见杨逍的身影,马上起来想去扶他。可能是坐的太久了腿麻了,丁依的身影摇晃了一下,向地上扑去。杨逍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扯进怀里。   “杨逍,你,没事吧?”丁依抬起头,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杨逍弯起嘴角笑了下,“傻丫头,我没喝酒,不信你闻闻。”又垂下眼帘,有些不自然的说,“我也没有和她们一起。”丁依轻轻的点点头,柔声说,“我不是干涉你的自由,杨逍,我只是担心你,真的。”杨逍心里有些酸,“嗯”了一声,抱起她往卧室走,“等到这个时候,困了吧,睡吧。”   在巴厘岛的最后一天半,两个人像普通的情侣一样,牵手在海滩上散步,在夕阳下相拥,在大排档吃烧烤,在沙滩上一起堆砌城堡,在黑夜里极尽欢爱缠绵,甚至参加了一个篝火晚会,还和大家一起跳了舞。一切似乎都很正常,但是,丁依能隐隐感觉到,杨逍内心深处,一些在几天前被他刻意忘记和忽略的东西,正在他的心里冒出头来。   回去之前,丁依仔细的整理行李。她小心翼翼的把那个胖老外给他们拍的照片仔仔细细的用酒店的信纸包起来,包了一层,有些不放心,又拿了一张信纸包了一层,然后放进随身携带的双肩包最里层。那幅画有些不好带,丁依舍不得卷起来,怕会压坏,于是她就放在画板上,展开自己一个宽摆的长裙仔仔细细的包住画,又向服务台要了线绳,仔细的捆了几道,放在拉杆箱最上层,所有衣服上面。   丁依做这些事的时候,杨逍就在旁边看着。他看着她的手指抚过照片,嘴角含着温柔的微笑。他看着她仔仔细细的包裹着画板,深情专注,发丝贴在脸颊上也不去管。从始至终,他只是看着,淡淡的看着,像看着其他任何人一样,没有过去帮忙。   回到S市下飞机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走出机场大厅坐上出租车,两个人都忙着开机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杨逍的手机一开机,就是连续不断的短信提示音。他看了两条,有些不自然的看了丁依一眼,丁依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些短信,来自于同一个人——夏雪。   到了家门口,丁依正在掏钥匙,杨逍的电话在身后响起来,丁依没有回头,专注的拿钥匙开门。然后,拖着行李往卧室走,听到身后杨逍接起电话往阳台走。丁依打开皮箱,小心的把画板拿出来,拆开包着的东西,正准备拿去书房放好的时候,杨逍就推门进来了。丁依抬头看他,弯起嘴角,“她怎么了?”   杨逍看着她,愣了一下,然后用痞痞的语调说,“没什么事儿,还不就是闲的。”说完过来帮丁依拿起画板,“这放哪儿啊?”丁依说,“先放书房吧,明天拿去裱起来,要不没法放。”两个人一起去书房放了画,回卧室的时候,杨逍揽住丁依的肩膀,“依依,别瞎想。”丁依抬起头深深的看着杨逍的眼睛,杨逍第一次觉得,原来丁依也可以有这样深邃的目光。然后,他听到丁依说,“嗯。” 作者有话要说:   ☆、烟火夫妻,蛮好   杨逍睡到半夜的时候,朦胧中听到丁依似乎在问“你明天上班?”杨逍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早上醒来,没看见丁依,抬头看见衣柜旁边的挂烫机上面挂着自己的衬衫长裤,烫的笔挺。   丁依买挂烫机的时候,杨逍就笑过她,说衣服送出去干洗,洗了就会烫好,何必这么麻烦?可是丁依很认真的说,贴身的衣物不能送去干洗,干洗剂含有的化学成分很容易残留,对身体很有害的。然后笑眯眯的说,以后他的衬衫她洗烫,保证干净平整。   洗漱出来,正看见丁依进来,“杨逍,起来了?吃早餐吧?”杨逍跟着女人走到餐桌边坐下,看着眼前的白粥、小花卷和两个小菜,“你早上起来弄的?”丁依笑笑,“花卷是以前买了冻在冰箱里面的,小菜也是半成品,就粥算是我做的吧。”杨逍淡淡的,“以后别弄了,麻烦。”丁依愣了愣,“你以前都不吃早餐?”“有时候也会在外面买两个包子。”   丁依有些心疼,吹了吹自己那碗粥,轻轻的说,“那以后,我每天都给你煮早餐吃,行吗?”杨逍抬头看她,女孩子眼里有淡淡的心疼,杨逍笑,“行啊,有人做就吃呗。”丁依心里慢慢的就充满了喜悦,给他洗衣做饭,烟火夫妻,蛮好。   杨逍吃完走了,丁依也换了衣服出门了。她约了莫莉,要把给她带的礼物送给她,顺便让她陪着去把画裱起来。两个人约的是一家裱画店门口,丁依到的时候莫莉也刚刚好到了。莫莉看了她拿着的画一声尖叫,“哎呀,你们两个画的啊,太好看了,比婚纱照还好看呢。”爱不释手的看了又看,“我不管,以后我结婚你要给我画一幅,让你家杨逍也给画一幅,都挂我家客厅里。”   裱画店的看了,也说画的不错,要好好裱起来。丁依再三嘱咐千万别弄坏了,裱画师傅笑了,咱这里从来没弄坏过客人的画,您就放心吧。约定了三天以后来取,丁依和莫莉就挽着手逛街去了。   把给莫莉带的特产递到她手里,丁依说,莫莉,以后你们蜜月也去吧,那里真不错,海滩很好。莫莉说我对旅游没啥兴趣,哪都一样,人多。两人闲扯了一会儿,莫莉问丁依,杨逍对你怎么样?   怎么样?丁依不知道这算怎么样,应该还好吧?于是就点点头,挺好。莫莉笑,说依依,别怪我说话直,杨逍看着可有点花,你可得看好。丁依忽然想起夏雪这回事儿,情绪有些低落。   “莫莉,他以前,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小时候就认识,杨逍特别宠着她。他们在杨逍向我求婚前一个多月才分手的。”   “什么,依依?怎么回事啊,他们为什么分手的?”莫莉有些急了,前女友,小青梅什么的,最烦了。   “为什么分手,我也不是很清楚。隐约知道,好像是那女孩子外面认识了别人,看不上杨逍了,嫌他这不好那不好的,后来分手没多久,那女孩就嫁到法国去了。”丁依垂着眼睛,轻声细语的说。   “劈腿啊,那杨逍呢,分手以后杨逍什么反应?”   “分手时候,他喝多了,我在酒吧门口碰到他的。他当时倒是说觉得挺轻松,宠着她二十多年了,太累。然后又说,那女孩子说他的话,伤自尊。”丁依想起,那晚男人有些受伤的眼神。   莫莉沉默了一下,然后严肃的说,“依依,你真的要注意,什么都是习惯,宠着习惯了,也不好改。再说,不喜欢能宠着吗,人家把他甩了他来找你,如果人家回头呢?你警惕点。”   丁依想起婚礼上那个电话,想起那句“就只喜欢你。”顿觉心里刺得难受,她垂下眼,“莫莉,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不是我的,也不是能强求来的。由他去吧。”   两人一起吃了午饭就分开了,丁依去超市买了一些菜,冰箱里都空了。下午超市人不多,丁依快手快脚的买了只土鸡,买了些山药、南瓜、红枣、娃娃菜什么的,装了两大袋子运回家塞到冰箱里。   下午呆在家没事,丁依把房间整理了一下,把杨逍昨天换下的内衣裤和袜子洗了晾上,然后看着飘在阳台上的内衣裤发了会儿呆。整理衣柜的时候,发现杨逍有几件衬衣都掉了扣子,就把备用扣挪出来钉上了。完了把脸埋在他的衬衫中使劲儿的闻,自己静静的笑。其实为杨逍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丁依是很快乐的,她发现爱情是个奇怪的东西,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就算洗着他的内裤袜子,你都不会觉得脏,只觉得甜蜜。   生活在一起,丁依才发现杨逍其实挺不拘小节的,倒不是邋遢,只是不太规整,衣服什么的都随意乱扔,完了自己又找不到了。丁依笑,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低下头又笑,没事,杨逍,有我给你收拾就行了。   丁依拿出菜来准备做晚饭的时候,杨逍打来电话,就一句话,“晚上有应酬,不回去吃饭了。”丁依看看手上的鸡和山药,笑了笑放回去了。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如果可以,别喝酒,别吃冷食,好吗?”过了许久,杨逍回复,“嗯。”   因为杨逍晚上不会来吃饭了,丁依于是打电话给顾曼“妈,我回去吃饭,给你和爸爸、哥哥带了礼物。”丁依回到丁家的时候,饭菜正在往桌子上摆,丁建国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丁傲在一边玩着手机。谢萌萌也在,帮着阿姨和顾曼端菜。   丁依和每个人打了招呼,把带给顾曼的当地面料做的围巾、带给丁建国的一个精巧的银制烟灰缸、带给丁傲的当地风情的面具和带给谢萌萌的当地手工饰品一一拿出来分发。丁傲看着丁依,“怎么你一个人,杨逍那小子呢?”丁依微笑,“他休了这么多天的假,好多工作要做呢,见客户去了。”丁傲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一家人在一起吃了晚饭,丁依就说要回去了。顾曼叹气说女生外向,丁依指着萌萌开玩笑,“妈妈,萌萌姐还不是天天在咱家,你也没亏。”丁依走出去,丁建国抬眼看着她的背影,对顾曼说,“你有没有发现,依依和杨逍在一起后,变得活泼多了。以前不是不好,只不过太沉静从容了,反而少了年轻女孩该有的天真率性。”顾曼叹息,这个倒是。   晚上杨逍回来的时候,丁依正坐在沙发上抱着一个小鱼抱枕看电视呢。听见杨逍开门,女孩子跑过来给他拿拖鞋。杨逍换了鞋走到沙发上坐下,丁依看着他,“没喝酒?”杨逍笑笑,晃了晃手机,“你发短信的时候向东就在边儿上呢,我跟他说,看着没,老婆不让喝酒。那小子今天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说那行,都他喝。这不,晚上喝多了。”   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下聊了几句,杨逍说要去洗澡,晚上还得画图呢。白天光忙活一堆烂事儿了,都没空静心画图。丁依也起身关了电视,跟着他进去,自己找了本散文坐在床上看。过了一会儿,听杨逍在洗手间里喊,“依依,睡衣。”丁依兀自笑了笑,这人,跟孩子似的,丢三落四。找了一套睡衣,把门开了条缝递进去。杨逍洗完了出来,丁依看着他头发滴水,就要给他吹吹。他说算了,画图时候自己就干了,还凉快。   杨逍去书房画图,他办公的电脑在书房。丁依自己看了一会儿书,起身给他热了一杯牛奶,端着进了书房。杨逍坐在书桌前,专注的看着电脑,有时候若有所思,有时候迅速的在电脑上操作。丁依把牛奶放在他手边,坐在一边看着他。是谁说的认真工作的男人最美,说的真有道理。   过了一会儿,杨逍停下手上的工作,端起牛奶喝了,看了看丁依,“你先睡吧,我还要一会儿。”丁依抽出一张纸巾,笑着探身过去,“跟小孩儿似的,喝的嘴边都白了,成白胡子老爷爷了。”说着细细的给他擦了嘴,语气宠溺。杨逍稍稍一愣,女孩儿已经转身出去了。   第二天晚上杨逍又有应酬,丁依自己煮了一点粥,也懒得做菜了,就拌了点糖吃了。杨逍又没有喝酒,说是向东不知道什么毛病,无论如何都不肯让他喝。晚上丁依给他送牛奶进去的时候,看见他仰着头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一手揉着太阳穴。   丁依柔声说,“头痛?”他点点头。丁依走到他身后,双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放在他太阳穴上,一下一下轻柔的揉着。“很累?”杨逍“嗯”了一声,丁依从他的太阳穴揉到头顶,到后颈,到两肩。直到男人呼吸开始绵长,丁依有些心疼的笑了笑,看来是真累了,这就睡着了啊。丁依的手一停下,男人就醒了,咕哝了一句,“依依,好舒服。”丁依低下头在他耳边说,“那我天天给你揉,揉一辈子,好不好?”男人低低的嗯了一声。   当杨逍连着三天有应酬不能回家吃饭以后,丁依有些发愁了。第四天早上,吃早饭时候丁依就问杨逍,今天能不能回家吃饭。杨逍看着她“有事?”丁依犹豫着说,一冰箱的菜,再不吃都坏了。杨逍挑眉,说,那我今晚带个吃货回来一起吃。丁依笑,“好。”   晚上,被叫做吃货的向东跟着杨逍一起回家的时候,丁依围着围裙蹲在地上给他们拿拖鞋。向东看着她的头顶,在心里深深的叹气,这世界上有一种悲哀就是当你终于发现原来你也可以一见钟情的时候,她,已经成了别人的妻子。他可能更悲哀些,她是在他眼前,成了别人的妻子的。   丁依晚上做了不少菜,两个男人回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丁依还在厨房看着她炖的猪肚鸡,杨逍在餐厅喊,“依依,够吃了,你过来吃吧,别做了。”丁依应着“马上好了。”关火,盛汤。   端出来的时候,向东扫了一眼一边儿大爷似的杨逍,自己站起来接过汤放在桌上。杨逍招呼着向东,“来来,向东,尝尝你嫂子的手艺。”嫂子?向东听得心烦,冷冷的说,“我妈没生出来你这么大的儿子。”杨逍也不以为意,对丁依说,“不用理他,就这德行。”丁依勾了勾唇,“就叫我丁依好了。”   丁依的菜其实做的也不能说多好,毕竟她也就是在外公家里时候偶尔做一做。回到丁家这几年,就是有时候家里人生日,她象征性的做一做表示个心意。好在杨逍从来就不挑嘴,反正他以前留学时候更是随便这里吃一顿,那里吃一顿,现在丁依做的这些,他就挺满意了。再说,确实比他妈肖红做的要好吃。   而向东呢,他几乎是怀着一种珍稀的心情吃的每一口菜。这辈子除了老妈以外,第一次有一个女人做菜给自己吃,而这个女人又是自己喜欢的,虽然不是专门做给自己吃的,心里也是欢喜的。于是,似乎觉得,哪一道菜不好好的,认真的品一品,都是浪费。   盛了饭以后,丁依吃了一口,轻声惊呼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向东,不好意思,忘了分开煮饭,这饭你吃不习惯吧?杨逍胃不太好,还总喜欢用汤泡饭吃,饭煮硬了会伤胃。”说着,自己轻轻笑了。   向东愣了愣,眼底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继而看向杨逍,没想到杨逍也愣在那里,眼神落在丁依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杨逍,不怕,我在   其实自从蜜月回来,丁依或多或少的能感觉到杨逍若有若无的回避和冷淡。比如,他周一到周五几乎都不回家吃饭,晚上回来的也越来越晚;比如,他周六周日有时候也会说要去公司加班,一走就是一整天;比如,他即使在家,也更喜欢呆在书房,整日都不出来;比如,他们即使一起看电视,他也在避免与她交流,偶尔的眼神交汇,他也会很快转开…..丁依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忙,又或者,只是想避开她而已。   与杨逍白天对她的回避和冷淡相反,杨逍晚上睡觉却对丁依极其依赖。如果丁依是面向着他睡,醒来就会发现杨逍头埋在她怀里,一只手覆在她胸前;如果丁依是背对着他睡,醒来时就会发现杨逍头埋在她背上,一只手臂绕过来,手覆在她胸前;如果丁依是仰躺着,醒来时杨逍多半是把头埋在她颈间,一只手覆在她胸前,有时候还会一只腿搭在她身上。而无论他怎么睡,睡得多熟,只要丁依一动,杨逍就会呢喃着“依依…”把自己使劲儿往她怀里钻。如果丁依再动,他马上就会惊醒。   丁依恍惚觉得,杨逍对她,可能存在着很矛盾的感情,理性的排斥和感性的依赖,一方面拒绝和回避,一方面,害怕她离开。但是有时候看杨逍对她淡淡的,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也许杨逍的冷淡只是单纯的因为对她并没有爱情,而依赖,也只是单纯的因为成长经历缺乏温暖。   学校开学以后,丁依作为正式的老师,要带整个一年级的音乐课,比之前忙了一些,每天都有两三节课。只是学校不要求音乐老师坐班,丁依的时间还是比较自由。   张宁远在丁依婚后很少和她联系,毕竟,他们之间,算不上普通朋友,也算不上不普通的朋友。许言却保持着和她比较密切的联系,虽然许言也没有去参加他的婚礼。他当时坦言,“依依,你也别让我去了,让我看着你嫁给别人,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许言和丁依的联系,最近主要表现为一起吃饭了。因为许言是在保时捷4S店的二店办公,而二店与丁依上班的地方只隔着一条街,有时候中午许言就会打电话给丁依,约了一起吃饭。   这天,许言打电话给丁依,说哪里哪里新开了一家馆子,都说味道很好,一起去尝尝吧。刚好丁依下午没课,就打电话给莫莉和振宇,说去接他们和许言会合,一起吃饭去。他们的聚会自从丁依结婚,就变成了要么是他们四个,没有张宁远。要么是那四个人,没有丁依。而丁依和张宁远,再没有同时出现过 。   莫莉曾经问过丁依,张宁远不好吗?杨逍到底哪里比张宁远好?说实话,毕竟和张宁远在一起接触了几年了,莫莉的心里,是偏向张宁远的。当时丁依目光悠远,似乎看着莫莉,又好像没有。她说,“莫莉,这个没有好和不好,只是你的心就像一块土地,只能种一棵树,种上了杨逍,就种不了宁远了。”莫莉想了想,“那拔了杨逍,种上宁远,不行吗?”丁依笑,“晚了,种深了,根茎都盘在心上了,拔了,心也就成了一把烂泥土,种不了东西了。”   这话后来向东听说的时候,凝望着丁依的眼睛,“那我就把烂泥一点点收拢,把自己放进去,重新种。”丁依愣了愣,淡淡的说,“别白耽误功夫了。”   他们到饭店的时候,正是饭点儿,人有点多,几个人好不容易在一个靠角落的地方占了个位置。快吃完了的时候,丁依去洗手间。大厅边上的洗手间很多人排队,丁依索性就去二楼包间的洗手间。走到楼梯转角的时候,突然听到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你怎么小孩子脾气呢,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小雪,别老疑神疑鬼的,男人在外面和女性朋友一起吃个饭很正常…怎么又哭了,行了,别哭了…小雪,别哭好吗?…你当然漂亮了,你最漂亮…你和丁依比什么啊…行行,你比她漂亮,不哭了,好吗?”   丁依楞楞的站在楼梯上,看着窗边杨逍接电话的背影,心里堵得厉害,却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伤心。看见男人准备挂断电话,她迅速转身下楼,她不想这时候面对他,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要若无其事,还是要像一个妒妇一样大声责问,恐怕,对于她,两种都很难。只是丁依不知道,有些种子,就是这样不经意的埋下了,直到有一天长成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国庆节以后,杨逍似乎更忙了。丁依有些担心他的身体,胃病其实主要就靠养,靠规律的生活和饮食以及愉快的心情,丁依特别想把他的身体养得好好的,再不会难受。杨逍说有个项目马上要收尾了,忙过这一阵子就好了,他会注意的。   十月底,有一天杨逍打电话回来,说项目结项了,同事们会出去庆祝,不回来吃晚饭了。丁依照例嘱咐他别喝酒别吃辣的凉的,当心胃疼。最后杨逍有些不耐烦的说“知道了,知道了,好几个月没疼了,都好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啊”说完就挂了。丁依握着电话有些发呆。   晚上丁依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等杨逍回来,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朦胧中觉得有点冷,醒过来一看,已经2点多了,而杨逍,还没回来。丁依有些担心,杨逍出去一般10点前就会回家,从来没有这么晚不回来过。拨打杨逍的电话,没有人接听。再打,还是没人接。   丁依一下子就慌了,怎么会没人接电话呢,尽管杨逍对丁依有些回避,但是从来没有不接她的电话。丁依赶紧拨向东的电话,这个电话是上次杨逍手机没电了,用向东的电话打给她的时候她存下的。电话那边,向东的声音睡意朦胧中带着惊喜,“依依?”丁依愣了一下,对面的人似乎清醒过来了,语调瞬间变得比较冷静“丁依,什么事?”丁没注意到向东怎么会知道是她的电话,怎么会叫她“依依”,只是有些急切的问,“向东,杨逍和你在一起吗?”   向东似乎愣了,“我们十点就散了啊,怎么,他还没有回家?”丁依的心突突的跳起来,十点?现在快3点了,杨逍还没回来,他去哪里了?会不会出事了?她声音颤抖着,“向东,你们在哪里分开的,他喝酒了吗?”向东马上安慰她“丁依,你别急,我们分开的时候他没喝酒。我们在西华街吃的饭,分开的时候他说他自己回家。”   丁依马上抓起车钥匙,一边往外跑一边说,“向东,我得去找他。”向东像是突然想起一件事,“丁依,他,会不会,自己去喝酒了?”丁依顿住,“向东,什么意思?”向东声音有些犹豫,“今天吃饭时候,有同事喝多了,就说咱们公司现在虽然不大,但是有市委书记的女婿坐镇,什么项目拿不到,什么项目做不了?”丁依心里一滞,“什么?”   “当时,我看杨逍的脸色就不太好,后来又有同事说杨逍有本事,市委书记的女儿也能拿下,杨逍就笑,说那算什么本事,在别人眼里不过是吃软饭的。当时大家都喝高了,当他开玩笑,也没注意。”丁依心里痛成一片,她的杨逍,她骄傲洒脱的杨逍,她骨子里有着所有搞艺术的人的自负轻狂的杨逍,当时心里得有多难受?   “向东,S市哪里酒吧多,我们分头找找吧。”两人商量了一下,各自开着车往一条街奔去。一路上,丁依一直反复打杨逍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终于有人接起来。   “杨逍?”丁依急切的说。对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小姐,您认识这个电话的主人?”丁依怔住,“你是谁?”对面的男声说“我是seven吧的服务生,我们这里有位先生喝醉了,您是他的朋友吗,您能来接他一下吗?”丁依问了地址,一边往那里赶一边给向东打电话“向东,我知道他在哪里了,我过去了,你回家吧。”   向东不放心丁依一个人,要和她一起过去看看,丁依想了想,拒绝了。“向东,我想,杨逍不想让你看到他狼狈的样子,这件事,你不要再和他提起了。我一个人过去可以,别担心。”   丁依是在酒吧的男洗手间见到杨逍的,一看到他,丁依眼圈就红了。杨逍的头发散乱,衣服也乱七八糟,他一手狠狠的顶着胃部,一手死死抠着蹲式马桶边上的地砖,跪在地上不停的干呕着。丁依听见他不停的发出痛苦的“呕…呕”声,看见他清瘦的背无力的抽动,觉得胸口密密麻麻的疼,有些喘不过气。旁边站了两个服务生,有些无措的看着杨逍。丁依冲过去从背后抱住他,温柔的说,“杨逍,怎么了?”杨逍只是不停的干呕,丁依看见他呕出的已经全是黄水了,心里一痛,不知道他一个人在这里吐了多久了。   许久,杨逍终于停止了干呕,无力的垂下头,闭着眼睛,脸上苍白的泛着青。丁依叫服务生帮忙扶他起来,一个服务生犹豫了一下,指了指杨逍身上,“吐到身上了。”丁依低头去看,看见杨逍外套上面有些呕吐物,她闭了闭眼,心酸极了。小心的脱下杨逍的外套,丁依把自己宽松的针织衫也脱下披在他身上,裹着他抱在怀里,杨逍梦呓一般的,“依依…疼。” 女人低头吻了吻他汗湿的额角,温柔的说,“杨逍,不怕,我在。”   把杨逍的胳膊搭过自己的肩,抓住门框,丁依连背带扛的扶起杨逍艰难的往外走。另一个服务生有些不忍,过来帮丁依一起扶着杨逍,把他送到丁依的车上。   躺在车后座上的杨逍头发乱糟糟的贴在前额,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闭着眼睛,眉头紧皱着。一手手指几乎插入胃里,另一只手狠狠的抠着坐垫套,不停的吸着气,间或扭动一下身体,在座椅上翻滚。   丁依的心就像车轮碾过一样痛,痛的她也几乎要呻吟出声。定了定神,她从自己的挎包里翻出药,让服务生帮忙倒了一杯温水,扶着杨逍吃下去。自从和杨逍结婚,丁依的包里,车里就都放了各种胃药,以便随时需要都可以最快的吃到药。她不舍得他多疼一分钟,他多疼一分钟,她的心都要多碎一次。   她不敢再看杨逍的脸,坐进驾驶室,咬着牙发动车子。一路上,杨逍不断的吸气,偶尔有压抑不住的痛哼声,和声音极轻的“依依,依依...。”丁依一直紧紧的咬着牙,几乎要咬断,也许疼痛也可以转移,牙上的痛缓解了心上的,才没让眼泪流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我心疼,下一章更是 ☆、真希望能替他啊   丁依把杨逍弄到卧室的时候,杨逍已经虚弱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全部重量都压在丁依身上。丁依脱下裹在他身上的针织衫,把他放在床上躺下。杨逍一躺下就闷哼一声,猛地翻身跪伏,头顶在床上,一只手狠狠的顶着胃部,全身颤抖着。丁依眼圈通红,抱住他抚摸着他的背,想让他放松一下身体,也放松一下抽紧的胃。杨逍感觉到她的怀抱趴下身,就把头使劲儿的往丁依的怀里埋,不时的发出压抑的□□。   丁依心痛如绞,自从爱上了杨逍,丁依才知道,心原来可以这么痛,直痛的你想要把它挖出来。丁依紧紧的抱着自己深爱的男人,一只小手伸到他的胃部,感觉得到胃部的纠结和冰冷,一下一下的给他揉着,边揉边柔声说,“杨逍,宝贝,咱们揉揉,很快就不疼了。”   杨逍的头埋在丁依的胸口,一手顶着胃部,一手抓着她的衣角,偶尔呢喃着,“依依,依依…”声音满含痛楚和依赖。丁依想要放开他,到他脚边给他点按穴位,可是她刚要放开,杨逍似乎感觉到要失去这个温暖的怀抱,使劲儿的拉着她的衣角,“依依…别走,…”声音焦急而痛苦。   于是丁依只能抱紧杨逍,给他揉着,亲吻他的额角,安慰他,希望药效快点上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认识丁依之前,杨逍每次胃疼都只有自己扛过,而丁依出现了,她是唯一一个在他痛的时候陪着他,关心他,给他温暖的人。所以从来都是咬着牙忍着的杨逍会在丁依的怀里喊疼,他只会喊,“依依,我疼”。   不知道揉了多久,杨逍还是浑身发抖,衣服已经被冷汗层层浸湿。突然他身体一僵,想要推开丁依,丁依感觉他是要吐,但是现在他哪有力气跑到卫生间去,丁依只能把他放在自己腿上趴着,伸出双臂抱着他让他的头伸出床边,非常温柔的说,“杨逍,宝贝,就这样吐吧,我抱着你吐。”   杨逍在丁依怀里抽动着身子干呕,声音很痛苦,他使劲儿的喘着粗气,间或发出受伤的小兽哀鸣一样的□□。丁依抚着他的背,心痛的觉得就算真的碾碎了也不过如此,直痛的瞬间就泪流满面。杨逍,杨逍,若可以,我愿意承担所有的痛,求求你快好起来吧。   吃了药也没看到效果,揉了很久也没有缓解疼痛,丁依有些急了。她想打电话给丁傲,让他带那位给市委领导治病的陈医生过来,可是又放下了。以丁傲先在和杨逍的关系,他看到杨逍这个样子,只会更觉得嫁给杨逍是个错误。丁依拿起电话,竟然不知道该打给谁。杨逍伏在她怀里颤抖着,声音嘶哑的呢喃,“依依,...依依...疼”。丁依闭了闭眼睛,拿出电话。   “向东,”丁依哽咽着。   “丁依,怎么了?找到杨逍了?发生什么事?”向东焦急的问。   “向东,你,有没有熟悉的医生,他胃疼的很厉害,你能不能马上找个医生过来。”丁依带着哭声说。   “好的,我马上找人过来,丁依,你别怕,我马上来。”向东听着丁依的哭声,心乱如麻。   向东到了的时候,按照丁依告诉他的从门口的地垫下面拿了备用钥匙,带着他一位医生朋友,径直开门进了卧室。   丁依头发散乱的坐在床上,眼睛红肿,满脸泪痕。她怀里抱着杨逍,一只手放在他胃上轻轻的揉着,一边不停的吻他的额角,一边极温柔的哄着他,“杨逍,我在,不怕,很快就好了。”男人身体颤抖着,呼吸很重,头埋在女人胸口,不停的呢喃着“依依...依依...”向东看见这一幕,有些呆住了。   丁依抬头看见向东,红肿的眼睛顿时一亮,“向东,向东,帮帮他,快帮帮他,他很疼。”向东赶紧推了一把同来的一个年轻男人,“林子,快点给他看看。”年轻男人一边卷着袖子走过去,一边交代丁依让杨逍平躺。可杨逍疼的厉害,本能的蜷缩着身子不肯放平。丁依只好不停的抚摸着他的头发,柔声哄他,“杨逍,宝贝,放松一点,放松让医生看看。杨逍,乖,放松,我在呢,很快就不疼了。”杨逍终于慢慢放松了身体,他的一只手紧紧的抓着丁依的手,丁依的另一只手抚在他脸上。   叫林子的男医生用手在杨逍腹部各处敲一敲,按一按,观察杨逍的反应。按到一处的时候,杨逍猛地抽动着身子,蜷成一团,剧烈的抖动着,同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依依...疼。”丁依的眼泪几乎是喷涌而出,哭着叫“杨逍,杨逍...”一把将男人抱在怀中。   向东见状在边上喊了一声,“林子,你轻点儿。”林医生倒是镇定,问丁依“吃了什么?喝酒了?吐了没有,吐了什么?”丁依强抑住哭声,一一回答了。林医生淡淡的说了句,“就是作的,肯定还吃了刺激性的食物,辣椒什么的,胃痉挛,胃粘膜受损,输液吧,解痉的,修复粘膜的。”   丁依抽泣着说,“医生,那快点给他输吧,他真的很疼。”林医生还是不紧不慢的开药箱,找药。丁依真的有点急了,祈求的看着向东,向东被她看得心里闷痛,催着说,“林子,快点。”林医生白了他一眼,“你急什么,敢作就不怕疼。”   杨逍在丁依怀中抖得更厉害,声音微弱的叫着“依依,依依...”丁依实在是心疼得受不了,哭着说“林医生…他不是的…他不是故意作的,你快点吧…他快疼死了,求你了…求你了。”丁依这一哭,向东也急了,“林子,你他妈赶紧的。”   林医生看他真急了,也不装了,赶紧快手快脚给输上液。丁依还是把杨逍抱在怀里,把他输液的手握在手心暖着,可怜巴巴的看着林医生,“他什么时候能不疼啊?”林医生慢悠悠的说,“看情况吧,也许输一半就好了,也许输完还要疼一会儿。”丁依咬着唇,几乎把唇咬出血,低头看着怀里的杨逍,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向东气得给林医生一拳,拽着他往外走,“滚!”两人走到客厅里,隐隐的听到向东在说,“你再招她哭我他妈现在就揍你。”什么的。   杨逍疼的意识有些模糊,除了埋在丁依怀里声音微弱的叫着“依依”,几乎就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了。丁依就这么抱着他,亲吻着,看着点滴,流着眼泪。丁依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流过这么多眼泪,事实上,她所有的眼泪,都是为了一个人流的。向东不知道什么时候倚在门口看着丁依,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却深不见底,看不出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所有心神只是放在她身上。   药水快要输完的时候,杨逍的颤抖渐渐平息,呼吸也渐渐轻缓了,向东才缓缓开口,“丁依,别哭了,眼睛都肿了。”丁依没有看他,只是低着头眼神胶着在杨逍脸上,无限疼惜的说,“他又受罪了,真希望能替他啊”轻轻的叹气。向东靠在门框上,也叹气,心里轻轻说,我也真希望能替他啊,如果这样,是不是就可以让你不用这么难过?   杨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身上穿着干爽的内裤。回想了一下,自己昨天好像喝了很多酒,好像还吃了什么辣子虾,然后呢,胃很疼,就像有人用刀子在里面搅动,又好像是有人用刀一小片一小片的割他的胃,疼的他几乎要叫出声,很久都没有这么疼过了。然后还吐了,快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了。   后来,就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有人抱着他温柔的说,“杨逍,别怕,我在。”有人不停的吻他,叫他“宝贝”说“很快就不疼了。”然后,真的不疼了,他在一个很温暖的怀抱里面睡得很舒服,他听见自己叫着“依依。”杨逍闭了闭眼,苦笑,杨逍啊杨逍,你又作死,然后丁依又把你捡回来救活了。你怎么就这么一点儿出息呢?   心里正难受呢,听到似乎是丁依进来,睁眼一看,女人围着围裙走过来蹲在床边,心疼的看着自己的脸。“杨逍,你好些了吗,还疼吗?”声音轻柔,好像她的手抚摸着自己的感觉。杨逍抬起手去摸她,丁依马上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不疼了”杨逍的声音有些沙哑,而且,还有点有气无力。   丁依看着他的眼睛,很轻很轻的说,“杨逍,和我在一起,让你难受了吧?”杨逍看着女孩红肿未消的眼睛,心里有些酸,有些涩。他费力的扯开嘴角,“依依,你别太惯着我了,明明是我自己太作了。你这么惯着我,我习惯了该欺负你了。”丁依凑过来亲了亲他的鼻尖,凝视着他的眼睛,“我不怕你欺负我,我只怕你折腾你自己。”杨逍眼圈有些红,赶紧掩饰的别过脸去,“依依,少爷饿了。”丁依笑,“可不是该饿了吗,都十一点了,该吃中午饭了。”杨逍瞄着她,拽拽的样子,“那伺候少爷起床吃饭吧。”   杨逍是昨晚折腾的太狠了,下了地脚下还有点软,丁依就扶着他洗漱。丁依本想让他在床上把饭吃了,杨逍不干,非要坐到餐厅去吃,说没事了干嘛弄得像快要那啥了似的。丁依看着他还有些苍白的脸色,无奈而宠溺的笑笑。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捂一捂胸口先。   强烈建议,关注我们的向东。 ☆、别再疼了,我心疼。   两人走到餐桌边刚坐下,门铃就响起来。两人对视了一下,丁依站起来去开门。向东站在门外,声音淡淡的,“我来看看他好了没有。”里面传来杨逍虽然沙哑,但是拽劲儿十足的声音,“正准备吃饭门铃就响了,我说谁这么会赶点儿啊,原来是你啊。”向东换了鞋走进去,看看餐桌上的饭菜,又看看杨逍,淡淡的,“看来,你已经好了。”   丁依招呼着向东坐下来一起吃,杨逍那头还跟着贫,“都是病号饭,清淡,向东你别勉强哈”“不勉强”向东到是很淡定。丁依笑着给两个人盛了饭,又每人盛了一碗山药炖鸡。向东看看,“这是养胃汤?”丁依笑,“是养胃,但是没有胃病吃了也有好处的。”向东于是瞟了杨逍一眼,冷冰冰的说,“那我多吃点。”杨逍对他翻个白眼“回你家多吃去,到我家吃我老婆做的菜,还想多吃?”   吃完了饭,丁依去厨房洗碗,向东和杨逍坐在沙发上闲扯。向东扫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声音很低的说,“杨逍,我从来没有觉得你什么地方比我强,现在我觉得,你命确实不错,能娶到丁依这样的老婆,我真挺羡慕的。”杨逍凤眼一斜,痞痞地说,“你是也想娶个市长千金还是想找个这么漂亮的啊”   向东忽的有些火了,看了看厨房,压低声音,“你他妈放屁!你长心没,没看见昨晚她是怎么伺候你的,怎么心疼你的,我不知道你这辈子有几个女人能对你这么好,我就知道我这辈子,除了我妈,没人对我这么好过。”   杨逍看着窗外,眼神有些恍惚,过了许久,垂下头笑了,眼眶有些泛红,很轻的说,“我妈也没对我这么好过。”向东直视着杨逍,“杨逍,哥们这些年,我认真的劝你,好好对她,能多好就多好。如果有一天你伤了她,我会从你手里把她抢走,这话你最好记得。”杨逍楞了,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最大的项目收尾了,新的项目还没启动,杨逍决定给自己放几天假,好好休息一下,另外,陪陪丁依。丁依一听很高兴,自从蜜月以后,杨逍就对她挺疏远,几个月了,两人除了睡觉,在一起的时间寥寥无几。   正赶上丁依学校有个老师下周想请假,就和丁依商量,这周丁依的课她给上,下周她的课丁依上。于是这周丁依就平白的有了一个假期,可以和杨逍好好的呆在一起。杨逍听她一说,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丫头,下周连着上多累啊?”丁依就笑,“没事,我们很久没有这样在一起了,我很开心。”杨逍心里有些泛酸,他这几个月对丁依的冷落和疏远那么明显,而这个丫头却只是想着能在一起几天的开心。   杨逍本来想利用这几天带着丁依出去玩玩,丁依却很想用这几天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养养身体,折腾一次,看着就瘦了,下巴都有些尖,让她挺心疼。于是丁依就说,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做什么都是开心的。杨逍摸摸她的脸,凑上去亲了一下,“老婆说的对。”   丁依问杨逍,“你去过菜市场吗?”杨逍邪笑,“看不起哥哥啊,我当然——(停顿了半分钟)没去过。”丁依笑倒,“那你大喘气什么啊?”杨逍就说,“此所谓,故弄玄虚。”然后就一把抱过丁依,让她坐在自己怀里,亲了亲她的耳垂,下巴放在她肩上抬头看她,“老婆,我们还是去超市吧,菜市场的大妈们太色了,少爷我要避着点。”眼睛眨呀眨的,长睫毛忽闪着,样子要多无害就有多无害,丁依捂着肚子伏在他怀里,笑的喘不过气。   下午两个人牵着手去了家对面不远处的家乐福。杨逍一手推着购物车,一手牵着丁依的手。远远的看见一大群人在一个摊位前排着队,杨逍困惑的看着丁依,“那是干什么啊?”丁依打眼一看,淡淡的说,“买鸡蛋。”杨逍看着另外一边满满一架子的鸡蛋更困惑了。丁依就笑,“大少爷,不知人间疾苦啊,你看,那边排队的都是大爷大妈们,因为那里的鸡蛋要便宜两毛钱。”杨逍想了想,转过头严肃的看着丁依,“依依,老公我会努力赚钱,等我们老了,你就不用排队买鸡蛋了。”丁依愣住,为了他的一句“等我们老了。”他们,是可以一起慢慢变老的吧?   S市去年建了一座面积很大的湿地公园,丁依偶然和杨逍提过这个事。晚上吃了饭,杨逍就说,“依依,明天,我们去湿地公园吧。”丁依猛地抬头看他,眼神惊喜,“真的?”杨逍在她这样的眼神中,感觉到自己的心酸的厉害,依依,我是不是对你很坏,以至于我稍稍对你一点点好,你就会觉得惊喜?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爬起来收拾打扮。丁依问杨逍要穿什么衣服,杨逍懒洋洋的说,老婆看着给收拾吧,收拾的帅一点,出去给你长长脸。丁依看看外面天气,最后给杨逍挑了一件藏蓝色休闲风衣,一条米色休闲裤。自己选了一件米色风衣,牛仔裤。杨逍拉着她一起站在镜子前面照了,痞痞的笑笑,“我老婆真漂亮,配我勉勉强强够得上了。”   湿地公园面积很大,有一个较大的浅湖,湖边是草滩和树林,林间有水潺潺流过。水中间有供行人行走的木栈桥,一直延伸到湖中心。沿湖还修建了一圈绿道,可以骑脚踏车。   杨逍开着车带着丁依一路顺利的杀到公园门口,进了门,看到有出租双人脚踏车的,杨逍帅气的一甩头,“老婆,咱也弄一个玩儿玩儿”两个人租了一辆车,杨逍在前,丁依在后,骑着晃晃悠悠的往湖边去。   “杨逍,你行不行啊,车怎么这么晃悠啊?”   “依依,我行不行,你还不知道吗?”   “啊?什么?呀!流氓!”   ……   其实骑车也是个体力活,加上这两个人平时都开车,又很少运动,体力自然就不怎么样。杨逍以前还挺喜欢打打球的,篮球、网球、羽毛球,都还是有两下子的,只是这几个月忙的也顾不上玩儿。两个人骑车时候只穿了里面的T恤,两圈骑下来,丁依看着杨逍的后背就湿透了,脚步也慢下来了。丁依就喊着自己累了,要到湖边走走。   两人退了自行车,牵着手沿着湖边的栈道散步。栈道修建在林间,下面又有水流过,有风吹来很是凉爽。丁依从背包里面拿出保温杯,倒出一小杯水递给杨逍,杨逍接过来喝了一口,伸着舌头呵气,“老婆,骑得这么热,你还给我喝热水?”“这不是热水,这是温水,胃不好不能喝凉水,骑热了也不能喝。”   杨逍侧过头去看女孩热的有些红的脸,“依依,你以前也没照顾过谁,现在这么伺候我,是不是特麻烦?”丁依一脸疑惑,“麻烦什么?”“怎么不麻烦,我就像个事儿妈是的,吃点东西又怕凉又怕硬,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还不能生气,生气也疼。就连喝水,都得准备温水。你看,多麻烦”男人声音懒懒的,好像有些嫌弃自己的撇撇嘴。   女孩就笑了,“你不说没觉得,你这么一说,还真挺麻烦。”   杨逍也笑,“这么麻烦,别要了。”   女孩清浅的撇他一眼,笑的眉眼弯弯,“那不行,这么麻烦,就别麻烦别人了,可我一个人来吧。”   走过一段栈道,有个地方可能被湖水浸泡过,有点滑。丁依走着走着就滑了一下,杨逍一把扯过她,然后绕到她身前蹲下,“上来。”丁依犹豫,“不用了,能走。”男人有些不耐烦,“让你上来就上来,话那么多。”丁依就笑嘻嘻的趴在他背上。两个人走的摇摇晃晃,男人还不闲着,“依依,给少爷唱个曲儿。”   “唱个什么啊?”   “就唱个女人唱给情人听的吧,腻点儿的。”   “啊,那我不会啊”   “那你以后得学,要不,该有别人给我唱了,那不是不合适吗?”   “臭美吧你……”   中午吃饭时候,杨逍突然向想起什么一样,伸出食指指了指丁依,无奈的向边上转转头,又指着她点了两下。丁依有些纳闷,“杨逍,怎么了?”   男人不出声,憋了一会儿才说,“前天晚上我那样了,你找向东来干什么啊?”   丁依垂下睫毛,“我本来不想找他,去酒吧接你都是我自己去的,可是后来吃药也不行,揉也不行,疼的那样了,我没办法啊,总要找人弄来个医生吧?”   “那点小事儿,挺挺就过去了,死不了,你那么紧张干什么?”男人随意的说,好像当时疼的就快打滚的不是他似的。   “什么小事儿,都疼得……,我到现在都不敢想,想起来都还觉得心口疼呢。”丁依垂眸低低的说。   许久,才听男人懒懒的说,“一点疼就大呼小叫的,丢死人了,向东以后还不得往死了笑话我啊?”   丁依轻笑,“其实你挺能忍了,我记得我读书时候有一次在医院看到一个人胃痉挛,大男人都疼得蹲在医院地上哭了。”   “我也想哭,”男人直视着她,眼睛亮亮的,似乎有些欢快的光芒,“依依,以前我不哭是因为哭了也没人管,以后再疼我就可以哭了,我不是有你了吗?”   丁依伸手无限疼惜的摸摸他的脸,温柔的说,“恩,在我这里可以哭,也可以叫疼,就是不可以硬挺着。但是,宝贝”她的声音更轻柔,若有若无,“别再疼了,我心疼。”   杨逍顿住,低下头,眼睛怎么这么胀呢?丁依,这个比自己足足小了八岁的女孩,就这么一心一意的心疼着自己,像宠着孩子一样的宠着自己,可是,自己呢?依依,你怎么这么傻呢,你这么心疼我干嘛,我哪点儿值得你这么心疼了?你说我自由随性,为什么不叫自私自利呢?人家都说搞艺术的人自我,总是关注自己的感受,我觉得挺对,我就是,可是,为什么你不是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你果真,会这样欺负我   晚上,两人回去都累得够呛,杨逍感叹缺乏运动,体能太差。说想当年他中学时候在校队,那身体,那英姿,那些小姑娘着迷的给他送水送饭送秋菠菜……巴拉巴拉。丁依就侧头看着他笑,她喜欢,甚至可以说是深深迷恋这样意气风发,拽拽的,潇潇洒洒的杨逍。   两个人累得也没力气做饭,丁依就每人煮了一碗蔬菜面。面条端到桌上,没等吃,杨逍的手机响,杨逍正和丁依说话,脸上带着笑,看了一眼手机,笑容凝了一下,本能的看了一眼丁依,才又扯着笑,可那笑容就有些怪异。丁依垂下眼,没有看他。杨逍站起来往书房走,一边走一别接起电话,丁依只听见一声“喂”就进了书房关上了门。   丁依突然间觉得胃口全无,她放下手里的筷子,扭过头看着窗外。楼层太高终归不太好,窗前除了不太蓝的天,和开始隐隐透出一点影子的星星,什么都没有。也许不是她吧?杨逍说过别瞎想的,就算是她,也许真的是有事找他。不管怎么说,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总还是朋友吧?朋友之间打个电话很正常吧?丁依扯起嘴角,有些自嘲,丁依啊丁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自欺欺人了呢?   杨逍很快就出来,看着她面前的面,“怎么不吃呢,等下面都坨住了。”丁依抬眼看了他一眼,轻笑,“等不到你,不想吃。”杨逍过来揉她的头发,样子很亲昵,“傻丫头。”两个人坐下来吃面,丁依觉得这面条怎么这么硬呢,吃下去硌的心口疼。   睡到半夜,床震动了几下,丁依觉轻,立刻就醒了。然后感觉到杨逍小心翼翼的从她怀里轻轻退出去,丁依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杨逍似乎是看了她一会儿,便下了床往门外走。丁依从门缝下边看到书房方向透出灯光,起身下了床,站在床边犹豫了一下,闭了闭眼睛,然后走到门边开了门,轻轻走到书房门口站住了。   尽管男人的声音压的有些低,在黑夜的寂静中却还是清晰可闻。“…小雪,你不能这样,你越是看着他,他就越烦,…什么,他打你?…别哭,小雪,他为什么打你啊?…那他也不能打你啊,算什么男人?...伤着哪儿了?去医院看了吗?…我陪你去?我现在不行…小雪,别哭了…告诉我都哪儿疼?…别任性,快去医院看看…我真不行…”杨逍的声音逐渐越来越温柔,带着隐隐的疼惜,丁依的心一寸寸冷下去,她扶着墙慢慢的走回卧室,面朝窗子,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过了很久,杨逍才回来,他钻进被子,在后面轻轻的叫了声,“依依。”丁依没有动。他慢慢的把有些冰冷的身子贴过来,伸过胳膊圈住她,手放在她胸上,脸向她的颈后埋过来。丁依呢喃一声,似乎带着浓浓的睡意,“杨逍,…干嘛去了,好冰。”杨逍身子一僵,过了一会儿才软下来,亲亲她的脖子,“上厕所了,冷,你快给我暖暖。”   丁依背对着杨逍,缓缓的睁开眼睛,心里像放进去了一坨冰块,杨逍,杨逍,我给你暖暖,我一直在暖着你,可是,谁来暖暖我的心。它都要冻成冰了,你知道吗?   第二天早上,杨逍吃完了饭就去了书房。过了一会儿,丁依端着牛奶进去,杨逍正站在窗边看着外面,似乎在想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单看他的背影,丁依就能感觉到他的心情是有些沉重的。听见丁依进去,杨逍回过头扯出一抹痞痞的笑,“老婆,给我喂奶来了?”丁依淡淡的看他,“没正形。”说着就把牛奶递过去。杨逍接过杯子,温温的,心里有些乱,依依,如果我骗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等杨逍喝了牛奶,丁依扯过纸巾给他擦嘴。“依依”杨逍突然开口,眼睛没有看她,“有个紧急的项目,我要出差一趟。”丁依心里一顿,就像有人在上面打了一拳,杨逍,你真的要这么对我吗?垂下眼帘,遮住了眼中的失望和伤心,丁依的语气淡淡的,“去哪儿?去多久?”杨逍眼睛看着窗外,“K市,可能要五天吧。”丁依收回手,把纸巾扔到垃圾篓里,还是垂着眼, “刚休息几天,你身体都还没养好呢,一定要去吗?”   杨逍顿了顿,看着丁依,她没有看他,神色很淡,脸色白的有些透明,身体似乎在微微发抖。“依依,你不舒服?”手伸向她的额头。杨逍的手一触及丁依的额头,丁依的身体不可抑制的抖了一下。“没发烧啊,依依,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杨逍有些担忧的看着她。丁依垂着眼帘,低低的问,“如果,我不舒服,你可以不去吗?”杨逍一怔,没说话。   丁依等了一会儿,心渐渐结成了冰,她抬起眼看着杨逍,灿然一笑,“我开玩笑的,我挺好,你去吧。”说着转身离开。杨逍看着丁依的背影有些发呆,总觉得刚刚她那个笑容很奇怪,至于是哪里奇怪,又说不出来。   丁依出了书房的门,顿时像是全身力气用尽,不由自主的贴着墙滑下来,蹲在地上。她喘了喘气,扶着墙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挪回卧室,筋疲力尽的扑倒在床上。杨逍,你果真,会这样欺负我。可是,怎么办呢,我不能哭闹着像是怨妇一样缠着你不让你离开,我不能装病装傻博取你的心软怜惜让你留下来,我甚至不敢揭穿你的谎言,如果我揭穿你,你会不会干脆说,“丁依,从始至终,我爱的只有夏雪,我必须到她身边去” 。如果那样,我该怎么办呢?   丁依躺了很久,听见杨逍开门进来,“依依,你怎么了,真的不舒服?”他走过来摸着她的额头,有些担忧的说。丁依摇摇头,“机票订好了?”杨逍眼神闪烁着避开她的目光,“恩。”“什么时候的飞机?”“十一点多,我等下就出发了。”丁依心里叹息,杨逍,你这么急着去她身边吗?她扯了扯嘴角,“我送你去机场吧。”“不用了,你脸色不好,好好休息吧。这几天我不在,如果不舒服你就回岳母那里住两天吧。”   丁依躺在床上,看着杨逍收拾衣服,淡淡的说了一句,“多带件风衣吧,如果阴雨,怕是冷呢”杨逍刷的转头看了她一眼,女孩子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知道怎么,杨逍觉得心里有些乱。   杨逍临走,笑着走过来,“老婆,乖乖的休息,我五天就回来了。”说完凑过来要亲她,丁依本能的躲了一下,看见杨逍一脸的错愕,“有点感冒,别传染给你。”丁依笑了笑。“那要记得吃药,我先走咯。”男人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出去了。   丁依静静的躺在床上,听着杨逍拖着行李箱走到客厅,换鞋,最后,关上门,丁依闭上了眼睛两行眼泪流入发髻。丁依闭着眼睛,渐渐地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睁开眼睛,看到屋子里一片黑暗。抓过手机看了时间,竟然已经晚上九点了。   头有些晕,有些口渴,丁依想起来倒杯水,却发现身上没有一丝力气。苦笑一下,闭上眼睛,又迷迷糊糊睡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是被全身的酸痛给痛醒的,眼皮很重,她费了很大力气才睁开眼睛。吃力的伸出手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快12点了。   人一醒过来,全身的感觉瞬间就清晰了,丁依觉得自己可能快要死了,为什么全身都痛的不行,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杨逍,我难受”丁依呢喃了一声,拿过手机拨号。电话一通,丁依就低低的抽泣了一下,“杨逍,我好难受。”那边传来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丁依?你怎么了丁依?”丁依觉得有热气从她的喉咙里冲出来,快要将她烧死,她只能反复的抽泣着说,“难受,杨逍,我难受。”然后就昏睡过去。   朦胧中,丁依觉得有人在自己的耳边不停的呼唤,“依依,依依,你怎么了,你醒醒?”声音焦灼急切。她用尽力气喊着“杨逍,杨逍”然后她感觉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抱着她,有个声音温柔的在她耳边说,“依依,别怕,我们去医院,很快就好。”她把头向这个怀抱里面偎了偎,安心的睡去。   丁依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洁白的屋顶。她有些茫然转了转头,看见床边埋着一个脑袋,“杨逍?”那个脑袋抬起来,向东的脸出现在眼前。丁依有些困惑的眨了眨眼睛。向东的眼下一片青黑,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很温柔,“丁依,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好,向东?这是,怎么回事?”“你发烧了,已经烧了一天一夜了。”“现在是晚上?”“是啊,你昨晚烧的很厉害,今天一天都昏沉沉的,好在现在醒了。我去找医生,你等等。”   向东一转身,发现丁依拉住了他的衣角,大大的眼睛迷茫的看向他“向东,怎么会是你送我来的?”向东顿了顿,说,“丁依,是你打电话给我的。 杨逍没有跟你在一起吗?”丁依侧着头看他,睫毛忽闪了一下,然后垂下眼帘,“我想起来了,杨逍他……,谢谢你,向东。”丁依的神色有些黯然。迟疑了一下,又直直的看着向东的眼睛,“向东,告诉我,你…也知道他不是出差吗?”   向东摇头,“依依,他说有事出国一趟,我真的不知道他跟你说的是要出差。这小子,回来我替你揍他,好吗?”顿了顿又说“昨晚他的电话没打通,我再去打吧”丁依摇头,“不用了,别和他说了。”杨逍,如果你是在意我的,你就不会走,是吗?你走了,我难道要借着生病耍赖要你回来吗?   丁依的烧已经退了,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一天。丁依坚持要回家,向东没办法,只好把她送回家。发烧是很消耗体力的活儿,所以丁依只有让向东扶着她下楼和上楼。终于躺在自己家床上以后,丁依就开始赶向东走。一方面,向东是个男人,照顾她不太方便;另一方面,丁依看着向东的眼圈黑的都快赶上国宝了,这一天一夜他肯定累坏了。   “那我走了,谁来照顾你?”   “我朋友会过来的。”   “那等她来了我再走。”   “……”   丁依其实根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无论是父母和哥哥,还是莫莉和许言。她现在身体也难受,心里也难受,根本没有力气应付他们的查问。向东看她不说话了,也不问,自顾自的去给她煮了粥端过来。丁依摇头,“没胃口。”向东微微勾了勾嘴角,“这是我第一次煮粥,给个面子吧”丁依看着男人微红的脸有些感动,伸手接过粥,因为手上没力气,摇晃了一下,粥差点洒出来。向东忙接过去,“我来吧。”   向东拿了勺子,从粥的最上面沿着边缘舀出来一小勺,轻轻的吹了吹,声音不同以往的冷硬,有些温柔,“我不会喂,你别嫌弃。”丁依垂下眼睛,“谢谢。”慢慢吃下一口,“很好吃。”丁依勾唇一笑。向东愣了愣,尽管女孩子脸色苍白,发丝凌乱,但是唇边绽放的笑容却像新开的白莲,纯净、美好,摄人心魂。向东心里又甜又软。他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喂着她,温柔细致。如果可以,多么希望时间停止,就在这一刻就好,那就什么也不求了。然后又自嘲,向东啊向东,你丢不丢人,杨逍不在,你想当替补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的每一次,可不可以,选我   杨逍是第三天打来的电话,说手机进水了,这才修好的,所以两天没给她打电话。丁依没有说生病的事情,只是问他事情办的顺利不顺利,他犹豫了一下,说有些麻烦。丁依说那你注意安全,注意身体,然后没等他说话就挂了。   说要回来的那天,杨逍没有回来。丁依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心却冷的缓不过来。晚上,接到杨逍的电话,他说还要两天,机票订好了,后天下午回来。丁依淡淡的应了一声。   挂断电话,丁依呆呆的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空濛的天空,心里闷闷的,很疼。杨逍,你知道吗,我曾经多么希望能够相信你?我曾经多么努力的想要相信你?你疏远我,我以为是因为和我结婚,让你的骄傲和自尊受到了伤害,所以,我等着你慢慢的明白到我对你的爱和尊重,希望用我的爱,让你慢慢解开那些在你心里的结。   可是,现在我真的不确定了,你是因为骄傲,还是因为她?第一次,你在我们的婚礼上,和她说着“就只喜欢你”;第二次,你在饭店接她电话,耐心开导她,而且说着她比我漂亮的话。漂亮与否,从来不重要,可是,这话由你说,你可知道多么伤人;第三次,你躲进阳台接她的电话,没有和我解释;第四次,你半夜安慰她,哄她,那么温柔,然后转身就骗我说去了洗手间;第五次,你为了她远赴巴黎,就算我不舒服,也留不住你的脚步。现在,你为了她延迟归期,杨逍,还会有多少次?你知不知道,有一天,我也会冷的暖不过来?   第二天下午,丁依打了个电话给莫莉,“莫莉,喝咖啡好吗?”莫莉在那边大喊,“依依,你怎么了?”丁依就有些委屈,眼泪似乎就要掉落,“莫莉…”半小时后,莫莉出现在丁依家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一进门,莫莉直接冲过来,“依依,怎么了?”丁依看见莫莉,几日来的委屈就涌了出来,“莫莉,…”“是不是杨逍欺负你了?”丁依低着头,不说话,只是掉眼泪。莫莉绕过桌子抱住她,抚摸她的头发,“傻姑娘,吃亏了吧”   过了好久,丁依平静下来,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脸,断断续续的把前后原委说给莫莉,包括她怎么爱上了他,他是怎么和她结婚的,他在外面受到的非议,他的回避和排斥,他和夏雪。从下午一直说到天黑,莫莉一边噼里啪啦掉眼泪,一边骂她“傻丫头,缺心眼儿”。又骂杨逍,“混蛋,没良心的”。   最后,莫莉说,“依依,和他谈谈吧,如果他心里爱着别人,咱们就别犟了,就认了吧。天底下的好男人多着呢,还非他不可吗?”丁依发了好久的呆,非他不可吗?不是非他不可吗?那为什么宁远不行,许言也不行呢?看她不说话,莫莉有点着急,又说,“那行,如果非他不可,就问问他能不能不来往了,如果能,咱就忍了。要是还来往,依依,就算咱俩过,也不能要他了!”丁依轻笑,“知道了,谁和你过啊,你都要结婚的人了。”   杨逍下了飞机,心里有些忐忑。前两次打电话给丁依,似乎觉得她有哪里不对劲儿,他莫名的有些心慌。这种心慌在他看见出口处静静站着的女孩时,达到了顶点。杨逍不知道自己该走过去,还是该逃走。走过去,又该怎么和她解释清楚这件事?自己的丈夫骗自己说出差却飞去陪前女友,这件事,如果她不能信任,真的很难解释吧?   丁依静静的看着杨逍,脸色苍白,但是神情沉静,从容。杨逍看着她觉得有些陌生,似乎她不再是那个把他抱在怀里给他揉胃的那个女孩,也不再是笑倒在他怀中的那个女孩。不知道为什么,杨逍有些不知所措。丁依缓缓走过来,拉住杨逍的手,侧过头看着他,眼神清澈,“杨逍,我们回家吧。”“依依…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丁依静静的打断他,“杨逍,别急,我会听你说的,我们回家说,好吗?”   杨逍恍惚的跟着丁依上车,下车,上楼,开门,最后两个人坐在餐桌两侧。杨逍垂着眼睛,声音低低的说,“依依,我饿了,飞机上的东西是冷的,我没吃。”丁依有些心疼,“怎么会这样呢,多久没吃饭了啊,胃没疼吧?”杨逍摇头,丁依急急的起身去给他煮面条。杨逍心里终于没有那么慌乱,他长长的喘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丁依还是心疼他的。   丁依煮了面,端出来放在他面前,刚要走,杨逍一把拉过她的手,就那么仰起头看她,柔软的头发搭在前额上,一双漂亮的眼睛中流露出孩子般的依赖,他有些撒娇的拖着长音说,“依依…”。丁依在心里无奈的叹气,柔声说,“先吃饭吧。”他还是拉着丁依的手,“依依,我这几天一顿饱饭都没吃到,那边东西好难吃,前天还饿的胃疼了,在床上趴着挺了好久,你不在,都没人给我揉揉。”语气委屈而可怜。丁依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他的头发,“吃饭吧,都瘦了。”杨逍心里酸疼的厉害,傻丫头,我这么欺负你,你怎么还心疼我呢?   杨逍吃了两口,“依依,你煮的东西最好吃了。”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她。丁依勾唇,这是讨好吗?心里渐渐有些暖意,杨逍,其实,你还是在意我的吧?吃了面,杨逍勤快的要去刷碗,丁依接过碗淡淡的说,“累了吧,坐了十来个小时飞机,快去洗个澡休息吧”杨逍身子一僵,有些讪讪地笑了笑。   等到丁依收拾完了进屋的时候,又听到杨逍在洗手间喊,“依依,睡衣。”丁依拿了睡衣,刚刚把门推开一点,杨逍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用力把她扯进去,撞在自己的胸膛上。睡衣掉在地上,丁依挣扎了一下,大概手推到了他的胃部,杨逍的脸白了一下,用手捂着胃,声音委屈,“依依,疼。”   丁依吓坏了,赶紧把手放上去轻揉着,杨逍像小孩子得到糖一样得意的笑开了,又一把把她搂在怀里。“依依,就一点点,没事,让我抱抱。”丁依这才注意到他全身赤裸着,而自己的衣服也被他打湿了。杨逍一只手伸过来解她的扣子,丁依不敢用力推,只能不停说,“杨逍,杨逍,别这样。”杨逍把她的手往自己身下拽,低低的呢喃,“依依,你安慰安慰它嘛,好不好,好不好?”丁依满脸通红,低低的骂,“流氓。”   杨逍几下就脱掉丁依湿漉漉的衣服,抓过浴巾把两个人胡乱的抹了两把,将丁依打横抱起,嚷嚷着,“依依,老婆,饿死我了。”大步的跑进卧室,把丁依放在床上,火热的身体急切的覆上她的。进入的一瞬,杨逍把头埋在她颈间,舒服的长长叹了一口气,“依依,好暖”。他的气息就像蒲公英吹进她心头,毛茸茸的,丁依的心又软的一塌糊涂。   待喘息渐渐平静,杨逍把脸埋在丁依胸口,“依依,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清白的。”声音有些委屈,带着欢爱过后的沙哑,异乎寻常的性感。丁依叹气,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发,“那你告诉我,为什么骗我?”杨逍的声音顿了顿,“依依,对不起,我错了。但我绝对绝对没干坏事。这一点你必须相信我。我就是担心告诉你,你会生气。”   “依依,夏雪,她婚后不久,老公就经常晚归,后来她怀疑那个男人劈腿,就跟踪了他。结果,被发现了,那男人愤怒之下打了她。”   “她被打的肋骨骨折,那男人打了她以后就走了,她打电话给我,我不能不管。我到那里的时候她已经住院了,可是那男人不接电话,我照顾了夏雪一天,她的情绪稳定一些,我就去找她老公,找了两天才找到,把他弄到医院去,然后我就回来了。”   杨逍在说这些的时候,丁依一直没有说话。杨逍停下来很久,听不到她的声音,有些心慌,抬头看她。丁依直视着杨逍的眼睛说,“杨逍,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为什么为她做这些,是因为你爱她吗?”杨逍顿了顿,“依依,我早就不爱她了,不,我现在怀疑,我从来都没爱过她。”杨逍的神色很坦然,“我宠着她,可是,也许我从来没有爱过她。”   丁依问,“我们结婚时候,她打给你,你说的话,就只喜欢她,是真的吗?”杨逍有些着急,“依依,依依,我只是哄她的,她一直哭。”丁依又问,“她哭,是因为你结婚了?”杨逍愣了愣,“说不好,可能也因为她老公让她受委屈了吧,想起我来了。”丁依心里叹气,杨逍,你知道吗,也许,你从来只是她的止疼药,不是爱情。   “那在你心里,她比我漂亮?”杨逍愣住,有些吃惊的看着丁依。丁依垂下眼睛“我,听到了。我知道她漂亮,但我在意的是,在你心里…”杨逍反应了很久,才想起这件事,“依依,我真的是哄她呢,你不知道她多能哭。”丁依深深的看着杨逍的眼睛,“杨逍,她哭不哭,对你来说,很重要?”杨逍又愣住,重要么?似乎重要,她一哭,他就觉得心软,他就忍不住哄她。为什么会这样?不知道,似乎,一直是这样。杨逍有些茫然的看着丁依,答不出来。   丁依苦笑,杨逍,她对于你毕竟是重要的,也许,真的不是爱情,但是至少,她能影响你,你在意她。也有可能,你爱她,只是你自己也不清楚。我不知道,我这次原谅你对不对,但是,杨逍,我舍不得放开,请你不要再做错了。   于是,丁依抚摸了一下杨逍的头发,“算了,杨逍,这次算了。以后,不要再骗我了,好吗?”杨逍看了看她的脸,眼里慢慢的溢满笑意,“依依,谢谢你,我真的错了,就这一次,下不为例了。”   晚上吃过饭,杨逍接了个电话,对丁依说,向东找我。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一侧嘴角有些红肿。丁依给他开了门,看到他的嘴角楞了一下,还没来得及问,杨逍一把抱住她,抱得很紧,似乎要嵌入到自己身体里,头伏在她颈间“依依,对不起,对不起。”声音有很轻微的哽咽。然后猛地抬头,拉着她的手就往自己身上打,“你打我吧,我错了。男人大丈夫,做错了就任你打。”丁依顿住,想了想就明白了,轻柔的抚摸过他的背,“以后的每一次,可不可以,选我?”杨逍的身子僵了一下,许久,低低的“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人心都是一点点冷下来的,最后的崩盘,不过是需要一个触发 ☆、傻丫头,你这叫敝帚自珍   杨逍从法国回来以后,夏雪又打了两次电话过来。头一次,是杨逍回来的第二天,两人正在吃早饭呢。杨逍就坐在餐桌上接的电话。夏雪可能问他在干什么,杨逍懒洋洋的说“和依依吃早饭呢呗,你什么事儿?”然后把手机往桌上一放,按了免提。丁依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他飞了个媚眼儿给她,有些邪气。   那边夏雪声音软绵绵的说,“逍,没事儿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杨逍笑,“你没事儿真尽量少给我打电话吧,不说你老公有没有意见,我老婆这边儿我还担心呢。”   夏雪似乎愣了一愣,“逍,你,什么意思?”丁依听着那声“逍”心里就堵得慌,索性站起身去给杨逍添粥。杨逍一把拉住她,“依依,等会儿…”回头对着电话说,“夏雪,以后你还是叫我杨逍吧,我老婆都没这么叫我呢,你叫更不合适了。”   夏雪的声音有些委屈,“可是,我一直都……”“是,以前可以,但咱俩以前是啥关系,现在是啥关系?夏雪,此一时彼一时了,咱能不能不引起别人误会?行了,我这儿吃饭呢,等会儿饭凉了,我老婆还得给我热。”说着就挂了电话。   丁依静静的看着他,杨逍讨好似的一笑,“依依,我乖不?”“杨逍,你这么说,不怕她哭了?”“管不了那么多的时候,我得先管我自己老婆,别人的老婆让别人管去吧。”丁依垂下头,轻轻笑笑,杨逍就把她拉到怀里逗她说,“依依,你怎么笑得这么好看呢?”   夏雪第二次打电话来的时候,丁依和杨逍刚刚做完睡前运动,正喘气儿呢,杨逍看了看电话,直接按了扔床上了,指着手机说,“看着没,自己闲着,就不管白天晚上的给人家打电话,知道人家闲着还是忙着啊,不能惯着这个,要不总这时候打电话,不是耽误事儿吗?”丁依低低的说,“你对夏雪的抵抗力在增强,继续努力吧。”   放寒假没多久,就要过年了。丁依早就和杨逍商量过了,今年是结婚第一年,他们肯定是要回杨逍父母家过年的。杨逍随意的笑笑,你说在哪儿就在哪儿吧。丁依就说,你和爸妈说一下吧,我们回去过年。杨逍半开玩笑的说,那我让他们准备接驾吧。丁依的笑容就凝在了脸上,杨逍看看她,依依我开玩笑呢。   过年前一周,丁依问杨逍都需要给哪些人买礼物,杨逍自嘲的一笑,你以为我家现在还有人愿意登门吗?后来歪着头想想又说,不过也不见得,这不是你也要去吗,想和你套近乎的人估计不在少数。丁依说,“杨逍,是不是我去你家过年,让你难受了?”杨逍摸了摸她的头发,“依依,你很好,是我有病,你别理我。”丁依心里有些难受,这个年,也许不是那么好过的,她不知道怎么做,才能不让杨逍难过。   最后,丁依确定下来,除了杨逍父母,给叔叔婶婶、表哥表嫂和小侄子准备礼物就可以了。最后丁依给杨刚和肖红准备了羊绒衫,给叔叔婶婶准备了羊毛围巾,给表哥表嫂准备了打火机和香水,给小侄子准备了一套新衣服。晚上杨逍回家,丁依就一件件拿出来给他看,杨逍看了看,然后深深地看着丁依,“依依,谢谢你。”谢谢你这么用心,谢谢你这么体贴,谢谢你为我去赢回尊重。   他们是大年二十九早上出发去的杨逍家,到了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杨逍家老房子是在一个比较老的小区,但是位置不错,也算是县城的中心。开到楼下,没等停车,丁依就看见杨刚和肖红站在单元门口。杨逍苦笑,“我长这么大,就没被他们这么热情的接待过,今儿托你的福了。”   两人停好车,杨刚就走到车门外了,丁依推开车门下车,拉开后车门,从后座上去拿东西,杨刚忙不迭的催着肖红,“你快去帮依依拿一下啊,光看着。”肖红满脸堆笑的去接丁依拿出来的行李箱,“依依啊,我来就行了,你们上楼。”杨逍斜着瞄了一眼他爸妈,走过来一把从肖红手里抓过行李箱,一手牵了丁依,“走吧。”率先往单元门走去。丁依犹豫了一下,回头看着肖红笑笑,跟着杨逍走了。   到了杨家,丁依就看出来杨刚和肖红对他们回家过年这件事相当重视,他们的房间,是全新的床上用品,包括被子和枕头。冰箱里,堆满了鸡鸭鱼肉。茶几上,是各色零食点心。其实丁依并不怎么喜欢吃零食,只是偶尔会吃点巧克力和坚果。但是显然杨刚他们几乎把女孩子喜欢吃的零食都搬回家了。   一进屋,肖红就拉着丁依的手嘘寒问暖,又是问杨逍对她好不好,又是问累不累,饿不饿,吃了饭睡一会儿吧,不像是一家人的亲近,倒是讨好的意味明显。丁依有些尴尬,忙说我都挺好的,妈妈您不用这么客气的。杨逍冷下脸来,直直的走进屋躺在床上。   丁依到厨房看了看,说要帮忙端菜,杨刚和肖红满脸堆笑的把她推出来,让她洗手准备吃饭就行了。丁依就进房间去看杨逍。坐在床边拉过他的手,“杨逍,我们去洗手吧,要吃饭了。”杨逍抬眼看她,“依依…他们这样子对你,你烦不烦,是不是特谄媚,特恶心?”   丁依轻柔的抚摸他的头发,“杨逍,你别瞎想,他们是你的父母,也就是我的父母,他们在尽力对我好,我很感激,只是,我不想让他们这么辛苦的对我好。”杨逍翻身坐起来,直视着丁依的眼睛“依依,我小时候他们都没什么空搭理我,我那时候特别想让他们搭理我,我就一方面努力学习,功课、画画样样都很出色,一方面又油腔滑调,调皮捣蛋,都是希望他们能搭理搭理我,可是他们始终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到了现在,因为你,他们倒是搭理我了,可我怎么觉得特别烦他们这样呢?”   丁依心里有些难过,她能想象到杨逍小时候多么渴望父母的关爱,也许他曾经拿着考了一百分的卷子讨好的给父母看,期待他们的夸奖;也许他曾捧着自己画的画献宝一样的送给父母,盼望他们的赞赏;也许他曾一心的成为他们的骄傲,当他们对此不在意的时候,也许他会故意和同学打架,让老师找家长,希望他们能注意他;也许他故意油腔滑调的和他们说话,希望他们能批评他。可是,他小小的心被他们冷的透透的。丁依心疼的想,她的杨逍,原来是个孤独缺爱的小孩呢。   可是,更令杨逍难过的,恐怕是现在父母终于搭理他了,他成了他们的骄傲,或者是有用的儿子,原因却是他成了丁建国的女婿,这件事,比他多年的努力更有用。他夫凭妻贵了,这对他,是多大的讽刺和伤害!   丁依站起身,把他的头揽入怀中,声音轻柔,“杨逍,我们不在意这些好吗?我爱你,只是因为你是你,不是因为别的,这就能够说明,你本来就很不错,是吗?”丁依笑起来,“其实啊,你何止不错呢,简直迷得我七荤八素呢,我天天都想把你藏起来,怕你被别人抢走;可是又想骄傲的告诉所有人,看到没有,这个大帅哥,这个能设计出最好看的房子的男人,是我的老公呢。”杨逍在丁依怀里笑起来,声音很明朗,气息吹拂着她的心。“傻丫头,你这叫敝帚自珍。”   “那,我的破扫帚,我们可以去洗手吃饭了么?”丁依调皮的说。杨逍笑着拍她的头,“叫谁破扫帚呢?再叫打屁股了。”两人嬉笑着去洗手。走到餐桌边,两人嘴边还带着笑,肖红瞄了杨刚一眼,两人眼神交汇,都满意的点了点头。儿子能哄住市委书记的女儿,这才是最重要的。   年三十的晚上,杨家的传统是六点吃年夜饭,十二点要放鞭炮、吃饺子。年夜饭是肖红和丁依一起做的,开始杨刚和肖红死活不让丁依做,丁依求助的看着杨逍,杨逍懒懒的说了一句,让她做吧,依依会做饭,她天天给我做呢。肖红这才让丁依和她一起进厨房。   丁依看肖红做的有几道菜都是辣的,就试探的问,妈,你喜欢吃川菜?肖红笑眯眯的说,你爸听说你喜欢吃,特意让我学着做的。丁依有些无奈,她不知道杨逍不能吃辣椒吗?丁依以前确实喜欢吃辣的,但是和杨逍在一起以后,都很少吃了。   看着这么多川菜,她笑了笑说,“妈,那我做几个不辣的行吗,杨逍他不能吃辣的,胃不好。”肖红似乎愣了愣,“他胃不好?”看了看准备的几个菜,又说,“别麻烦了,拌的两个菜不辣,他吃那两个吧”丁依垂下眼,“妈,不麻烦的,那个他吃有点凉。”肖红讪讪地笑了笑。   吃饭的时候,杨刚讨好的笑着,“依依,我听说你喜欢吃川菜,让你妈也学了几个菜,你尝尝做的像不像?”丁依垂眸,“谢谢爸妈。”然后每个菜夹了一口吃,温柔的笑笑,“很好吃。”杨刚看着桌上的清蒸鱼、猪肚鸡、白灼生菜、南瓜羹,愣了愣,转头看着肖红,“没见过你会做这几个菜啊?”肖红堆起笑,“这是依依做的。”杨刚马上说,“哎呦,这么麻烦干什么啊,看把依依累着。”丁依轻轻笑笑,“爸,我不累的,杨逍爱吃。”   杨逍给丁依夹了一筷子鱼,正是鱼肚子那里刺少的地方。丁依心里有些甜,她怕吃鱼,主要是小时候被鱼刺卡着过,心里总是有阴影。杨逍不知道什么时候注意到的,每次吃鱼,不管在自己家还是在丁家或是外面,都是第一筷子就把鱼肚子上的肉夹给她,好像怕被别人抢先了似的。杨逍看她嘴角翘起,也低头笑笑,真是个容易满足的丫头。   晚上看电视的时候,杨刚开始给亲戚挨个打电话拜年。杨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以前杨刚顺风顺水的时候,过年家里电话不断,大初一的就宾客盈门。现在呢,是杨刚陪着笑脸挨着打电话去拜年。   杨刚给每个亲戚打电话,最后都要说上一句,儿子带着媳妇回来过年了。有的人知道杨家的儿子娶的是市委书记的女儿,就说明天一定要来拜年;有的人不知道这事儿,杨刚就假装不经意的提起,杨逍的岳父丁书记家真是教女有方,媳妇又大方又懂事。于是对方就忙不迭的说要来拜年。   杨逍和丁依在一边的沙发上坐着看电视,肖红给丁依开了椰奶递给她喝,也让杨逍要喝就自己去拿。丁依起身拿起一罐椰奶进厨房找了个杯子倒进去,用微波炉打温了端出来递给杨逍。杨逍黑着脸接过去喝了一口,丁依纳闷的看了一眼他,正听到杨刚在电话里说她的身份呢,猜想是杨逍心里不舒服了,就坐在他身边拉过他的手。   肖红看了一眼杨逍手里的饮料,堆起笑,“依依,你这也太惯着他了,这么伺候着多累人。他一个大男人,皮实点,你甭管他。”丁依轻轻柔柔的说,“他喝了冷的,胃要疼的。”杨逍的手在丁依手心里动了一下,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她的手,脸色好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生根了,总是不容易变的   年三十吃完了饺子,杨逍和丁依就回房间睡觉了。睡觉前,杨逍有些自嘲的说,依依你看着吧,明天咱家门槛一准儿被拜年的踩塌了,都奔着你来的。   丁依有些苦恼,说杨逍这可怎么办啊,我最不会应酬了。杨逍说,你随便吧,都得迁就你,谁敢用你来应酬啊。丁依亲亲他额角,那你不许瞎想,也不许生气。杨逍就笑笑,说难为你啊,总得哄着我这个不懂事儿的男人。   正如杨逍预料的那样,第二天早上他们刚刚吃完早饭,拜年的就开始上门了。最早来的是杨逍的叔叔婶婶和表哥表嫂带着小侄子。对这一家人 ,杨逍还是挺热情的,丁依听他说过,叔叔一家人一直是踏踏实实做着小生意,并没有在杨刚发达的时候去巴结他们,也没有在杨刚失势的时候给他们脸色看。丁依把带来的礼物拿出来给大家,他们也没有很谄媚的逢迎她,只是真诚的道谢,这令丁依觉得很安心。   可是接下来来的人就没有这么令人愉快了,一群也不知道打哪论起的表叔表姑、表哥表弟、表姐表妹什么的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一拨未走,一拨又来。个个都是满脸堆笑,把丁依夸得都要成了仙女儿了,丁依尴尬极了,但看着杨刚的面子,总不好冷落人家,赔笑陪得脸都僵了。而杨逍这一天就过得更郁闷了,要不是杨刚几乎是带着恳求的眼神要求他应酬这些人,他早就抬脚走人了。   相对于谄媚的表叔们,最令杨逍觉得难以忍受的是表哥表弟们对他表现出的羡慕,不是尊重、敬佩,而是羡慕,羡慕他娶了一个这样有背景的老婆。相反的是表姐表妹们,这些人有的从小曾经围着他非要和他一起玩儿,有的被他用虫子吓过,甚至被他揪过小辫子,也有的在有人欺负的时候被他保护过。她们现在对他很客气很礼貌,杨逍却能感觉到他们隐藏的不屑一顾,这对从小就骄傲的像鸡群里唯一的小公鸡似的杨逍来说挺难以接受。   等到晚上所有人终于都走了以后,两个人回到房间,齐齐的瘫在床上。杨逍翻了个身搂住丁依,“依依,累了吧,对不起,辛苦你了。”杨逍的声音有些疲惫,语调却很温柔。丁依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是往他怀里又靠了靠。杨逍有些心疼,丁依这样单纯的女孩子,恐怕一辈子都没应酬过什么人。今天为了他,和这一群人应酬,陪了一天笑脸,真是太难为她了。   他转过头亲亲她的发心,“洗个澡早点睡吧,看你累的。”丁依低低的嘟囔了一句,“你家亲戚好多啊,明天不会还有吧?”杨逍突然翘起兰花指,捏着嗓子唱到“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丁依看他一副媚态,手指翘的还真有点娘,笑的喘不过气,倒在他怀里,这一天的应酬带来的快要崩溃的情绪瞬间就蒸发了。   其实,生活就是这样,有些男人,他对你好的方式,也许不是为你刀山火海,也不是为你吃尽苦头,只是他会逗你笑,他能令你开心,他能让你每一天都觉得生活的有滋有味,这样就很好,不是吗?   因为担心第二天又会有数不清的人会来拜年,杨逍头天晚上就和杨刚夫妻说了,第二天要带着丁依爬山去。因为杨刚早年在县政府工作,杨逍八岁以前都住在这个县城。他是个淘小子,县城里面好玩一点的地方几乎都被他玩遍了,其中他最喜欢的就是县城南边的万道山。   他小时候没事儿就和几个淘小子一块儿去爬山,一口气跑到山顶上,山顶的地方有个瀑布,下面是一汪泉水,他们经常跑了一身汗就“噗通”跳下去弄个透心凉。他和丁依说起的时候的,感叹的说,当时身体多好啊,个个像小牛犊子一样,这样都没感冒过。   为了躲出去,第二天两个人起的很早,杨逍说不在家吃早饭了,要带着丁依去他以前特别喜欢的一家小摊吃煎饼卷油条,他前几年回国以后就回了一次老家,说是来上坟的,可是他真心惦记的,主要就是这家的好吃的。   一路上他就和丁依吹那家的煎饼多么多么薄,举起来对着太阳看都是透亮的,偏偏特别劲道,有嚼劲;那家的油条多么多么脆,金黄金黄的,外酥里嫩,回味还透着甜;那家的豆浆很浓,没有豆腥味;那家的小菜也清爽可口,香油拌黄瓜都能香的恰到好处…….巴拉巴拉,说的丁依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到了那附近,杨逍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小摊了,原来的小街两边低矮的老房子已经变成了规划整齐的小区,再也没有了原来的影子。杨逍拉着丁依转了两圈,最后垂着头靠在路边一棵大杨树上,语气有些失落,“依依,它没有了,那么好吃的小摊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呢?”丁依拍拍他的头,“也许,人家只是搬走了,或者升级成了什么大饭店了。没关系的,我们吃别的。”   杨逍抬头看着她的眼睛,“依依,你说,是不是什么都会变?”丁依笑, “不觉得啊。你看,你靠着这棵树,估计有几十年了吧,它不是还在吗?”杨逍回头看看树,“嗯,生根了,总是不容易变的。”丁依垂眸,杨逍,你就是长在我心上的树,生根了,无论多少年,总是不容易变的。   最后两人在肯德基吃了早餐,还是按照计划往万道山去了。有了早上的经历,对于万道山的变化,两人倒是不那么惊讶了。万道山已经发展成了风景区,修建了气派的大门和山道,再不是他们小时候随便满山跑的那座山了。好在大冬天的游人很少,山里还有几分幽静。   杨逍牵着丁依的手捡着山间小路往上爬,一路上,就给丁依讲他小时候的事情。讲他3岁时候长得特别好看,很多大人都喜欢他,让他骑在脖子上。其中最喜欢他的就是夏雪她爸,结果他刚骑到人家脖子上,就给人家来了一泡尿;讲他5岁时候,幼儿园里面来了一个特别凶悍的小姑娘,黑黑胖胖的,其实他现在不太记得她的样子了,不过那小姑娘来的第二天就吧唧亲了他一口,弄得他以后见到人家就躲着;还讲了他过生日,头天晚上就惦记着第二天他爸他妈能给他买啥礼物,结果第二天他爸根本没回家,他妈就忙着到处找他爸,没人记得他生日。说到这,丁依有些不好意思的插话,“我也挺对不起你,你过生日,就给你煮一碗长寿面打发你了。”杨逍呵呵笑,“长寿面好啊,你年年都给我煮吧,我就踏踏实实吃到一百岁了。”   到了顶上,他们小时候玩的瀑布和泉水还在,杨逍终于笑着说,果然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后来杨逍又在感叹,小时候觉得好大的山,好大的泉水池子,怎么现在觉得这么都小了呢?丁依就说,杨逍,那是你长大了啊,山没有变小,水也没有变小,变了的是你啊。   很久以后,杨逍想起丁依侧着头说这话时候的表情,有些感慨,世界不变,可以改变自己的心,那么,就会换个角度看问题。如果在和丁依的婚姻中,他能能早点把心放大些,那么他是不是早就能够面对自己的感情,那些小事也都不足以成为他们的障碍了吧,那么,丁依也不用那么伤心了。心大了,事情就都小了,怎么自己就这么晚才明白这个道理呢?   大年初五,两个人回到S市。进了家门,杨逍就摊手摊脚的往沙发上一躺,“依依,还是自己家好。”丁依笑笑,“怎么,自己父母家还不愿意住啊?”杨逍凤眸一斜,“你不觉得和他们在一起特累吗?”丁依坐到他旁边,给他按揉着太阳穴,“那倒没觉得,就是你家亲戚确实有点多,而且,他们说的话让人真不好回答,和他们说话,有点累。”杨逍闭上眼睛,声音低柔,似乎带着一声叹息,“依依,按的真舒服。”又说,“亲戚这东西,你有难时候,一个看不见,躲着你像躲着瘟神一样;你要是风光起来了,那多的数都数不清,你都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你看,我这不是娶了你,他们看着风光了,就连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跳出来了,生怕被你忽略掉。”   丁依听着他似乎有所指,想了想问,“爸爸出事时候,你找了他们?”许久,杨逍嗯了一声,然后又说,“你见到那些所谓的亲戚,大多都在政府里面的,也有些有背景的。话说回来,政府里面哪个是一点背景都没有的呢?”丁依问,“那,你找他们,他们没管?”杨逍嗤笑一声,“有几个像你这么傻的啊,谁遇到麻烦不是绕着走啊。一句话,脸难看,话难听,事难办。”丁依抚摸他的头发,有点心疼,怎么想着让杨逍去看人脸色都觉得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杨逍也是个可怜的小孩,渣爹渣妈啊 ☆、心里那个结   年后,没多久丁依学校就开学了。杨逍看起来工作还是挺忙,晚上经常要加班,周末偶尔也会加班,只是渐渐地丁依也会去他公司给他送饭什么的。每次,都带着向东的份儿,毕竟丁依心里对于他那次的帮助还是很感激的。   丁依不去的时候,杨逍常常忙的忘了吃饭,有时候丁依担心他的身体,他就说要赚钱养老婆,没有办法啊。丁依笑,我又不要锦衣玉食,就一碗稀饭就饱了,如果你赚的少,我还可以少吃点,你这么忙做什么?   四月份的时候,丁依刚刚下了课,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电话是以前她在D市学古筝的一个师姐陈娟打来的。陈师姐说她也来S市发展了,和几个朋友成立了一家国乐坊,弘扬传统音乐,也做些商业演出。她对于丁依的古筝技艺很是赞赏,说丁依的琴音里面自有一种沉静、平和的自在。她问丁依能不能业余时间参加一些他们的演出,他们会按照时间支付报酬。   丁依对于报酬什么的倒是不看重,结婚后杨逍就给了她一张卡,说是家用,他会每月打进来一笔钱,霸道的要求他必须而且只能花卡里的钱。加上丁依的工资还可以,她也不怎么追求名牌,所以,她还真不怎么缺钱。   但是,一方面她现在确实课程不多,时间还是比较闲暇;另一方面,杨逍挺忙的,丁依一个人呆在家里其实也很无聊。再加上这个师姐对她一向不错,她自己也喜欢弹琴时候那种物我两忘的感觉,所以想了下就答应下来了。   天气逐渐暖和了,丁依和杨逍的关系也逐渐的稳定下来了。杨逍在家里已经很少表现的排斥自己或者讽刺自己了,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懒洋洋、痞里痞气的样子,除了画他的设计图的时候。对于丁依,他谈不上多热情,却也不会有意的冷落了。   但是不可避免的,有时候他还是会在外面听到一些闲言闲语,回家来就多少有些情绪低落,甚至带着一种自我厌弃。这个时候他就会尽量避开丁依,也很少和她亲热,即使亲热,也是毫不温柔的,带着一种狠劲儿,似乎只是在发泄,甚至会弄的丁依很疼,他也不管不顾的,尽管事后他都还是会道歉。   暑假的时候,丁依参加了几场商业演出,是在一家小型的剧场里面,为来中国旅游的外国游客演奏传统乐器。丁依和杨逍说这个事儿的时候,杨逍一副大男人的拽样子,慵懒的说,“演出服拿来我看看,要是露得多我可不干啊,咱家的东西,哪能随便给别人看?”丁依就笑。后来演出服发下来,丁依一看,是月白色绣花的唐朝宫廷装,虽然领子稍稍大了一点,总体来说倒是比较古典和保守的。   晚上拿回家给杨逍看,杨逍一看,眼睛亮了一下,非要她穿上看看。丁依扭捏了一下,拗不过他,只好换了给他看。杨逍盯着一身月白宫装的丁依,愣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太好看了,依依,你怎么能这么漂亮呢?这要是在古代,你肯定得是皇后,或者皇帝最宠着的那个妃子。”   完了一想,“不行,那皇帝就得是我,必须是我。”丁依有些好笑,这人都说的什么啊,什么又皇帝又妃子的。丁依要换下来,杨逍不干,这人一时画性大发,非要给她画一幅像。   于是杨逍把阳台上的两大盆三角梅吭哧吭哧的搬到书房,又搬过来梳妆台的小凳子放在树下。丁依简单的梳了一个过去演出常梳的发髻,侧身坐在凳子上。杨逍支起画板,看了看丁依,又走过去把她两鬓的头发扯下几缕飘在肩头。然后就坐回画板后面,专注的看着丁依作画。   这幅画足足画了两个多小时,直到丁依坐的腰酸背痛了,杨逍才大叫一声,“快来看,绝世美女出炉啦!”丁依扶着腰站起来,提着裙子走过去看。画中美人侧坐梅树下,微微低着头,嘴角含笑,似乎在想着什么人,或者,什么事。   他的画功很好,美人的眼角眉梢含着的那点春意跃然纸上。丁依指着梅树说,“杨逍,咱家的三角梅没有这么多花吧?”杨逍眼睛一斜,“丫头,这叫虚实结合,我自己脑补上去的,你学画没学过?”丁依就笑开了,哪是这么个虚实结合啊,这人真能掰。   等丁依转身要去换衣服的时候,杨逍突然又大叫起来,“哎呀,不行。我老婆穿这样太漂亮了,那群老外还不得看直眼了啊,万一哪个老外起了歹意,和我抢老婆来,那可怎么办啊?”   丁依回身看着男人轻笑,“你杨逍杨公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才华横溢,那真是人间少有,世上无双的一顶一的人才啊,哪个不开眼的敢来和你抢老婆啊。”杨逍笑的眉眼弯弯,眼睛里流光溢彩,都要赶上满天星光了。他凑过来亲了一下丁依的额角,“老婆,还是你了解本公子啊。”   到了六七月份,夏雪又开始频繁的打电话来,杨逍有时候会当着丁依的面接电话,偶尔还会免提。夏雪的电话内容很统一,几乎每次都是抱怨自己的老公。她在电话里说欧洲经济不景气,她老公失业了,每天就在家里呆着,也不出去赚钱,她看着烦;   又说她认识的几个太太家的老公怎么怎么上进,她老公却是这个样子,还不许她说,她真的要受不了了;然后说她们家的菲佣要涨工资,他们现在没钱给涨,人家都要不干了。完了娇滴滴的问,“逍,你说她要是不干了,以后都要我来做家务,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杨逍看她那一声“逍”叫出口的时候,丁依的脸色明显一黑,立刻对着电话大声说,“跟你说了,叫我杨逍,怎么没记性呢?做家务怎么了,做家务是女人份内的事情,你怎么就不能做了?”夏雪的声音有些委屈,“好嘛,杨逍,叫杨逍就叫嘛。以前不是你说的女人不能做家务,洗衣做饭的手都做粗糙了,很快就变大妈了吗?”   丁依垂下眼眸,是吗,原来,你喜欢的女人,连家务都不舍得她做啊?那我这是图什么呢,天天给你做饭洗衣,完了还自得其乐,我这不真成了傻姑娘了吗?   杨逍看着她的脸色,心里就有点郁闷了,怎么话赶话的说到这儿了呢?他就很大声的说,故意让丁依听见,“我什么时候说的啊,你肯定记错了,我说的是正经女人,谁不给老公洗衣做饭啊,那是爱老公的表现,洗衣做饭里面都是情意,你懂不懂啊?”夏雪很文艺的幽怨的说了句,“杨逍,你变了。”幽幽的挂了电话。   杨逍跳起来就去抱丁依,“老婆,我这多亏是娶了你,要是娶的是她,真就没好日子过了。”丁依低着头悠悠的说,“娶她怕什么,请阿姨呗,就把她像朵花一样养着不就好了。”杨逍讨好的笑着,“依依,我这懒散的人,养花那不是找事儿吗,想把自己累死吗?还是你好,知冷知热的。”丁依就淡淡笑笑,杨逍,希望你真的明白我的好,爱你,我用尽了力气,你可要好好珍惜。   丁依最讨厌的是夏雪来电话经常说着说着,就开始哭,说自己本来模特做的好好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红了,怎么会晕了头跟着他嫁去了法国;说是法国男人就是一张脸蛋好看,一张巧嘴会说,她就是被法国男人浪漫的外表骗了。杨逍就反复安慰她,耐心十足,只是在她有时候不自觉的说“逍,还是你对我最好。”的时候,杨逍会制止她,明确的说他只是当她是朋友,从前种种早都过去了,让她千万不要再提这话了。   丁依渐渐的觉得听他们说话很累,从心里往外的累,简直就是疲惫不堪,于是就常常有意避开。有一次她半开玩笑的说,“杨逍,你要一直这么哄着她吗?”杨逍无奈的说,“依依,她3岁我就认识她了,后来两家先后来到S市,就走的更近了。都二十多年了,她好好的也就算了,要是不好,你说我能真不管她吗?”丁依心里就有些无奈,她有预感,夏雪可能会一直是她心里的结,可杨逍不肯为她解开,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8月10日,是两人结婚纪念日。早半个月,丁依就问杨逍,你还记得咱们的结婚纪念日不?杨逍说不是快了吗,你想怎么庆祝啊?毕竟是结婚后第一个纪念日,丁依还是很渴望有个浪漫的方式庆祝,就自己胡思乱想了很多,旋转餐厅烛光晚餐啊、拍一套纪念照啊、出去旅行啊。还没等她想好,杨逍带着歉意的说有个重要的项目10日在B市招标,恰好9日有个项目在K市招标,向东得去这个项目,所以他要出差去B市。   丁依听了有些沮丧,毕竟期待了好多天了,结果计划没有变化快。可是她向来是比较懂事的那种女人,所以最后只是笑着安慰杨逍说没关系,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的。说这话的时候,他们都不知道,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机会,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温润的宁远,到底走远了 ☆、依依,我会尽力的   杨逍是8月9日早上走的,丁依心情低落,于是张罗着找莫莉吃饭。莫莉告诉了她一个爆炸性新闻,张宁远下周结婚。丁依听了,心里有些安慰,耽误人家这么多年,要说不愧疚那是假的。但是莫莉又说,“依依,宁远真的是个好男人,你错过他真的可惜了。你知道他为什么要结婚吗?他爷爷病重,他们这辈里头,就只有他一个男孩子,而且他也不小了,快三十了,他爷爷希望能看到他成家立业。这个新娘是人家给他介绍的,比他小5岁,这才认识了两个月。”丁依不知道说什么,心里有些隐隐的疼。莫莉又说,“依依,要不,咱们大家一起吃个饭吧,你结婚这么久了,他也要结婚了,以后,估计更难得一起吃饭了。”丁依想想也好,就约了晚上一起吃饭。   张宁远进来的时候看见丁依,眼睛亮了一下,然后又迅速黯淡下去,丁依心里有淡淡的伤感。坐下后,张宁远扯出一抹温和的微笑,“依依,好久不见。”丁依点头,“是啊,你好吗?”许言在旁边笑,“他有什么不好,钱赚大发了。”许言上个月新交了一个小女朋友,最近有些春风得意。丁依见过,那是很乖的一个女孩子,他的学妹,当时他追丁依时候,这个女孩子就暗恋他,经过这几年,终于算是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女朋友。   张宁远也笑,“是啊,穷的就剩下钱了。”眼底的忧伤快速的滑过,丁依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莫莉的男友开玩笑说自己巴不得穷的就剩下钱,莫莉就踢他,说本姑奶奶不比钱好吗?张宁远看着两人打情骂俏,神色有些恍惚,手里的筷子在空中停了好久都没有落下。   因为今天几个人都没开车,喝得就有点放得开。几瓶啤酒下去,没一会儿许言就有点高了。人一喝高了,话就多了。“我说依依,你说我哪点不好,要模样有模样,要人品有人品,虽然说不是什么细皮嫩肉的吧,但是咱长的多男人啊,你怎么就看不上我呢?”   丁依酒量好,还没怎么样呢,就开玩笑岔开话,“你许少爷哪里都好,是小的我配不起你。”许言又说,“依依,你看,当时我要是不去上课,就不能认识你。不认识你就不会被你虐了这些年。你以为当你哥们对我来说是什么轻松的活儿啊,我告诉你,特堵心。可是,有时候我一想到不能认识你,就觉得心里又特难受。你说我是不是贱,受虐狂?”   丁依拍拍他的手,“你这不是也有女朋友了吗,好日子要来了。”他朗声大笑,“依依,你要是今儿把你们家小杨子甩了,明儿,不,今晚儿,我就和你私奔,咱俩浪迹天涯,做一对神仙眷侣,怎么样?”莫莉在旁边笑喷了,说许言,你武侠看多了吧,中毒忒深。   张宁远心里难受,本来就不怎么样的酒量就更不行了。这会儿脸都红透了,脸耳朵脖子都跟着红了,只有眼神痴迷的凝视着丁依,喃喃自语,“为什么呢,依依,我和他同一天认识的你,同一天啊,为什么?”声音里面的痛楚刺得丁依心里有些痛,宁远很好,对于任何一个女孩子,都不可能对那些在你身边默默的爱你多年的男人完全没有任何感动。可是有些爱注定要辜负,有些人注定要伤害。   要散了的时候,张宁远看着丁依,“依依,出来下好吗,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丁依跟着他走到包间的露台上,张宁远回过身,“依依,我,可以抱抱你吗,此生怕是也就这一次了。”丁依点头,张宁远伸出双臂拥抱着丁依,很轻很轻,声音极低的在她耳边说,“我原本,想就这么看着你,若你幸福,我就只是看着;若你不幸福,我一定要给你幸福。可是,依依,以后再也不能了,永远不能了,依依,依依。”男人的声音有些哽咽,丁依的眼泪也几乎落下。   许久,男人轻轻放开她,声音已经平静下来,“依依,我结婚以后,就会一心一意的对待我的妻子,会努力的对她好。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好吗?”丁依点头,眼泪终于落下,男人也狼狈的转头,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晶莹剔透。   第二天,丁依去取回了准备送给杨逍的礼物,一对丁依自己设计了拿去定做的袖扣。然后自己在家做了几个菜,举着礼物在餐桌边自拍,准备在杨逍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就发给杨逍,让他看看她自己庆祝的结婚纪念日。可是一直等到晚上,她也没有等来杨逍的电话。丁依开始想着,他一定是很忙,投标啊,事情一定多的不得了。后来渐渐有些失望,再忙也可以打个电话吧,第一个结婚纪念日啊。到了晚上,她有些担心,他不会出了什么事吧?这样一想,心里便是焦灼的不能忍受一分一秒,马上抓起电话打给他。   没想到电话拨过去,却是关机的声音。丁依愣了愣,再打,还是关机。她心里有些乱,马上打给了向东。向东安慰她说不会有事的,他下午和杨逍通过电话,杨逍当时就说手机快要没电了。丁依这才有些放心下来。洗了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丁依自嘲,怎么现在这么粘人呢,他不在,便睡不着了吗?不知道在床上翻腾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刚睡着,就听到电话铃响,是那首专门为他设置的《恋着多喜欢》。   丁依抓起电话,那边杨逍的声音有些遥远,背景很嘈杂。“依依,睡了吗?”丁依嗯了一声。杨逍乐了,“睡迷糊了没有?我是谁?”丁依笑,“杨逍。”杨逍在嘈杂的音乐声中大声说,“依依,纪念日快乐!”丁依轻轻的嗯了一声,其实有些期待,他能说句“依依,我爱你”,或者“我喜欢你”什么的。杨逍又说,“中标了,我们在外面庆祝呢,刚完事,我往外走呢。”“晚上打给你,你关机了。”   杨逍顿了顿,“下午电话多,打没电了。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充电,这不是刚充好吗?”丁依灵光一闪,“夏雪给你打没电的?”半晌,杨逍才说,“依依,她遇到点儿事儿,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也不容易,你别多想。”丁依轻轻叹气,应了一声。杨逍,你投标忙的没时间给我打电话说一声祝福,甚至没时间发一条短信,可是,为什么你有时间听她说话,有时间安慰她哄她,有时间和她说到手机没电,杨逍,你让我怎么不多想呢?   杨逍又扯了半天,逗她,最后说,“我明天就回去了,你来接我吧。”第二天在机场见面的时候,杨逍大踏步的过来,一把搂过丁依的肩膀,“依依,对不起,昨天没陪你,生气了吗?”丁依摇头。杨逍眼睛亮亮的说,“我有礼物送你,我自己做的,不值钱,你不准嫌弃”。说着献宝一样从随身的小包里面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陶瓷娃娃。陶瓷娃娃有着修长的丹凤眼和长长的睫毛,穿着一件蓝色T恤。丁依接过,笑,“杨逍,这娃娃不是你吗?”杨逍说,“当然是我了,我还能把别的男人送给你吗?前天晚上在宾馆附近的陶艺吧弄了好久,你不会嫌弃吧?”丁依踮起脚亲他,声音轻柔。“我很喜欢,杨逍,谢谢你。”   丁依低着头微笑,就这样吧,谁的婚姻能没有一点瑕疵呢,不要总是想着夏雪的事情,都想成了心结了。要相信他,对,相信他。   张宁远的婚礼,丁依还是带着杨逍一起参加了。说过了以后还是朋友,大家就都需要释怀了。婚礼办得很盛大,新娘也很漂亮,看起来是个性格温和的姑娘,和张宁远很配。张宁远的脸上也带着喜气,看到丁依和杨逍进来,神情稍稍一顿,便笑着走过来迎他们。丁依拿了喜糖往里走,张宁远和杨逍走在后面,丁依听见张宁远和杨逍说了句什么,杨逍笑了,然后朗声说,“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后来才知道,张宁远说的是,“杨逍,虽然我以后不能再守护依依了。但是,我还是她的朋友,如果你对她不好,作为朋友,我也不会放过你。”   杨逍回家和丁依说了这话的时候,嬉皮笑脸的说,“依依,你那些男性朋友中,还有几个张宁远这种啊,他们要是打群架,我估计我可不是对手啊。”丁依眼睛看着天花板“这种可能有点多,我数一下”杨逍就抓她痒痒,“臭丫头,怎么这么嚣张啊。”   两个人笑了一会儿,丁依突然看着杨逍的眼睛说,“杨逍,那你,会对我不好吗?”杨逍笑容一滞,垂下眼帘,“依依,我会尽力的。我知道你很好,真的知道。从小到大,没人对我这么好过。和你在一起,我挺开心的。”他顿了顿,“就是,怕我会犯浑。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就打我吧,别惯着我,我不禁惯。”丁依低下头,杨逍,你的心里还有芥蒂吗?你还没有爱上我,对吗?爱一个人,对她好根本就不需要任何努力,因为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宁远出场时候虽然呆了点,但那是因为纯啊。几年以后,我觉得他也挺爷们。拍拍宁远。 ☆、夏雪离婚了   暑假过了,又开学的时候,丁依的工作有些调整。学校看她的古筝弹得确实很好,决定就让她教3个古筝特长班的课了,这样,她就只有每周一三五下午有课,自己的时间更充裕了。所以,她周二周四下午都会在国乐坊表演,有合奏,也有独奏。   令丁依没想到的是,这个爱好的收入竟然渐渐丰厚起来,到了十一的时候,丁依发现自己这个演出的工资卡里面已经有了十几万块钱了,她小小的惊喜了一下,决定用这个钱送给杨逍一点礼物。最后,当她把从里到外的阿玛尼定制衬衫、裤子、西装拿出来让杨逍换上的时候,她觉得这个钱花的真是值得。   杨逍天生的好身材,无论穿什么,都是一副潇洒倜傥的样子。而这一身衣服一上身,丁依就觉得自己对他的迷恋简直不是无端端的,又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人能穿的比他还好看了。杨逍笑,“依依,眼冒绿光呢,好吓人啊”丁依柔柔的说,“真好看,真的。”   杨逍眉飞色舞,得意洋洋,“那是,依依。少爷我就算是披着块抹布,那都能披出来顶级品牌的味道,何况是穿着大牌呢。”然后用手摸摸身上的西装,呵呵的笑,“真挺不错的,依依,谢谢你。”   丁依也笑,“老公,反正演出这个钱来的太轻巧了,以后,我都给你买这个牌子的,好不,你穿着太帅了。”杨逍摸摸她的头,“傻丫头,把自己男人打扮太漂亮了,不是遭人惦记吗?”   丁依低低的说,“是我的,怎么都是我的;不是我的,强求也没用。”   转过年开春的时候,丁建国召集了全家的家庭会议,宣布自己将要调回老家D市任一个闲职,副省级巡视员,不怎么管事儿,主要工作就是监督施政和提提管理建议。   丁依有些吃惊,顾曼解释说,顾正安的身体不太好,心脏病有些严重,血压也高,医生说身边要有人照顾。而哥哥顾笙已经定居国外,所以顾曼这个月退休了以后,就想要回到D市照顾父母。丁建国也已经五十七岁了,再过几年也就退了,所以不如提前申请调回去,一家人安安乐乐的颐养天年。   对于丁建国的隐退,丁依心里其实有些轻松。以后,杨逍就不用再被称为某某人的女婿了吧。是不是,他们婚姻中的结也会慢慢解开了。事实上,丁建国和顾曼回了D市以后,丁依也感觉到杨逍情绪上似乎有些松弛,在家里两个人的相处变得更和谐了一些。   但是,让丁依没想到的是,丁建国的调离,对杨逍的托普设计产生了挺大的影响。他们做的好几个项目其实都是别人找上门的。找上门的原因就比较多了,不排除因为杨逍作为丁建国女婿的身份,考虑到搭上线,以后有什么事摆不平的,这不是还有个关系可以用吗?虽然这一年多,杨逍没有利用这个关系去找过一个客户,也没有向丁依或丁建国提过一次要求,但是别人总觉得你有这层关系,肯定是不一样的。   现在,丁建国调走了,S市的权利结构肯定会发生一些变化。那么,有些人就会考虑一些新的站队方式。所以丁建国走后这一两个月间,托普一连丢了几个大客户。虽然有些客户看中他们的设计,还留了下来,但是走的几乎都是利润很丰厚的项目,对他们影响还是很大的。   杨逍并没有和丁依说这些事,丁依偶然去了一次公司,凑巧听到有员工议论,这才知道。大家甚至说这样下去,公司别说原来的目标三至五年内上市了,就是维持现状,都挺难。   丁依不知道她该不该去问杨逍,以杨逍的骄傲,估计这个事情本来就是令他难堪的一个事儿,被丁依这样去问,恐怕更难受。那就等于再说,你杨逍离开了岳父丁建国就玩儿不转了,说到底,还是得靠女人混。这个侮辱哪是杨逍这样的人能受得了的啊。于是,丁依只有另想办法。   她仔细想想,记得自己还真认识几个做房地产的朋友,其中最大的可能是她一位同事的老公。于是丁依就私下里请了那夫妻俩吃饭,席间就提出了有没有什么项目是托普能做的,希望能考虑他们。夫妻两个挺吃惊,原本在丁依的单位,没人知道她是丁建国的女儿,但是这个地产老板是知道杨逍是丁建国的女婿这个事儿的,结果今天听她这么一说,才明白,这个小老师,竟然是丁建国的女儿。   丁依那个女同事就说,丁依,以前你没有利用你父亲的关系来找我们,现在你提出这个,是冲着咱们这点交情,那我就替我老公说了,只要他们的方案好,肯定优先选择你老公的公司合作。丁依很高兴,再三感谢人家,末了请人家别给别人说这事儿。人家老板也是通透的人儿,立刻就明白了,忙点头说这个你放心吧。   后来杨逍发现渐渐有几个客户自己找上来了,有次和客户吃饭,人家无意中提起丁依,才知道闹了半天,这个客户是丁依一个朋友的同学。杨逍回家就问丁依,“依依,你怎么知道我们现在有困难的?”丁依只得说了。杨逍又问,“那你怎么不问我呢?”丁依笑,“怕你瞎想呗,你那人,说不好,有时候真挺别扭。”杨逍也笑,“老婆帮老公天经地义,再说,你又不是靠什么□□的女儿的身份,就是靠自己的朋友,这不是挺正常的事儿吗,我还瞎想什么?”   天气热起来的时候,杨逍的公司原来流失的客户也回来了一些。原因很简单,别的公司设计出的东西和他们比有差距。丁依听了很开心,她对杨逍说,“你看,杨逍,我早说了,你是能设计出最漂亮的房子的男人,他们走了是不识货,现在还不是乖乖回来了。”   杨逍一幅牛B哄哄的样子,“那是,你老公是谁啊,英俊潇洒,才华横溢,他们不会来成吗?”丁依就笑倒在杨逍怀里,“真是典型的凤凰男啊。”   学校快放假的时候,丁依听到一个让她有些不安的消息,夏雪离婚了。消息是杨逍告诉丁依的,夏雪打电话给杨逍,说她老公失业这么久,日子没法过了,她一定要离婚。丁依听到的时候愣了很久,心里不明不白的发慌。她知道自己有些敏感了,也许夏雪离婚并不会对她和杨逍之间产生什么影响吧,毕竟,他们已经过去了,而自己和杨逍是夫妻。   但是,她还是心慌,她知道他们这个夫妻和别人是不一样的,杨逍对于这个婚姻开始的方式心里是排斥甚至厌恶的。她爱杨逍,但是,杨逍爱她吗?杨逍从来没说过,一点儿也没说过,她真的不知道。   婚姻中的女人,丈夫的爱才是她的安全感和信心的来源,只要丈夫深爱着她,她就可以嚣张的说,这是我的男人,谁都别想碰。可是,丁依没有这个底气。   夏雪打电话给杨逍说她要回国,让他去机场接她的时候,杨逍有些犹豫该不该告诉丁依。但是他知道,因为之前夏雪和自己之间的电话,以及他瞒着她去法国的事情,丁依心里对于夏雪有些结。现在如果告诉丁依夏雪回国的事情,她也许又会瞎想,那么何必呢?反正只是去机场接她一下,以后少联系就是了。   世界上的事情,总是充满了巧合的,所以有时候,你不得不相信,命运是个顽皮的孩子,最喜欢捉弄人。丁依中午接到丁傲电话,说谢萌萌今天下午的飞机回来,而他要出任务,让丁依去接一下。丁依想着反正自己下午也没课,就跑一趟吧。萌萌的飞机是下午四点才到,丁依吃过午饭闲着没事就早早的到机场去了。因为去的早,她就坐在出口对面的咖啡厅里面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喝着咖啡等着。   翻了几本杂志,她觉得有些无聊,就透过落地玻璃随意的向出口处张望。刚好一男一女从玻璃外面走过,男人身材高大,穿了一件卡其色的羊毛外套,中长的头发发尾飞扬,一双丹凤眼正含着笑看着身边的女人。女人高挑漂亮,挽着男人的手臂,扬着脸看他,脸上是娇憨的笑容,正在和男人说着什么。   丁依顿时呆住,周围的人群似乎都淡去,她眼里只有他们相依着含笑对视的样子。她听不见任何声音,大脑中一片空白,只是呆坐着,直直的盯着他们,直到那两个身影消失了很久,她还在呆呆的盯着玻璃外面。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丁依好像突然从恍惚中惊醒过来,她抓起手机,按了快捷拨号键,电话那边传来男人慵懒的声音,“依依?”她愣愣的看着电话,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边杨逍还在问“依依?怎么了?”她这才反应过来,轻声问“杨逍,你在哪里?”杨逍顿了几秒钟,“在外面办事。”丁依轻笑,“我在机场看到一个人,有点像你,可能看错了。”杨逍一滞,丁依轻轻挂断了电话,然后,关机。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积累的小矛盾,要集中爆发了 ☆、杨逍,那,你,爱我吗?   谢萌萌坐的飞机晚点了近一个小时,等到丁依接到她,已经五点多了。萌萌听说丁傲有任务,有些失望,叨咕着说好几天没见了,怪想他的,结果下了飞机还看不到。丁依有点羡慕她,不管怎么样,她最终还是得到了丁傲的爱情。谢萌萌看着丁依情绪有些不对劲儿就问她,丁依说就是饿了。两个人就直接开车到了美食街,找了家川菜馆子,可劲儿的吃了一顿。   也许人吃饱了以后,心情都会好些,丁依摸着热乎乎暖洋洋的肚子,心里那个冰坨坨似乎融化了一些。把谢萌萌送回家,丁依就开着车回自己和杨逍的家。到了楼下,丁依停了车,却不想回去,她还没想好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杨逍。她坐在车里仰着头看着自己家的窗子,那里黑黑的一片,杨逍,你还在陪着她吗?   丁依就这么在车里坐着,呆呆的看着那一片黑暗,脑子空空的,什么也想不了。正发着呆呢,突然有人敲车窗,丁依扭头一看,杨逍的脸出现在车窗外,脸上带着焦急和担忧。丁依隔着车窗玻璃愣愣的看着他,他熟悉的眉眼此刻却是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陌生。   两个人对视着,许久,杨逍敲了敲玻璃,大声说,“依依,你开门。”丁依还是愣愣的看着他。杨逍又说,“我送了她返回机场没找到你,我在这等你很久了,你开门我们说话行吗?”他舔了舔嘴唇,丁依看到他的嘴唇有些干裂,心就有点软了。她垂下头,打开了车门锁。杨逍伸出手臂抓过她的手腕把她拉出车外,探过身子拔了车钥匙,锁车,牵着她的手往单元门走。丁依茫然的被他牵着走,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一直到回到家,杨逍把丁依按到沙发上坐好,自己坐在她旁边,侧着头看她的脸,然后伸出长臂,把她揽入怀中。丁依只是垂着头,没有任何反应。杨逍心里就有些慌张,他没见过丁依这个样子,她这样子,让他不知道怎么办。过了很久,他低声开口,“依依,我知道我这么说有点像狡辩,但是我不告诉你我去接夏雪就是不想让你瞎想。原来她没事总打电话来抱怨的时候,我是可以不管她。你说现在她离婚了,回到S市,除了一个住在敬老院的病弱的母亲以外举目无亲,我能不管吗?”   丁依低着头轻轻的笑了,很轻,几乎是过了一个世纪,才缓缓开口,“我在机场的咖啡厅,透过落地玻璃看到她挽着你的手臂,你们含笑对视,目光交汇,阳光打在你们脸上,”丁依有些恍惚的笑了笑,“真的好登对。可是,杨逍,我这里”她指着自己的胸口,极轻的说“好冷、好疼。”杨逍的胸口好像被什么锐利的东西刺中,突然迸发出不可抑制的疼痛。他转过身双臂伸展,把丁依紧紧抱在怀里,很用力,很用力,似乎要嵌入自己身体中,丁依却一声不吭。   “依依,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我不该让她挽着我的胳膊,对不起,我错了,真错了。”   丁依的声音很闷,“你只是习惯了,是吗?习惯了对她好,习惯了不拒绝她,习惯了让她挽着。杨逍,夏雪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小女孩了,她是一个成年人了,她真的需要事事依靠你吗?还是,她需要的其实是你?”   杨逍沉默了一会儿,“依依,我会和她谈一下的,作为朋友,她有困难我可以帮助,但是,我已经不是她的男朋友了,我已经结婚了。你放心,我会和她说清楚。”丁依沉默,杨逍,你真的能够和她说清楚吗?何况,她真的会只是把你当成一个普通朋友吗?如果,她再要求你做什么,你真的可以拒绝吗?   丁依的猜想,很快得到了证实。当天夜里,杨逍就接到夏雪的电话,说梦见她的前夫打她,很害怕,让杨逍去陪她。杨逍看了看被吵醒的丁依,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很认真的说,夏雪,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男朋友了,我结婚了,我有妻子了,我不能再去陪你。于是夏雪就哭了,哭的很伤心,最后,杨逍说,“依依,我就过去看看。”丁依闭上眼睛,把脸埋入枕头,没有再说话。这样的事情,后来的两周又发生了两次,不是说保险丝断了,家里黑,她害怕,就是说生病发烧了。杨逍虽然拒绝着,最后却总是会去看她。丁依感觉到深深的无力,心里的某个地方似乎渐渐的痛到麻木了。   后来,杨逍想起自己这段日子,越来越明白的发现,当时自己不过仗着她的爱,她的宠,她的疼惜,在胡乱挥霍,直到,用尽。   8月7日是星期六,有个全国的建筑设计峰会在S市举行。峰会后有个酒会,要求携带女伴。杨逍事前就通知了丁依要参加。丁依提前准备好了杨逍和自己酒会上要穿的礼服和要佩戴的饰品。当天去之前,考虑到杨逍有可能多多少少要喝一点酒,她又在包里放了一盒药。   当天晚上杨逍开着车,带着丁依直奔酒会所在的香格里拉酒店。两人入场的时候,吸引了很多目光,俊男美女,天生一对,自然是令人艳羡的。杨逍一入场,就和向东汇合,一起去与行业协会的一些同行进行交流。丁依安静的坐在一边吃了一点东西,等到看着他们碰了几次杯以后,丁依走到旁边给杨逍拿了一块小点心向他走过去。这是她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叫杨逍的名字,就循声看过去。   那人一身银色的礼服,头发精短,啫喱打的根根竖立。五官鲜明,眼神却阴郁,整个人给人一种阴险的感觉。杨逍看见他,明显的皱了皱眉,那人却不以为意,“老同学,怎么,不认识了?”杨逍挑挑眉,“怎么会?只是没想到陈总也会来而已。”那人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说,“叫什么总啊,同学四年,叫我Joe不就好了。”   杨逍也堆出笑容,“陈总说的哪里的话啊,此一时彼一时,陈总的锐意是业界翘楚,我们都是要仰望的。”那人得意的一笑,拍拍身边女子的屁股,“弯弯,你是不知道啊,这个杨逍啊,读书时候牛B的很,谁也瞧不起,这毕业好几年了,我都以为成了什么人物呢,没想到…”嘿嘿的笑着,声音刺耳。女人也配合着娇媚的假笑,说,“陈总,商场上还不是看本事的嘛,没本事怎么成人物啊”   杨逍的脸色便有些难看了,这时候那个姓陈的看到走到杨逍身边的丁依,眼睛亮了亮,目光中有些阴险,他侧着头对身边的女人说,“也别这么说,都是各凭本事,你看人家杨总,虽说自己干的不行,卖的倒还是不错,老婆是S市前任□□的千金呢,虽说是前任了,可也算是夫凭妻贵了好一阵子吧。”丁依正听到这话,气的脸色发白,刚想开口,没想到杨逍忽的冲上去,一拳打在对方脸上。   对方顿时一声痛呼,他身边的女人也是一声尖叫,对方反应过来就扑上来,场面顿时一片混乱。慌乱中丁依不知道该去拉着谁,拉着自己老公吧,怕对方打上来,拉着对方吧,又不认识,和陌生男人拉拉扯扯很奇怪。她只能大声喊着“向东,向东。”这时候对方一拳已经打在了杨逍的下巴上,丁依一声尖叫,本能的扑过去推那个人,杨逍趁机一脚踢过去,那人退后几步摔在地上。   那人一边爬起来,一边叫着,“杨逍,你他妈打架也让女人帮忙,你就是个吃软饭的。”杨逍大喊,“丁依,让开。”依依吓得不敢再动。杨逍指着那人说,“陈林,老子今天就和你单挑。”冲上去对着那个人的肚子就踢。那个人抱住他的脚把他扯倒,两个人在地上滚成一团。   这时候向东跑过来弯下腰去扯两个人,慌乱中那人的肘部顶在杨逍的胃上,杨逍的脸色顿时白了。丁依看见就急了,也顾不上杨逍让她闪开,尖叫了一声“杨逍”,就跑过去脱下高跟鞋猛打那人的肩膀和胳膊。向东愣了一下,用力拉起了杨逍,一手扯过丁依往外面走。   出了大厅,丁依看着杨逍苍白的脸色,和捂着胃部的手,忙绕过去扶他。杨逍一把甩开她的手,对她大吼道,“走开,我打架不要你帮忙!我干什么都不要你帮忙!你走开,如果没有你,那帮孙子凭什么这么笑话我!”丁依愣了,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向东在旁边冷冷的喝了一声,“杨逍,闭嘴!”   杨逍的情绪似乎有些崩溃,他索性推开向东,用力站直,伸出手指指着丁依,“丁依,丁大小姐,就是因为你我才受到这种侮辱,我杨逍被人说是靠女人活着,你满意吗?我杨逍被人说是靠出卖自己才能有口饭吃,你满意吗?我被上学时候我最看不起的人嘲笑什么都是靠老婆,你满意了吗?啊?”   向东扯过杨逍的胳膊,“闭嘴,杨逍,你他妈说什呢!”杨逍一把推开他。丁依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了,她苍白着脸,强忍着眼泪,“杨逍,杨逍,我们回家好吗?”“回家?”杨逍笑的自嘲而邪魅,“谁的家?我的吗?我不回去,回去我就得面对你,面对我出卖自己求荣的事实,哈哈。”向东去捂着他的嘴,对着丁依说,“丁依,你别信他,他喝多了。”   丁依仰着头拼命的忍着眼泪,“杨逍,那,你,爱我吗?哪怕一点点?”杨逍说的有些咬牙切齿,“你现在问我这个?我结婚时候就说的很清楚了,我不是为了爱情和你结婚的。怎么,你现在想要爱情了?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丁依的身体晃了一下,似乎已经无力站住,向东猛地推了杨逍一把,“杨逍,你会后悔的!”过来扶住丁依,“丁依,丁依,你别听他的,他胡说呢,他喝多了。”   丁依的脸色白的几乎透明,嘴唇咬的已经有血流下,眼神脆弱而无助,但是,她一滴眼泪也没有掉。她推开向东,低下头从包里拿出那盒药,“向东,麻烦你送他回去,他可能要胃疼了,你先给他吃药。”然后转身,挺直了脊背,慢慢的向路边走去。   杨逍在后面直直的盯着她的背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向东指着他,“你,你,杨逍,好!”转头向丁依走去,丁依背对着他摇摇手,“向东,你送他。”然后自己拦了一辆出租车,消失在夜色中。 作者有话要说:  混蛋了吧?后悔死去吧   下章预告:心冷透了,你说呢,下章会咋样 ☆、杨逍,我要不起你了   向东把杨逍送回家,又按照丁依的嘱咐给他吃了药,然后把他扔在床上,指着他,“杨逍,你真行,丁依那么对你,你真行!你他妈的真行啊!我他妈也不管你了!”说完转身走了,杨逍听见客厅的门摔得震天响。   杨逍觉得胃里有些疼,他翻个身趴在床上,一只手垫在胃上,一只手放在额头下面,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醒来时,天色已经微明,杨逍看了一眼旁边空空的床,愣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排山倒海一样涌入脑际。他听到自己指着丁依说的那些狠话,他看到丁依苍白的透明的脸色和眼中的伤痛无助。最后,他看到她离去的背影,悲伤而绝望。   杨逍的心像有车轮碾过,疼的他喘不过气。他捂着胸口喘息了半天,伸手抓过电话。“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提示音冷漠而无情,他扔下电话,茫然的发呆。   丁依坐在出租车上,司机问了几次去哪里,她茫然的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家?现在不知道还算不算她的家。父母家?丁建国和顾曼已经搬走了,丁傲搬到了他自己的公寓,父母家也没有了。莫莉家?人家马上要结婚了,她这样子过去,不是影响人家心情吗?许言家?许言已经有女朋友了,何必平添误会呢?最后,她说,去江边吧。   司机看她的脸色不太好,有些犹豫,“小姐…”丁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扯出的一丝笑容,“师傅,我不是去跳江的。”司机这才有些放心。   夜晚的江边没有什么人,月亮照在江水上映出粼粼波光。丁依穿着小礼服,一步一步走向江边。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在哪里了,光着脚走了几步路而已,不知踩到什么,脚底竟然就渗出血来。她找了个台阶,坐在江边,脑海中是杨逍刚刚说的话。一字一句,就像一支支羽箭射向她,转眼便是万箭穿心。   她一直知道杨逍是个很骄傲,骄傲到有些自我的人,所以,他们的婚姻,对他来说不能不说是个伤疤。可是,她以为,相处了近两年,她全心全意的爱他,用尽了所有力气,他总会感觉到的,那么,是不是他也会爱她一点,是不是,在爱情面前,这个伤疤就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其实,她有时候甚至觉得,杨逍是爱她的,他很喜欢抱着她,他会逗她,他总是宠溺的揉着她的头发。可是,她现在才明白,他不仅不爱她,甚至在他心里,她的爱一文不值。   丁依轻声的笑了,再爱有什么用?再爱对他来说,也许还不如在他眼前消失来的有用。这两年,她不够用心吗,对他不够好吗?除了夏雪的事情,哪一件事她不是理解他,体谅他,包容他?就算夏雪的事情,刺得自己心里那么疼,她不也是纵容着他吗?还要怎么做?她笑出声,怎么做都没用吧?除了,离开。   她笑到满脸泪水,却怎么也停不下来。最后,终于变成嚎啕大哭。哭的不可抑制,哭的喘不过气,眼前发黑,全身发软。即使这样,电话响起的时候,她还是有一瞬的期待,然而,不是为他设置的铃声。她拿过手机,看了看向东的名字,关机。然后伏在自己腿上,颤抖的不可抑制。   天亮的时候,丁依摇摇摆摆的站起来,走到路边,打了一辆车,到离他们的家最近的一家酒店,开了一间房。然后洗澡,躺在床上昏昏睡去。整个过程,丁依都有些恍惚,走路像是在飘。就算是睡着了,眼泪也在不停的流。就这样睡睡醒醒,等到丁依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8月10日早上了。   丁依起来洗了一把脸,穿上她穿来的小礼服了,摇摇晃晃的下楼喝了一点粥。几天没有吃东西的胃乍一吃进去东西,有些刺刺的疼。丁依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吃着,仿佛那疼不在她身上。吃了粥,找了家打印社,打了一份《离婚协议书》。从打印社出来,丁依低头看着手中的离婚协议,心还是疼的偏偏碎裂,却没有了眼泪。   杨逍,我曾经想试着让你爱上我,最起码,如果你不爱我,我也要试着一辈子和你在一起,对你好,疼你,给你最温暖的家。可是,杨逍,你知道么,我失败了。我没有让你爱上我,却也做不到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了。我把自己想的太强大了,实际上,我其实也很脆弱。所以,杨逍,我要离开你了,我放弃了,不是我不要你了,是我,要不起你了。   回到自己和杨逍的家,丁依站在门口环顾四周。这里,每一样东西,都是她燕子衔泥一样的衔回来的,以后,都和她没关系了。她换了鞋走进卧室,从衣柜上边拿出自己的拉杆箱,开始一样一样的收拾东西。看着柜子里自己的衣服和杨逍的摆在一起,她捂了捂胸口,许久,轻轻的抽出自己的,把他的放好。放的时候,手指情不自禁的抚过,依依仰起头,使劲儿眨眨眼睛,会好的,丁依,都会过去的。   把自己的衣服叠好放进箱子里,看了看衣柜里挂着的一条粉色连衣裙。这是去年夏天他送的,丁依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裙摆,没有放进箱子。在梳妆台上收拾起自己所有的化妆品,有一把和他一起出去时候,他给买的桃木梳子,丁依用手指抚过每一根齿,然后轻轻放回梳妆台上。来开抽屉,收拾起自己的小东小西。最里面,是他去年的纪念日礼物,那个泥娃娃的他自己。杨逍,我要不起你,所以,他,我也不要了。丁依又捂着胸口喘气,里面疼的受不了,她几乎要把心掏出来揉揉。   底下的抽屉,是蜜月时候胖老外给拍的照片。丁依只看了一眼,心口就尖锐的疼,好像有人用刀子□□去又搅动着。她闭了闭眼睛,把照片放回去。最后收拾的是书房,她把自己的书一本一本放进箱子里,箱子就几乎满了。她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的那幅画,男人慵懒的坐着,女人深情的看着他。丁依慢慢的蹲下身,渐渐蜷缩成一团,肩膀颤抖,许久,才缓缓站起。   她回到卧室,抬头看了看结婚照,然后张开手臂,抱住两边,一个人把它取了下来,放在衣柜边上。许久,她摘下自己的结婚戒指,掏出了他给的那张卡,一起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把自己的拉杆箱放在卧室门边,拿了购物袋,去对面超市买了很多菜。回来一个人在厨房里闷声不响的做饭。六菜一汤,都是他爱吃的。丁依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心情做这顿饭的,不知道菜做出来会不会有些苦涩呢?   最后一道菜快要好了的时候,她打开了手机,短信提示不断的响起,12个,9个他的,3个向东的。他第一条说,对不起,依依。后面不断的问她在哪里,最后说他要报警了。向东的也问她在哪里,然后有一条说别当真,他喝醉了。最后一条说,依依,不管怎样,别做傻事。   她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他,“我在家里等你,回来吃饭吧。”然后发了一条给向东,“我没事,谢谢。”杨逍的电话马上打进来,她没有接。过了不到二十分钟,杨逍开了门冲进来,看到坐在餐桌边沉静的微笑的丁依。   女孩瘦了,下巴尖尖的。她的脸色苍白的透明,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但是她脸上挂着笑,只是这笑容不及眼底,显得有些遥远和恍惚。杨逍心里是尖锐的痛,又仿佛有种莫名的恐惧。他冲到丁依身边,握住她的肩膀,“依依,依依,你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你。”   其实这几天,杨逍一直很心慌,哪里都找不到她,他打电话给丁傲,听着他的语气,丁依没有联系他,他就没敢说。他打电话给莫莉,莫莉很奇怪会接到他的电话,他也只好闲扯几句挂了。他发现,他真的找不到她了,那个似乎永远在的她,他也会找不到。   丁依看着他静静的笑了,“杨逍,什么都别说,先吃饭吧”杨逍看着她的笑,心里说不出的慌。他想要把她抱进怀里,可是她轻轻推开了他。他觉得自己似乎没有力气去抱她了。杨逍看了看桌上的菜,都是他爱吃的,又看看丁依,丁依指着对面的位置,“坐下吃饭吧。”杨逍坐下,低低的说,“依依,对不起,……”丁依打断他,轻柔的说“什么都别说了,吃了饭,我有礼物送给你。”然后拿过碗,给杨逍盛了汤。杨逍接过来喝了一口,抬头看她,眼里是可怜巴巴的期待,“依依,我这几天都没吃饱,胃都疼了。”丁依低头,还是心疼,可是,没用了,都没有用了。她稳了稳声音,轻轻的说,“那就吃吧。”   丁依每样菜都给他挑了一点,杨逍慢慢的吃,心里越来越觉得又慌又闷。丁依也不再说话,每样菜吃了一口,为什么吃到嘴里,都是苦涩呢?最后,她放下筷子,只是看着杨逍吃。今天,最后一次,这样看着他,明天以后,他与自己就在不相干了。杨逍停下,“依依,你怎么不吃了?”丁依的眼波流转,极尽温柔的说,“你吃吧,多吃点,我看着你吃。”   丁依就这样看着他吃,脑海里一幕幕就像过电影一样,从认识他那一天,他斜瞄着她,凤眼斜飞入鬓,到他胃痛的脸色惨白,埋在她的怀里叫着“依依,疼”,到那一晚他的喘息和低吼,到蜜月时候他端着啤酒杯跑在海滩上,到他拈着兰花指唱“我家的表叔”,最后到三天前,他站的笔直指着她说,“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他们的婚姻,还没来得及绽放出最美的色彩,就已经燃成了灰烬。一起燃成灰烬的,还有她的一颗心。   杨逍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很怕吃完,似乎吃完了会有什么他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发生。可是,他实在没有胃口再吃了,心里忐忑不安。今天的丁依,是他从没见过的,虽然温柔,却很陌生,陌生的让他害怕。   等他放下筷子,丁依站起身收完。杨逍赶紧起身和她一起收。两个人沉默着洗了碗,丁依一个个仔细抹干,放在橱柜里,然后回到卧室拿了几张纸出来,坐在餐桌边。杨逍就站在厨房门口,愣愣的看着她。丁依坐下后闭了闭眼睛,然后轻轻的说,“杨逍,过来拆礼物吧。”杨逍慢慢的走过去,坐在她对面,丁依将手里的纸递过去,杨逍缓缓接过,目光从她脸上转到纸上。   纸上写着《离婚协议书》,他翻到最后一页,那上面签着丁依的名字,字体刚劲有力,含着决绝。他愣了愣,抬头看丁依。丁依扯起一抹笑容,“杨逍,恭喜你,你刑满释放了。”杨逍抿紧了嘴唇,又看着她签的名字,心里像压了一块巨石,又闷又疼。许久,两个人都没说话,最后是杨逍开口,语气有些茫然,“依依,你不要我了?不再爱我了?”   丁依咬着牙,忍住要涌出的眼泪,努力的笑着,“杨逍,我至今,仍然爱你。可是再爱也没用了,我没力气了。我的心,”她指着胸口,然后用力捶了两下,“烧成了灰了,没有力气再温暖你了。所以,杨逍,我要不起你了。”杨逍心如刀绞,怎么这么疼呢,不是说了不爱她吗,不是说了不想面对她吗,怎么会这么疼呢?   丁依又说,“杨逍,签字吧。以后,你自由了,你又可以像以前一样,有尊严的生活了,你又可以像以前一样做潇洒快意的杨逍了。我们,从此,再不相干。”杨逍痛的忍不住用拳头抵住胸口,不断的对自己说,她说的对,只要签字了,就不用再被称为某某人的女婿了,用不了多久,就没人会记得,那个出卖尊严的自己了。以后,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了。可是,为什么那句“再不相干。”就像利刃一样插入他胸口,疼的他喘不过气呢。   他应该签字,可是,为什么他觉得下不了笔,他觉得有些害怕,甚至是恐惧。杨逍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这难道不是他想要的结局吗?但是,是吗?他糊涂了,完全糊涂了,然后,他就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依依,那以后,我胃疼了该怎么办,没人管我了。”说完了又觉得自己很无耻,难道要她留下就是伺候他?丁依垂着眼睛,没有看他,过了一会儿,才说,“会有人管的。”是的,以后,他会有别人,自己,也许,也有那么一点可能,有一天会走出去,再重新开始。   杨逍咬了咬牙,也许,这个结局是最好的?对自己,也对她。那天说的话,虽然狠,未必不是这么久压在心里的话吧?好吧,就这样吧。杨逍拿起笔,重重的写下去,几乎划破了纸,签完,他觉得疲惫不堪,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丁依拿起协议书,两个人各执一份。然后她什么也没说,走进卧室,很快拖着一个拉杆箱走了出来。   杨逍看着她,又看看她的箱子,听见她说,“明天早上九点,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杨逍听见自己声音嘶哑的说,“就这么少东西?”丁依顿了顿,“这些,是我要的,剩下的,都不要了,就麻烦你扔了吧。”然后她掏出一串钥匙,放在鞋柜上,推开门走了出去,只留下拉杆箱轮子转动的声音。最后,门关了,隔断了一切。杨逍突然感觉到剧烈的心痛,他捂着胸口弯下腰,几乎痛的叫出声。   许久,杨逍走进卧室,一眼看到了梳妆台上的戒指,他觉得全身无力,仰躺在床上,脑子不能思考,只觉得屋子里空的厉害,而他的胸膛里,也空的厉害。他只是躺着,看着屋顶,一动也动不了。就这样睁着眼睛,看着屋里渐渐黑了,然后渐渐亮了,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做。然后,手机响起,是一条短信,“九点,民政局门口”他这才醒过来,看了看时间,八点半了。他恍惚的爬起来,换了衣服,拿起协议书出门了。   从民政局出来,杨逍看着手里的小绿本,还是有些发呆。他和丁依离婚了?从此,再不相干了?怎么会?那是依依啊,死心塌地爱他的依依,怎么会?丁依侧过头,看着他的侧脸,他憔悴了,黑黑的眼圈。丁依,你不能再心疼他了,你们已经离婚了,以后,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了。丁依深呼吸了几下,终于可以开口,“杨逍,你保重。”她转身离开,没有说再见,只是转头的瞬间,终于还是忍不住泪如雨下。   杨逍,希望你以后都不再难受了,都不再被侮辱了,也不再疼了,做你自己,快意的生活,安然自在。杨逍,我爱过和爱着的男人,我会把你忘记,就算你是长在我心里的一棵树,从今天起,我也要连根拔起,如果我的心从此成了一滩烂泥,那就这样烂着吧,即使这样,我也必须把你连根拔起,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继续活下去,努力的,活下去。   杨逍呆呆的看着丁依的背影,她没有说再见,是再也不见了吗?竟是再也不见了吗?说不出是心口还是胃,疼的厉害,他弯下腰,胡乱的捂着,可是捂不过来,哪里都在疼。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直起腰,那个背影,已经消失了,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作者有话要说:  7月1日起,从下章开始修文,请偏向杨逍的等等,偏向向东的尽快看完后面。 ☆、都不要了吗(修)   丁依在宾馆躺了一天,天快黑了的时候,她开机,有短信提示音,“丁依,你怎么样?你在哪里?”是向东。   丁依打过去,向东的声音很焦急,“丁依,你现在哪里?”丁依的声音有些嘶哑,“宾馆。”向东似乎愣了愣,“你们……”   “向东,我和杨逍,离婚了。”丁依顿了顿,发现原来说话是一件特别累的事情,一句话,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停了一会儿,向东才低声说,“我帮你找房子吧,你别关机,我找好了打给你。”丁依眼睛有些胀,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她现在特别怕别人问她原因,或是安慰她,那都要让她一遍遍回忆那些锥心的痛,所以,她很感激向东现在的不问、不安慰。   挂了电话,丁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打了一个电话给丁傲,丁傲听了,只说了一句话,“你在哪里,哥去接你。”这话让丁依立刻红了眼圈,这就是家人,永远包容,永不伤害,永不离弃。   丁依跟着丁傲回了家,谢萌萌不在,听丁傲说她出差了。他们是五一结的婚,当时,他们的婚房还是杨逍主动帮着找人重新设计和装修的。   那以后,丁傲和杨逍的关系似乎有些缓和。没想到……   丁傲让她去洗澡,然后出来吃饭,最后,两人坐在沙发上。   “要我去和爸妈、外公外婆说吗?”丁依抬头看她,有些感激,有些温暖,“嗯。”   丁傲微微笑了笑,拍拍她的头,就像小时候一样,“依依,没事儿,天没塌,有哥呢。”丁依慢慢的,也弯起嘴角,“嗯,哥,我没事,会好的。”   关于住处,丁傲想让丁依就在他家住,反正她和萌萌关系也好,萌萌还可以陪陪她。丁依很坚决的拒绝了,说有朋友在帮忙找房子呢。   丁傲想了想,以依依的性格,这会儿巴不得没人看着她,让她自己舔一舔伤口吧。有些人,她看起来柔弱,其实内心很强韧,丁依就是这种人。   而这种人受伤的时候,最怕的就是找不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让她自己疗伤。所以丁傲也不再说,就说找好了我送你过去。   第二天上午,向东打来电话,说房子已经找好了,要接她过去。丁傲不放心,也要一起过去。二十分钟后向东说到了楼下,让她下楼,丁傲就拖起丁依的箱子跟着下去了。   向东站在自己的卡宴前面向她挥手,声音是一向的冷彻,只是嘴角微弯,“丁依”。   丁傲眯起眼睛,那个伴郎?不是杨逍的什么合伙人吗?他侧头问丁依,“你说的朋友,就是他?”丁依点头,低声说,“向东人很好的”。   向东大步迎过来,伸手要接过箱子,丁傲侧身躲开,冷冰冰的说,“我送她过去。”向东面无表情的扫他一眼,“随便。”   丁傲越过他走向卡宴,擦身而过的时候,低声说,“和杨逍在一起的,能有什么好东西!”向东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皱眉。   房子在丁依学校后边,步行十分钟就可以到达。简单的一室一厅公寓式住宅,5楼,一梯两户,阳台正对着一条小河,很清爽,很安静。   丁依站在客厅里,环视周围,以后,这里就是自己的家了,自己一个人的家。她淡淡的对着向东笑了笑,“谢谢你,向东,这里很好,我很喜欢。”   向东听她这么说,眼睛亮了亮,弯弯嘴角。   “依依,你进去看看家里还缺什么东西,哥去给你买。”   “哥,不用了,你们都先回去吧,我等下慢慢整理了,缺什么再买吧。”丁依有些疲惫的坐在沙发上。   丁傲把行李箱放在沙发边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依依,有事儿就给哥打电话。”转身朝门口走去。   走了一半,发现向东站着没动,回头看他,“那小子,让你走呢,你没听见啊?”   向东看了看丁依,眼神温柔,“给我电话,随时。”   两个男人一起下楼,一前一后。快到一楼的时候,丁傲头也没回,冷冷的说,“那小子,离依依远点儿!”   向东看着他的背影,没什么表情的说,“我叫向东,不叫那小子。还有,今天早上开始,那个混蛋就不是我兄弟了。我过来之前,抽空去和他掰了。”   送走了丁傲和向东,丁依一个人坐在沙发的角落里,环顾着四周冷寂的空间,慢慢的,把腿缩了上来,头埋在腿上,双臂环抱住自己,整个人缩成一小团。   从今以后,所有执念,就让它过去吧,散了吧。   曾经的倾尽所有,不顾一切,不过就是这么个结果,那么,放手,就彻彻底底吧。   丁依,没有好不了的伤口,伤的再深,总会结痂,迟早有一天,不过就是淡淡的一道疤。   总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丁依慢慢站起来,拖过沙发边的拉杆箱,走进里面的卧室。   站在卧室门口,丁依微微有些发愣。   卧室的窗子对开着,窗边轻轻飘着的是淡蓝色碎花窗帘。床上不是她想象中的孤零零的床垫,上面整齐的铺着淡蓝纯色床单。   阳光打进来,浅浅的蓝,衬着原木色的地板,整个房间显得非常的干净,明亮。   而床头柜上,摆着一小盆天堂鸟。黄色的小花盆,嫩绿的叶子,在阳光下反射着微光。   丁依放下箱子,走过去,手指细细抚过天堂鸟的叶片,闭上了眼睛,天堂鸟,希望你就像你的花语一样,带给我心灵的自由,快乐,幸福。   她坐在床边,把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挂进柜子里。一个人的衣服,只挂满了半边柜子,丁依看着空着的半边,发了很久的呆。   后来,缓缓笑了,这没什么,大不了做一回购物狂,买来一柜子的衣服,把空间填满。   去卫生间放化妆品的时候,丁依又是一愣。   卫生间里毛巾洗漱用品一应俱全,都是素净的蓝色。   曾经的那个家里,她也想过用这个颜色的,只是杨逍更偏爱白色的。   于是心口又是闷闷的疼。   她在卫生间里站了很久。想了想,拿出手机,输进去几个字,“向东,谢谢你。”   几乎是立刻的,提示音响起,“没事,还需要什么就找我。”   拿着离婚证,杨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他开了门晃晃悠悠的进了卧室,一头倒在床上。糊里糊涂的躺了很久,觉得特别特别的饿,他爬起来到厨房找吃的。   冰箱里有几盒净菜,应该是丁依昨天买的,摆的整整齐齐的。还有几袋速冻水饺,都是他爱吃的馅的。   杨逍愣了一下,心里不知道怎么泛起酸来。懒得炒菜,他拿出一袋水饺煮了,坐在餐桌边一个一个的吃。可是越吃越饿,吃得胃里面都有些顶住了,还觉得不知道哪里空的厉害。他右手握拳抵在胸口,用力顶着,终于觉得里面好受了一些。   吃了饭,杨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什么都心烦,骂了句“什么破玩意儿,编剧脑袋被驴踢了吧?”起身转回卧室。   昨天丁依走了以后,卧室的东西他一样都没动,只是晚上洗澡的时候看到原来放着丁依漱口杯的地方空空的,心里就像突然缺了点什么。   杨逍进了卧室径直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把上面放着的戒指拿起来,举到眼前,看着上面的两个Y,发了一会儿呆,低下头,把它狠狠的攥在手心。   过了一会儿,他用力拉开抽屉,想要放进去。也许他力气太大,抽屉被整个拉了出来,翻在地上,里面的一个泥娃娃滚了出来。   杨逍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泥娃娃,忽然觉得喘不过气,一点儿都喘不过来。   他慢慢蹲下身,捡起那个泥娃娃,用手指细细抚摸,眼眶渐渐有些胀痛。想起她说的,“剩下的,都不要了,就麻烦你扔了吧。”都不要了,都不要了!最后脑子里面就剩下这一句话。他有些发蒙,这个,她也不要了?   明明,她说喜欢的,他都还记得她当时开心的样子,怎么就不要了?然后,有个声音说,杨逍,她不要的,是你!是了,她说,“杨逍,我要不起你了。”杨逍胸口突然就迸裂一样的疼起来,“啊”他短促的叫了一声,弯下腰捂住胸口,无声的呢喃,“依依……”   然后,就看到抽屉里的照片。杨逍拿出来一张张翻看,看了两张,忽然扣过去放进抽屉。顿了顿,又重新拿出来一张张翻看。   他看的很专注,指尖不自觉的抚过照片上她的笑脸,原来她右侧嘴角有很浅很浅的梨涡呢,怎么以前都没注意呢?他的嘴角有些上扬,这梨涡细看才能看见,若隐若现,挺可爱的。   最后,他看了看空了一小半的书柜,视线转到对面墙上,呆呆的看着那幅画。那幅画,她竟然也不要了?他就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不知不觉,天渐渐的暗下来,他有些看不清了。杨逍揉了揉眼睛,缓缓的蹲下身子,就在丁依曾蹲着的地方,慢慢的把脸埋在膝盖上。   很久,他站起来,摇了摇头,杨逍,你只是不习惯,你只是需要时间。一切都回到原点了,你原来的骄傲、自尊都不会再弄丢了,很快你就会是那个潇洒快意的你了。生活会很美好,很自在,很安然的。你,只是需要时间。   他挑眉,做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晚上,杨逍躺在床上,眼睛闭上了很久也睡不着。明明很疲惫,就是睡不着。只好爬起来,打开电视。电视里面重播着一部电影,他记得是某个凭着淳朴呆萌气质出名的演员的成名之作。葛大爷在电视里面木木的说着,“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他呵呵笑笑,却觉得笑的有些刻意,又收了笑容。看来什么电影也经不起重播,以前看着多好看啊,多好笑啊,那傻小子多有意思啊,怎么现在看着这么无聊呢?   换了一个台,一个五官精致,穿着合体衬衫的男人在教女人们化妆和如何保养皮肤,他嗤笑,“娘们兮兮的。”又调台,这回换了个爷们的台,体育频道。   里面两个男人全副武装的你一个勾拳,我一个直拳,正打得热闹呢,他看,乐了,似乎每个人打在对方身上的拳头都让他感觉到莫可言说的快意。   最后,不知道怎么的,调到了一个台,竟然在播放王菲的那首《水调歌头》。他愣了愣,像是被谁朝胸口打了一拳头。   王菲清冷的声音响起,他的耳边却是那道清婉柔美的声音,自嘲的咧嘴,记性太好了真不是他妈的什么好事儿!   拿过手机看时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他懒得理,随手扔到一边,倒在床上继续翻,心里骂着,这他妈烙饼呢啊。   8月的天很热,可他却渐渐觉得很冷,越来越冷。   他起床掀起床垫,抽出一床冬天的被子盖上。很快身上就出了很多汗,可是他还是觉得很冷,胸口像有个大洞,冷风不断从洞中吹过。   最后,他把丁依的枕头抓过来抱在怀里,把头埋进去,用力的呼吸,鼻端有淡淡的清香,他在清香中渐渐睡去。   早上杨逍是被“咚咚”的敲门声惊醒的,他迷迷糊糊打开门,还没看清来人,嘴角就挨了一拳。他甩甩头,“向东?”   向东第二拳过来的时候杨逍抬手挡开,“一大早你发什么神经?”向东推开他进了屋重重的坐在沙发上,扭过头有些凶狠的看着他,杨逍愣住。   “我发神经?你确定不是你发神经?杨逍,你凭什么这么欺负丁依啊?你他妈不就凭着她爱你吗,啊?”   向东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越说越大声,似乎嫌使不上劲儿,他腾地站了起来,最后那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手指头用力的向前戳着,恨不得戳到他鼻子上。   杨逍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没错儿,从头到尾,从结婚,到夏雪的事儿,到他借酒装疯胡说八道,凭借的,可不就是她的爱吗?   他本来不能伤害她,可是,她爱他,于是就授他以柄,他就握着捅了她心口一刀。   向东看他不说话,走过来用力推了他一把,“杨逍,你他妈就一混蛋!你长心了吗,你没长!得了,以后,咱俩就是合伙人,我向东没有你这种哥们!”   说完用肩膀狠狠撞了他一下,往门口走,到了门口又站住,回头看着杨逍呆立着的背影,“杨逍,你一定会后悔的。”然后大步走出去,摔上门。   杨逍又站了很久,脑子里回响着他那句,“你一定会后悔的”觉得有些像魔咒,令他心慌。他摇头,想这么多干什么,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他一个人的家了,和两年前一样。那么是不是生活,也就会回到原点了?   他稍稍打起精神,回房间换衣服,准备出去吃早餐,然后上班。离婚了,日子也要过啊,还要好好过。   没人做早餐了,但是吃早餐的习惯已经养成了,那就出去吃呗。以前一个人怎么过,现在就怎么过,这没什么难的,是吧?   拉开衣柜门,杨逍呆了呆。衣柜里面除了他自己的衣服,只有他去年买给她的一条枚红色连衣裙。那是他送她的唯一一件衣服,她没有带走,现在孤零零的挂在柜子里。   杨逍在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发现自己的手抚在连衣裙上。他细细的抚摸过领口,好像抚摸着她精致的锁骨;滑到腰间,想起她纤细的腰线;最后,整只手覆在胸前,她柔软的触感似乎回来了。   杨逍有些迷恋的抚摸着,慢慢把脸贴上去,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冲动的有些不能自已。就在他几乎扑上去的一刻,忽然一震,像惊醒了一样,一把扯下裙子扔在一边。顿了顿,却又弯腰捡起来,轻轻的挂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还不是最难受的时候,慢慢来 ☆、尖叫吧,丁依!(修)   下午,丁依躺在床上,懒懒的睡了一觉。这场爱,耗尽了她的力气,到了最后,只剩下疲惫不堪。   醒来的时候,窗外正是夕阳西下,丁依看着,不由的想起了那句,“断肠人在天涯。”她闭了闭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门铃似乎在响,丁依把头埋进枕头里面,不想动,不想理。   手机短信提示,“丁依,开门”是向东。   丁依起来,打开门,门外的男人还是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眼里却有温柔笑意,“在睡觉?”   “向东?有事?”   “丁依,收留你对门的邻居吃一顿晚饭,可以吗?”向东挑眉,先是指了指对门的门,然后指了指自己。   丁依呆了呆,“对门?你?”   向东慢慢笑了,眼神明亮,“嗯,我。”   菜是向东买来的,丁依接过来看看,鸡鸭鱼肉蔬菜水果,什么都有。她轻轻的笑,“你把超市搬来了?”   两个人一起把东西塞进冰箱,留下了晚上要做的菜。向东信心满满的说,“我会做一道知名的川菜,等下我给你露一手。”   丁依很困惑,“你会做饭?”   “不会,这辈子全靠这个菜活着呢。”向东回答的很自然,丁依突然发现向东其实也挺有趣。   他的那个菜是麻婆豆腐,做的倒是不错,麻辣鲜香。虽然豆腐碎了一点,味道还是挺正宗。   丁依蒸了一个鲈鱼,拌了一个小菜,甩了一个蛋花汤,晚饭就准备好了。   向东吃饭的习惯很好,慢条斯理,动作优雅,而且不挑食。丁依也慢慢的吃着,却没什么胃口,只能一小口一小口的往嘴里硬塞。   “多少粒?”向□□然说。   “什么?”   “你不是在数米粒吗?有多少粒?”向东说的很认真,配上他酷酷的表情,似乎真的是想知道有多少粒米。   丁依低下头轻笑,觉得胃口好像是好了一点。   出乎丁依预料的是,搬进新家的第二天早上,向东又出现了。丁依刚起床就听到门铃响,正纳闷呢,开了门看到门外的向东的时候,她愣了几秒钟。   向东穿的和平时不同,很居家,藏蓝色T恤,浅色牛仔裤。精短的头发没有像平时一样打理的根根竖立,反而看起来软软的,连带着略有些过分硬挺的五官都显得柔和了下来。   特别诡异的是,他竟然举了举手上的袋子,笑容温和的看着她,语气很自然,没有平时的冷硬,当然,他对她说话,从来不是平时的样子,“丁依,吃早餐了。”   丁依一晃神的功夫,他已经自顾自的越过她进了屋。   “快过来接一下,这个馄饨,新做的,赶紧倒在碗里,咱们抓紧吃,一会儿就成了面汤了。”向东一边往餐桌边上走,一边说。   “哦,好”丁依还没顾上反应,腿就已经往厨房走了。直到两个人面对面的坐下,各自捧着一碗馄饨的时候,丁依这才眨眨眼,“向东,你怎么来了?”   向东用小勺子舀起一个馄饨,吹着气,说的理所当然“来吃早餐。”   丁依又眨眨眼,“什么?”   向东笑笑,“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啊?快吃吧,等下馄饨都泡烂了。”   说着他自己吃了一个,点点头,“嗯,好吃,快,趁热吃。”   丁依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一碗馄饨,皮薄馅大,汤汁里面有翠绿的青菜,这几天一直都吃不下东西的胃好像动了动。   她舀起一个馄饨,咬了一小口,顿了顿才咽下去,抬眼看对面的人,“城东老赵家馄饨铺的馄饨?”   那个她最喜欢吃的馄饨,也是传说中全城最牛的馄饨铺子,在城的最东边,而她,住在最西边。   对面那个男人随意点了一下头,专心的喝着汤。他拿着汤勺的右手,手背一片淡红色。   丁依看着他的手背,很久才垂下睫毛,慢慢的又咬了一口馄饨,细细的嚼着,眼睛有点胀,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隔了一会儿,她轻轻说,“向东,谢谢。不过以后别来了,我一个人,能撑过去。”   他的手顿了顿,很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搬了新家以后,丁依面对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不得不告诉朋友们这件事了。她是离婚的第三天打电话告诉莫莉的。莫莉挂断电话就立刻冲到了她的新家,双眼通红,怒气冲冲。   丁依有些感动,一个朋友,为你的难过而难过,为你的痛苦而愤怒,真的很难得,对她来说,这样的感情在这样的时刻,尤其珍贵。   莫莉是个急性子,她抱着丁依哭了一顿,又是骂她傻姑娘,又是骂杨逍没良心,混蛋,不是人什么的。最后丁依制止了她。   她垂着头,很轻的说,“莫莉,爱情的世界里,无所谓有没有良心。爱就是爱了,就像我对他。而不爱,也终归不爱,就像他对我。不是因为我爱他,他就一定要爱上我的,所以,莫莉,其实他不欠我什么。”   莫莉气的从床上弹起来,“怎么不欠什么?他不爱你,为什么要招惹你?他招惹了你,又伤害你,还不欠什么?”   丁依轻笑,笑容若有若无,恍恍惚惚,“是我自己要试试的,说到底,是我自己傻。莫莉,以后,我们不提他了,好吗?”莫莉心疼,抱着她又是哭,丁依只好安慰她说没事了,会好的。   许言听说以后打电话来说要帮她揍那个混蛋,打的他满地找牙,打的他亲爹亲妈都认不出来。哇啦哇啦说了一堆,丁依听了倒笑了,许言总是这样,让你感觉特别温暖,又特别感动,就像,亲人。   她说,“许言,咱算了吧,消停点吧。其实想想,失去一个不爱我的男人,我也没什么损失。我现在挺好。”许言笑着说那是,可惜自己有主了,否则就可以再试试续续前缘什么的。   两个人最后都笑,丁依的心情因此好了很多,似乎从忧伤中爬了出来。   倒是张宁远,先只发了一条短信过来,“依依,你要好好的,否则,我会心疼。尽管这话现在说不怎么合适了。”结果第二天,丁依听许言说,张宁远到杨逍公司把他骂了一顿,还砸了他的办公室,造成很多人围观。   不过杨逍的搭档向东却抱着肩膀站在一边,冷冷的说了一句,“你怎么不干脆揍他一顿呢,我等着看呢!”张宁远白他一眼,“我不见得打得过他,要不,你以为我能不动手?”   丁依听了有些无语,只好让大家都算了,丁傲都被她拦住了,何必弄的好像她纠缠不休一样,都过去了。   自从丁依说让他别来了,向东也真的便过门而不入了。只是,每天下了班,他会过来敲敲门,问一句,“丁依,今天吃饭了吗?”   她点头,于是他转身进了对门,他自己的家。   他还送了很多碟子,都是喜剧,从80年代到最新的,慢慢一大盒子。   在门口塞给她,“一个人在家,看看碟子吧,看完了我再给你拿。”   她不要,他就放在地上,转身就走。   依依垂下头,为什么有的人,可以在冷冰冰的外表之后透出那么温暖的关心?而有的人,明明外表那么欢乐,却能把刀捅进人的心窝里。   有一次,他下班来敲门的时候,依依正好做好了饭。她犹豫了一下,轻声说,“向东,要不,今天一起吃吧,我反正做了挺多的。”   向东的眼睛亮了一下,低低地问“可以吗?”   依依侧过身子,把他让了进来。   那一顿饭,他一直不停的说好吃,于是依依自己也比平时吃的要多些了。   一个人吃饭,到底太孤单了。   后来,每隔那么十天半个月的,向东偶尔也会到她家吃一顿饭。   说不上是她请他吃了饭,还是他陪着她吃了。   依依偶尔会想,就向东和杨逍的关系,她真的不该和他走的太近。   但是又想,只是吃一顿饭,应该算不上什么吧?   周五晚上,向东打电话过来,说今晚饭局临时取消了,能不能去她家吃饭。   依依念着他对她的帮助,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吃了饭,他拿出一个碟子,问能不能一起看。   依依心里是知道的,他不过是怕自己一个人太孤单,找个借口陪陪她。   人孤单的时候,总是容易想起很多事,而那些事,都是碎在心口的玻璃碴子,一动起来就要疼。   向东拿来的一个是很老的喜剧,《出水芙蓉》,两个人被男演员模仿女人起床以后东抓一下西抓一下的动作逗得前仰后合的,连向东都笑的满脸通红,丁依眼泪都笑了出来。   临走,向东说,“丁依,南边新开了一个大型游乐场,明天咱们过去玩玩,怎么样?”   丁依瞪大眼睛,“你喜欢到游乐场玩儿?”   向东神色淡淡的,“可能小时候爸爸妈妈忙着生意,没怎么去玩过,现在反倒很喜欢玩。”   丁依看着男人平静的脸色,点点头,“好。”   第二天,两个人都是一身休闲装,向东肩上背了一个双肩包,装了一些开心果什么的小零食,眼里有淡淡的兴奋,像是去春游的小学生。   丁依看着他的样子,微微弯弯嘴角。   站在门口,丁依看着游乐场五颜六色的牌子,再看看向东棱角分明的脸,这地方,真不像是向东会来的地方。   向东却一路小跑去买了两张通票回来,那样子似乎生怕丁依不陪他进去。   他指着票上的碰碰车几个字,有些期待的对丁依说,“丁依,这家游乐场的碰碰车特别带劲儿,场地大,车多,撞起来特别爽。”   “真的,等一会你就知道了,我绝对没有夸张。”   碰碰车不用排队,两个人各自坐了一辆车,向东弯腰帮着丁依系好安全带才回到自己车里。因为不是周末,除了他们,来玩的人大多是放暑假的学生。   那些男孩女孩青春飞扬,本来就是最能玩儿能闹的年纪,从一开始就猛烈的互相冲撞,经常撞得人仰马翻,欢笑喊叫声一片,玩的很嗨。   丁依没想到向东也这么能玩,他很快就和学生们玩到了一起,开着车左右的撞着,大声喊着“丁依,撞他,撞他!”   “丁依,干得漂亮!”   “左边,小心左边!”   “啊,快调头,调头!”   丁依不知不觉的就在他兴奋的喊声和欢呼中跟着他互相配合,左右出击,把一群学生撞得不断的惊呼。   两个人把车靠在一起,举起拳头隔空相撞。   向东得意的哈哈大笑。   丁依也不知不觉的笑了起来。   一场玩下来,意犹未尽,两个人又玩了一场。结束的时候,两人都一身的汗,被他们撞的东倒西歪的一个男孩指着向东对丁依说,“姐姐,你男朋友上辈子是头狼吧,忒凶悍了。”   丁依刚想说“他不是我男朋友。”向东却呵呵笑了,拍了拍那个男孩的肩膀,“你也不错啊。”   丁依垂眸,今天的向东,真不像向东。   也许,每个人都有很多面,有些面,你只愿意给你爱的那个人看。 作者有话要说:  伤心绝望的时候,碰碰车是个不错的选择 ☆、依依,你在怨我,是吗?(修)   “丁依,你等下,那边有卖冰淇淋的,我去买。”   丁依一句“不用了”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他已经向着那边跑了过去。   回来的时候,他左手举着一个甜筒冰淇淋,右手提了两瓶水,只是微微笑着,眼睛却亮晶晶的,能感觉到发自内心的那种愉悦。“给你,冰淇淋。”   因为买的是通票,向东直说要再玩两个项目,要不然太吃亏了。其实丁依也觉得刚刚玩碰碰车的时候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很不错,起码,可以暂时帮她忘记一些人,一些事。   “丁依,你敢玩过山车不?”向东指着门票问她。   丁依老实的摇头,“没玩过。”   “我还是中学时候在美国玩过,很好玩,怎么样,要不要体会一下尖叫的感觉?”   丁依眨眨眼,尖叫的感觉?很陌生,听起来很刺激,“好。”   好在人不是很多,两个人没用怎么排队,就顺利的坐上了过山车。安全带自动绑好后,向东拉了一下丁依的手,他的手指很温暖,“怕就尖叫,很爽的。”   过山车冲出去就是一个大下坡,然后就是连续的三百六十度旋转,借着又是一个冲高下落,瞬间失重的感觉让丁依用尽力气高声尖叫了起来。   向东也在旁边尖叫,夹杂着朗朗笑声。   下来的时候,丁依的腿都有些软了,向东一把扶住她,“还好吗,丁依?”   丁依脸色有些苍白,抬头看着他,慢慢绽放出一抹笑容,“很爽,向东。真的很爽。”   确实很爽,可以尽情的尖叫,胸口多日来淤积的闷气似乎在叫声中消散了一些,下来以后,丁依只觉得天高云淡。   游乐场有一个项目,是几乎所有人来了都会玩的,就是摩天轮。所以那里排队的人有些多,两个人索性就找了一家小吃店吃着东西,偶尔聊两句,等着人少些再去玩。   他们开始东扯西扯的说着些不相干的话题,后来,渐渐就聊到了各自的家人身上。   向东出生在一个商人家庭,父亲和母亲共同经营一个家族企业,他从小更多的时间是和比他大四岁的姐姐向楠在一起。   他小时候也是个很淘气的孩子,什么揪女孩的辫子,往同学的文具盒里面放虫子的事情,他大都做过。好在他的成绩一直不错,老师也没有多讨厌他,只是对他无可奈何。   后来姐姐出国读书,很快在英国嫁人为妻,没过两年他就也出去读书了。   虽然向东没说,但是,丁依知道,他就是在那时,认识了那个人。他们当时一定很要好,所以才会在他一回国,就和那个人一起成立公司。   那个人,丁依叹气,不能再想起他了。这段时间,每天看看碟子,偶尔向东过来吃个饭,再和莫莉他们聚聚,时间打发的挺容易,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午夜梦回,不会再泪流满面了。   游乐场有一个项目,是几乎所有人来了都会玩的,就是摩天轮。所以那里排队的人有些多,两个人索性就找了一家小吃店吃着东西,偶尔聊两句,等着人少些再去玩。   等到他们终于上了摩天轮,正是星星初上的时候。丁依站在窗边,目光远远地投向暗黑天幕中的漫天星斗,向东静静的站在她的身后。   “丁依,你是什么星座的?”摩天轮升高的时候,他问。   “我?好像是天秤座吧?”   “10月生日?”   “恩,10月2日。你呢?”   “12月14日,射手座。”   向东看着远处的星星,静了静,“据说,每个星座都有一个故事,我听说过射手座的故事。”   “在遥远古希腊的大草原中,驰骋着一批半人半兽的族群,这是一个生性凶猛的族群。“半人半兽”代表着理性与非理性、人性与兽性间的矛盾挣扎,这就是“人马族”。”   在漫天的星光下,向东清冽的声音流淌,像是镀上了一层薄薄的磁。   “人马族成员里面却有一个例外的人成员,他叫奇伦。奇伦虽也是人马族的一员,但生性善良,对待朋友尤以坦率著称,所以奇伦在族里十分受人尊敬。”   “有一天,希腊最伟大的英雄赫丘力听说人马族擅长酿酒,就来到人马族,强迫奇伦的朋友偷来给他享用,否则就打死他,所有人都知道,赫丘力是世间最强壮的人,连太阳神阿波罗都得让他三分,迫于无奈,这个人马族人只有照着吩咐的意思办了。”   “正当赫丘力沉醉在酒的芬芳甘醇之际,酒的香气早已弥漫了整个部落,所有人马族都厉声斥责赫丘力,赫丘力怒气冲天,拿着他的神弓奋力追杀人马族。”   “人马族们仓皇的逃至奇伦家门口,奇伦听见了屋外万蹄奔踏及惊慌的求救声,他开门直奔出去救他们。这时赫丘力拉满弓瞬间射出去,正中奇伦的心脏,善良无辜的奇伦为朋友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天神宙斯听见了人马的嘶喊,于是他双手托起奇伦的尸体,往天空一掷,奇伦瞬间幻化成数颗闪耀的星星,形体就如人马族,从此为了纪念奇伦,这个星座就称为“射手座”,也叫做‘人马座’。”   向东停了下来,眼神投向遥远的星空,微微一笑。   “丁依,我从小就觉得这个星座很帅,很义气,你觉得这种想法是不是很幼稚?”星光映在他眼中,闪闪亮亮。   丁依回头笑笑,“不会啊,听你讲这个故事,我也觉得这个星座很帅。”   漫天的星光下,向东凝视着丁依的眼睛,慢慢笑开,露出雪白的牙齿。丁依微微低头,也淡淡的笑了。   杨逍本想着慢慢的就会习惯没有丁依的生活,他很久就会活的潇洒自由。可是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件令他快要羞愧死的小事。   丁依离开的第三天,他在衣柜里面发现丁依落下了一条睡裙,正是新婚之夜丁依穿的那件,很性感。那晚上,她很美。   杨逍洗了澡准备睡觉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就把睡裙抱在怀里上床了。   这几天,杨逍晚上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哪里很空。最后都是抱着丁依的枕头才好不容易睡过去的。这天抱着睡裙,感觉似乎更好些,竟然没有需要翻身,很快就进入梦乡了。   可是过了几天,麻烦出现了,有天晚上他竟然梦见了自己和丁依…她的唇很柔软,很香…她的身体温暖、紧致…杨逍几乎不能自已…巅峰时候,他大声叫着“依依…依依…啊…”然后,….睡裙脏了。   杨逍洗睡裙的时候,心里泛着酸,又羞愧难当。就自言自语的骂着,杨逍,你丢人不,你十几岁小男生啊,还做春梦,你怎么不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可是,这男人大概不知道,身体是最诚实的,它从来都不骗人。   后来,莫名其妙的,杨逍又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到了丁依快要下班的时间,他就会不自觉的把车开到丁依的学校附近停好,自己步行到校门口,站在铁门后面看着她下班。   有时候人都走完了,都没看见丁依出来,他就会一晚上心慌意乱,在屋子里乱转,怎么也坐不下来。   每次看见丁依下班,杨逍心里都有些疼,她一天天的瘦下去,几乎都要瘦没了,一双眼睛显得突兀的大,长长的裙子空荡荡的在身上飘。   杨逍于是就下决心明天不去看她了,可是第二天,腿像是自己有意识一样,又出现在她学校门口了。   这天杨逍来的有点早,项目上有些不顺利,他去工地看了看,完了就直接过来了。他的车停的很远,走过来在学校铁门后面靠着墙角站着。   铁门挨着学校的小超市,他正低着头想着刚刚项目上的一些事情,听见里面有小孩子的哭声和说话声。“呜呜呜,丁老师,我要那个笔袋,我就要那个笔袋。”   然后听见她的声音,“可是,叮当,那个笔袋已经卖完了,刚刚那个阿姨是这样说的,对吗?”杨逍悄悄靠近铁门,从缝隙中往里看。   丁依一头长发,穿了一条月白色长裙,正半蹲下身和一个小女孩说话,小女孩满脸是泪,摇着她的手,“我不管,丁老师,明明刚刚还在的,谁买去了,我们去要回来好不好?”   丁依似乎是弯了弯唇角,声音很轻柔,“叮当,那里还有很多笔袋,它们都很漂亮啊,丁老师帮你重新选一个更漂亮的好不好?”   小女孩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小脚跺着地面,“我不要,我不要更漂亮的,我就要那个笔袋,我就喜欢那个!”   丁依垂下睫毛,似是叹了一口气,“叮当,为什么这么执着呢?这么执着…是会受伤的。”声音有些飘忽,尾音很轻,很轻,几乎听不见,却蕴含着无限的哀伤。   杨逍突然觉得胸口撕裂般的痛,他闭上眼睛,仰起头,许久,狠狠的吐了一口气。   “这么执着…是会受伤的。”依依,你在怨我,是吗?你爱上我,嫁给我,照顾我,疼惜我,包容我的一切,体谅我的所有心情,努力的试着让我爱上你,就是太执着,所以,才被我伤害,你是这个意思吗?   学校开学不久,就到了十一。这个十一丁依有点忙,因为莫莉十月六日结婚。   十一当天,丁依要去商场给莫莉买礼物。出了家门,正碰到向东从对面出来。   “丁依,我正要去找你呢,你去哪儿?”   丁依就把莫莉结婚的事情和向东说了。向东挑挑眉,“一起去吧。”丁依张了张嘴,看他已经率先下楼了,最终也没能说出拒绝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身体比心诚实 ☆、谁的心都渴望倾听(修)   黄金周最大的坏处就是把所有的消费都集中在了一个时间段。所以无论是旅游还是购物,哪里都是人山人海。   向东开车带着丁依来到了市中心很高端的一家商场,停车的时候,神秘兮兮的对她说,“丁依,等下帮我选个礼物吧。”   丁依开玩笑说,“送女人的?有目标了?”   向东淡淡笑笑,不置可否。   商场一楼有几家名表的柜台,向东侧头问丁依,“送女孩子腕表怎么样?”   “可以啊”丁依点头,“存在感蛮强的礼物。”   “那就全权委托你帮我选一款好看的腕表吧,你喜欢的就行,不用管价格。”   丁依看着他的侧脸,感觉有些奇怪,又不知道哪里奇怪。她站在柜台边,低头看着柜台中的表,指了指其中几款,“你觉得这几款怎么样?”   “丁依,按照你的喜好选就好,我相信你的品位。”向东双手插在口袋里,耸耸肩。   丁依在几个品牌的柜台试下来,都不太满意。不是太复杂,就是太普通。   最后,终于在卡地亚看到一款银色的表带,白色的表盘,表盘1点钟方向镶了一颗小钻。   她伸出手腕试了试,莹白的手腕配着银色的表带,一个小钻闪亮又不张扬,淡淡的低调的奢华的味道,她点了点头,“这个怎么样?”   向东的目光落在她腕上,很久,“好看。”   “向东,你送的人年龄多大,胖不胖,手腕的尺寸你有吗?”   “年龄…和你差不多。手腕嘛,就你这样吧。”   丁依心里的怪异感更强,但是她不知道这种怪异来自于哪。   最后,两人就买了这个卡地亚的女表,向东付了钱,小心翼翼的收进口袋里,眉眼间有种温柔流淌。   莫莉的礼物不太好买,又要代表心意,又要有一定的实用性,丁依看了几样东西也拿不定主意。   两人逛了几个商场,最后终于在一家商场看到一套德国锅具,款式简单,做工精良,依依觉得比较满意。打电话给莫莉,莫莉一听到那个牌子,就在那边高声尖叫,“依依,亲爱的,就它吧,用名牌砸死我吧,快点!”   丁依握着电话,轻轻的笑,真羡慕她,总是这样的霸道飞扬。   买好了套锅下了楼,向东提着东西去把车开过来。丁依微微垂着头站在商场门口等着他。   无意中抬头,透过人群,看见不远处的路边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孩和一个年轻的女孩。他们开始都不说话,后来男孩子伸手去拉女孩的手,女孩子用力的甩开了他。   过了一会男孩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泥娃娃,两手捧着,小心翼翼的送到女孩眼前。女孩扭头看了他一眼,抬手挥掉了泥娃娃,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泥娃娃掉在地上,滚了几下,裂成了几瓣。男孩子垂着头看了很久,慢慢的蹲下身,掏出一个手绢铺在腿上,青白的手指伸向碎裂的瓷片,一小块一小块的捡了起来,仔细的包在手绢里,揣进了胸前的口袋,鼓鼓的。   丁依看着看着,咬住唇,慢慢的蹲下身。眼前开始模糊,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身前的地上很快就湿了一小块。   他那日带着期待的眼神递过泥娃娃的画面,刀子一样的插入她心里,疼痛瞬间就炸开,蔓延到全身。   丁依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眼泪越来越多,泉水一样的涌出来,从丝丝细雨渐渐有形成雷鸣大雨之势。   向东开着车过来,远远的就看见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女人小小的身体蹲在地上,缩成一团,像夕阳余光中的一道剪影。   周围是那么的热闹繁华,而她,那么孤寂,无助而哀伤。   向东狠踩了一脚刹车,顾不上等着车停稳,推开车门大步跑过去,声音焦急,“丁依,怎么了,哪儿疼?”   丁依缓缓抬头看了他一眼,眼前水雾弥漫,看不真切,她低低的叫了一声“向东”,眼泪便更汹涌的冲出眼眶,喉咙里也发出“呜呜”的哭声。   向东完全呆住,站在旁边眼睁睁的看着她蹲在地上噼里啪啦掉眼泪,哭得全身抽搐,声嘶力竭。直到最后丁依似乎脚软,直接坐在了地上,向东这才明白过来,赶紧弯下腰把她整个人抱起来。   触手的身体微微发抖,瘦的惊人。骨骼硌在手心,直直的疼进他心里。向东把她轻的几乎没有重量的身体紧紧的按进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背,一遍遍温柔的说“依依,没事了,都过去了”。   丁依在他的怀里不知道哭了多久,最后只觉得头晕眼花,全身无力,连睁开眼睛似乎都没劲儿。向东听着她哭声渐歇,低头看看,她虚弱无力的靠在自己怀里,眼帘微阖,不知是睡是醒。   向东拉开车门,小心的把丁依放在后座上,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坐上驾驶位,又回头仔仔细细的看了她两眼,这才发动车子。   车子一路上行,最后停在了山顶上。丁依似乎是昏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漫天星光。她躺在后座上,透过打开的天窗,看着遥远的星空发呆。   向东靠坐在前座,侧着头从后视镜里看着她,也没有说话。   很久,丁依慢慢坐起来,低低的问,“有啤酒吗?”声音嘶哑。向东回身拉开车载冰箱,拿出两罐啤酒,“下车坐坐?”   两人背靠着车头坐在车前面,向东脱下外套披在丁依的肩上。   头顶,是漫天星光,脚下,是万家灯火,而他们,好像在中间的一个黑暗的夹层里。   丁依不说话,只是拉开了拉环,慢慢的把啤酒往嘴里倒。她喝的并不急,似乎还在嘴里仔细回味了一下。   向东也不说话,就支起腿坐在旁边,手放在膝盖上,侧着头看她喝。   山顶的风呼呼吹过,远远的有树叶沙沙随风而动。   两罐啤酒见底了的时候,丁依低低的开口,“向东,你说,爱情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向东不语,丁依似乎也不用他回答,只是轻轻笑笑,“认识他那年,我十八岁。六年了,我现在还记得,那一天他飞扬的发尾,眼角的流光。”   丁依仰头看着天空,声音很飘忽,“向东,你知道吗,那一天,他的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啊。”向东也抬头看着天空,依依,你若回头看看,星星一样的眼睛,我也有的。   那晚,她讲了他们的相识,她最初的心动和心疼,她第一次给他发了短信,他回复的那仅有的一个字,她是怎样的反复的看着,舍不得删掉。   他胃痛的死去活来的时候,她是怎样第一次为他心如刀割,泪流满面,过后,她又是怎样的逃避着他,却又思念着他。为了他的一个电话,她是怎样的反复回味,彻夜辗转。   那个星光点点的晚上,他落寞的眼神,是怎样击中了她的心,她又是怎样的给了他最真挚的鼓励和肯定。   他让她嫁给他的时候,尽管有着那么复杂的原因,尽管他坦白的说,这个婚姻不是为了爱,她却是怀着怎样的期待,等着做他的新娘。   她在家里洗着他的衣服,给他做着他爱吃的饭,等着他下班,心里是怎样的幸福满足。   丁依讲了那几年暗恋着他的所有美丽与哀愁,快乐与酸涩,又讲她是怀着怎样的勇气想要赌上一切,去赢得他的心,也讲了她对这个婚姻的期待,在婚姻中付出的所有努力。   她笑着,慢慢的满脸泪水,“我真傻啊,人生,怎么经得起这样的豪赌呢?果然,是要输的。”   “好在,都会慢慢的过去的。”   向东听着她的声音渐渐低下来,然后消失了。很久,他觉得肩膀一重,看见她已经歪在自己的肩上,睡着了。   脸上,还有泪痕未干。   丁依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扭过头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静静的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   慢慢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那个崩溃的不像自己的自己,那个沉默的陪伴着自己,提供了温暖的怀抱,和温柔的抚慰的男人。   他抚着自己的背,一直说着,“依依,没事了。”   丁依睫毛抖动,那些从来没有说出口的心事,那些曾经倾尽所有、不顾一切的爱,那些为爱所受的委屈,一切的一切,原来有一个人来分担,会是这么的轻松。   准备起来的时候,丁依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小盒子,她拿起来一看,正是自己昨天陪着向东买的那个。   丁依脑中灵光一闪,向东昨天神秘的表情,让她帮忙选礼物时候的态度,她当时觉得怪异的地方,现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盒子下面压着一张便签,是向东刚劲有力的字,“依依,生日快乐!就让过去的过去,这一刻,新的开始,会幸福的。”   丁依低着头看了很久,一个字一个字的看,那么硬的字,却写着这么温柔动人的话,她的眼圈渐渐红了。   向东的心思,不是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的。那一次,他过来吃饭,她在厨房做菜,手上的水不小心落入了油锅中,油星飞溅出来,惊慌之下,只能赶紧转身避开。   没想到,正撞入了闻声赶来的向东的怀里。两个人都愣了愣,然后,丁依退了出去。向东的眼睛一点点黯淡了下去,最后,他只是温柔的问,“丁依,有没有烫到?”   丁依心里除了震惊,就是低低的叹息,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不是不知道向东是个好男人。可是,此时此刻的自己,再没有了那种心境。一直想要和他谈谈,可是,他什么也不说,于是,她想要拒绝,也无从说起。   她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精致昂贵的腕表,也许,该和他谈谈了?   刚刚洗了脸,换好衣服,就听见有人敲门。丁依开了门,向东端着一个小锅,“依依,刚煮好的粥,咱们就趁热吃吧。”   自从昨天,他把她抱在怀里那一刻起,他不再叫她丁依,而是,依依。   丁依盛了粥,弄了个凉拌黄瓜香干,又炒了一个鸡蛋炒苦瓜。上次她做这个菜的时候,向东说很好吃。   吃饭的时候,丁依把那个表推过去,轻声的说,“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吧?”   向东垂着眼帘吹着粥,过了一会儿才说,“礼物就是心意,不分贵重与否,没有拿回来的道理。”   他抬眼看她,“依依,除非,你不当我是朋友。”   丁依摇头,“不是,向东…”她垂下头,“这个我不能要。而且…你别对我那么好”   向东忽的笑了,“既然是朋友,对你好都是应该的,要不怎么叫朋友呢?行了,别想那么多,赶紧吃,吃完了带你去个好玩儿的地方。”   他这样说,丁依反而不好再说什么了。人家没有说过对你有意,难道,你要自作多情的说你别喜欢我?   后来,向东生日,丁依送了件阿玛尼的定制大衣,欠下的人情总算是还了一点,这样她心里才舒服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寄出的明信片(修)   向东带丁依去的地方,是一家很大的垂钓场。对于昨天的事情,他们都没有再提起。   垂钓场外面有个很大的水池,但是可能与黄金周有关,人是相当的多,几乎是密密麻麻、挨挨挤挤的沿着水池坐了一圈,有点像是超市排队结账的架势了。   丁依看了一眼,“这么多人钓鱼?”   向东挑眉,“咱不在这,里面还有个钓鱼池,是对会员开放的。这怎么钓啊,人比鱼都多。”   往里面走,果然有一道门,向东从口袋里拿了一张卡刷了一下,门才开了,他侧身让丁依先进去,自己也跟在她身后进去了。   门里边绿树成荫,转了个弯才看见一个比刚刚那个池子还要大一些的钓鱼池。池子虽大,人却少了不少,只有零星的几伙人。   丁依慨叹,就连钓鱼,也得多花钱才能玩的有意思。   向东从一排柜子中的一个柜子里面刷卡取了一套渔具,有些得意的对丁依说,“这是我有一回参加比赛赢的”   丁依看见他难得的像是等着人表扬的小孩一样的神情,轻笑,竖起拇指,“很厉害。”   钓鱼其实是挺闷的一项活动,不过丁依本身就是个很安静的人。向东钓鱼,她就坐在向东旁边看着,吹着风,听着远处有人钓到鱼的欢呼,丁依觉得这样的感觉就很惬意。   向东钓鱼的确挺厉害,没多久,就上钩了两条大鱼。小的其实也很多,只是他说,他的鱼钩不伤鱼嘴,所以小鱼就先放了吧,等他们长大了再来钓。   丁依不会钓鱼,看着他钓,觉得还是挺有意思。于是向东就说教她。他让丁依坐在钓竿前,自己弯腰站在她后面,给她讲钓鱼的要领。怎么样观察,怎么样把握时机收竿,怎么用巧劲儿把鱼拉上来。   正说着,浮标颤动,向东拍拍丁依的手,告诉她有鱼儿上钩了,不过,鱼儿应该在试探,要等下它咬住了,迅速的收竿。   正说着,浮标突然下沉,向东在丁依身后握住她的手,和她一起收杆。这次的这条鱼是个大家伙,向东和丁依一起用了巧劲儿才把它钓上来。   放到盆里一看,这条鱼确实不小,赶上前面的两条大了。向东笑,“今儿咱们这全鱼宴的材料都够了。”   中午,两个人就在这个垂钓场吃了向东说的全鱼宴。据说这家的全鱼宴很有名,每种鱼都有好几种吃法,最令丁依吃惊的是,鱼鳞也可以炸来吃,而且,味道很不错,香脆适口。   向东一直看着丁依吃每一道菜,直到她点点头,或是说,“嗯,好吃。”他才勾勾唇笑笑。到最后丁依都笑了,“向东,你这么看着我吃,我有点紧张。”   向东微微有点脸红,“你今天不是寿星吗?头一次帮你过生日,怕你万一不喜欢。”   丁依放下筷子,直视着向东,“我很喜欢,也很开心,向东。谢谢你。”   杨逍一大早起来,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似乎今天应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又想不起来是什么事情。   直到他打开衣柜,看见里面挂着的丁依那条裙子,才想起来,今天,是她的生日。   他只是结婚后陪着她过了一次生日,其实,也没有做什么浪漫的事儿,就是出去吃了个饭。   他当时本来想精心准备一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杨逍看着那条裙子,突然有些冲动的掏出手机,可是,拨出的前一秒钟,他又突然仓惶的挂断。   拨通了说什么呢?依依,生日快乐?   这句话,在今时今日,在他伤了她,让她选择离开的一个多月以后,他说,合适吗?   那么,能说什么呢?对不起?这句话,现在说也没什么意义了,而且,不合时宜。   杨逍站在柜子前很久,也没有想出来一句合适的话。他今天特别想打个电话给她,特别特别的想,可是,竟然就这么卡在这里了。   仿佛,他说什么,都不合适了。   杨逍觉得有什么东西滞在胸口,吐不出也咽不下,生生硌得难受。   最后,他抬起手,抚摸着裙子的领口,肩膀,慢慢闭上眼睛,低声说,“依依,对不起。依依,生日快乐!”   丁依走后,杨逍过得其实并不好。尤其是晚上,他下了班几乎一点不想回家。家里也无非是他一个人,那回来干什么呢?   前段时间有一回应酬,那个客户是个土鳖,但是特有钱,喝酒也特豪气。杨逍没办法,只好陪着喝。喝完了回家,胃里就火烧火燎的疼起来。   杨逍自己摸索着吃了药,可是,还是疼的像是有人插了一把刀,还不停的搅动着一样。他趴在马桶上吐了很久,几乎连撑着回到床上的力气都没有了。   也许人生病时候就会特别脆弱,那一刻,他特别想念丁依,想念她温暖的手,想念她柔软的怀抱。他几乎想的要发疯,不自觉的摸出手机,就在要按下拨号键的一瞬间,他又挂断,把手机远远的扔出去。   整个晚上,他蜷缩在床上,昏睡一阵子,醒一阵子。昏睡的时候,就梦到她,梦到她温柔的给他揉着,说,“宝贝,不怕,我在呢。”   醒了,他就顶着胃,轻轻的吸气,自嘲着,杨逍,丁依她,不是你的止疼药,有事就想起她,你还能更无耻吗?   早上,他摸到濡湿的枕巾,又摸摸自己泪痕未干的眼角,愣住了。   丁依离开后,夏雪打来很多次电话,杨逍一直不接。说不上是什么原因,看见这个名字,他总是想起那晚上,丁依一个人孤零零呆在车里的样子,想起她指着胸口说,“这里,很冷,很疼。”   于是,他有些恨夏雪,也恨自己。   这天,他刚吃完早饭没多久,夏雪又打来电话,他堵了一早上的胸口突然燃起火来,接起来就吼了一句,“夏雪,我和你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你以后不要再打电话给我了,我他妈没心情哄你。”然后直接挂断,杨逍叹气,终于清净了。   到了年末,丁依突然忙起来。学校今年要搞一场大型的迎新年文艺汇演,而其中好几个节目由丁依负责编排指导。   排练节目多数是利用下午学生自习时间进行,丁依几乎所有自习课都要组织学生编排节目。向东晚上过来的时候,看到丁依很疲惫的脸色,就制止了她做饭,自己点了餐,细心的装好盘,端上桌子,才叫她过来吃。   什么事情都是个习惯,经过了这几个月,现在向东晚上有应酬的时候,都会打电话或者发短信告诉她,丁依也是。   而只要向东有事不来吃晚饭,他都会提前给她订餐,再三嘱咐她要好好吃饭。丁依笑,“向东,我不是小孩,你都赶上我妈了。”   向东不以为然,“你都这么瘦了,以后必须每顿饭都好好吃。”   文艺汇演的前一天晚上,是在演出场地带妆彩排。丁依估计回来的会很晚,她打电话给向东,向东说也有应酬,估计也会挺晚。   末了,向东又是嘱咐她一定要好好吃饭,丁依笑,“向东,你原来挺酷啊,怎么现在这么啰嗦呢?”向东顿了顿,有些尴尬,“那不说了。”挂了电话,丁依垂下睫毛,静默了很久。   不知道是忙乱中把钥匙掉了,还是根本忘了带,丁依疲惫不堪的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在门口,却发现钥匙找不到了。   她望着家门,呆住。靠着墙慢慢蹲下。天很黑,风很大,她又冷又饿又累,可是,她进不去家门。绝望席卷而来的时候,她看着对面向东的家门,不知道他回来了没有,要去吗?   这时候,手机突然响起,向东的声音有些急切,“依依,你还没回家?没看见你家亮灯呢?”   丁依嚅嗫,“我,…忘了带钥匙。”   那边愣了愣,“你在哪?”   “家门口。”   挂断电话,就听见楼下传来脚步声,很急切,似乎是大踏步的跑着。丁依扭过头看着楼梯,向东微红的脸很快出现在视线里。   看到她,他微微笑笑,“傻丫头,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这里多冷啊。”他过来揉了一把她的头发。   “钥匙忘带了?”   丁依点头。   向东弯腰查看了一下她家的门锁,“现在太晚了,明天我找人弄开吧,今天,你先住我那吧”说着牵起她的衣袖。   丁依顿了顿,“不好吧?”   向东挑眉,“有什么不好?”,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直接牵着她走进了自己家。   丁依垂下头,也许在这冰冷的夜里,他带来的感觉太温暖踏实,竟然让她的眼睛有些胀。   他的家,简单,没什么多余的装饰,显得有些冷硬。这有点像丁依以前对他的印象。只不过,这几个月,这个冷硬的男人,给予了她从未有过的温暖。   “依依,你去卧室衣柜最上面一层拿一床新被单换上,晚上你睡卧室,你的脸色很差,我现在给你煮点热汤面去。”向东说着直接进了厨房。   丁依略一犹豫,也只有这样了。她走进卧室,看着淡灰色的窗帘床单,和她的家一样的格局,不一样的感觉。   拿床单的时候,一个小盒子随着床单滑落下来,里面的卡片散落了一地。丁依弯下腰去捡,指尖触到卡片的时候,她愣住。   那些卡片上盖着邮戳,应该是他出去玩的时候,在各地买的。而收信人上,写着,自己的名字。   这是一叠未寄出的明信片。   她慢慢蹲下,一张一张捡起来。从邮戳时间看,最早的一张,竟然是将近两年以前的,地点是九寨沟。   “依依,九寨沟真的很美,那些海子,那样清,那样纯,那样美,像你一样。”   “依依,你听到过大本钟的钟声吗?它刚刚正在敲响,我真想打电话给你。”   “依依,丹麦除了有童话,还有可口的丹麦酥,只可惜,缺了我的白雪公主。”   “依依,塞纳河边有人吹着萨克斯,我在夜风中,想念你。”   “依依,北海道的樱花红了,很美。他们有一种樱花酿的酒,如果可以,想和你一起喝。”   “依依,香格里拉天高云淡,可惜,少了一个你,我便有些想要回去了。”   ……   橘黄色的灯光下,丁依蹲在地上,指尖轻轻的抚过每一张明信片,眼角慢慢的溢出水滴。水滴落在他的字迹上,晕成了一朵淡蓝色的花。   没有想过,那些她专注爱着别人的日子里,有个男人,默默的在心里,带她看尽了天下风景。   外面传来向东叫她出去吃饭的喊声,她迅速的抹了一下眼睛,小心的收好明信片,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捧着他煮的热汤面,喝一口,很暖,从胃里,暖到心口。在雾气蒸腾中,她抬眼看了看对面的男人,他的眉眼锋利,五官棱角分明,怎么也看不出蕴含着这样深刻的温柔。   心底深深的叹息。   “向东,永远是朋友,好吗?”她的声音很低。   他顿了顿,没说话。   命运总是这样,有些人来的太早,而有些人,则太迟。 作者有话要说:  好感动......   写完了自己看看,更感动...... ☆、她,只是你的前妻(修)   新学期开学以后,丁依的课程没有增加,可是她却忙了起来。一方面,国乐坊的演出在增多,另一方面,她带的学生有好几个要进行古筝考级,需要更多的辅导。   向东本来劝她别把自己搞的太累了,好不容易长得一点肉,再累没了就不划算了。丁依笑笑,“忙点挺好,我觉得很充实。”向东也便不说了。   莫莉经常在QQ上和丁依聊天,他们的琴行经营的还不错,莫莉有想要扩大经营的打算。因为钱不够,就和许言、张宁远说了,想要合伙做。最后,三个人成了合伙人。   丁依笑,你们都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莫莉顿了顿,说依依,都是因为你我才认识他们两个的,说实话,都是挺好的男人。过去,你不喜欢他们也就算了,以后,你自己也要向前看了。   丁依不语,向前看?可以吗?还能够吗?不能够了么?   他们几个人每个月还是会出来一起吃个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丁依离婚了,他们考虑她的感受,几个人都是一个人来,没人带家属。   张宁远结了婚似乎生活的很好,原本清瘦的他明显的胖了,眼神也已经是一个成熟男人的睿智、内敛,不复初识时候的青涩、单纯。   许言倒还是那样子,爽直的北方汉子,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脾性,不同的是,衣服都换成了名牌。   他追求丁依这件事最意外的收获,莫过于和张宁远成了莫逆之交,并因此促成了他事业上的蓬勃发展。   他们四个人还是会一起喝酒,许言常常调侃大家,莫莉也是一如既往的闹腾,场面很欢乐,只是没人提起丁依那段失败的婚姻,也没人提起自己家的另一半。   张宁远私下里曾经对丁依说过这样一段话,他说,“依依,我想,我遇到你的时间不对,当时的我,太青涩,只会单纯的痴恋,不懂得如何去打动女人,所以不能吸引你。这辈子错过,我认了。”   “现在,我只希望你能遇到一个好男人,符合你所有的梦想,妥贴你所有的心情,在他心里你胜过一切,你会爱上他,然后,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这样就好了。”   “依依,你是一个应该拥有童话一样的爱情的女人,如果遇到,别错过了。”   丁依垂下头,眼圈微红。   当初,执念太深,错过了多好的一个男人。丁依,你以后,不能再这么固执了。   丁依是在下课时候不小心扭到脚的。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台阶下面有人掉了一个小球在那里,丁依捧着一摞教案经过,没看到那个小球,一脚踩到,跌坐在地上。   脚痛的像是断了一样,丁依坐在地上起不来。有其他老师路过看到,就把她扶到了办公室。到了那里,她的脚踝就已经肿了起来。   校医过来仔细查看了,只是很轻微的扭伤,骨头倒是没事,于是给敷了药,嘱咐了她这只脚今晚不要着地,这两周不要做剧烈运动,走路也尽量能少就少。   校医刚走,向东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丁依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她扭了脚的事情,旁边正好有老师喊她,“丁老师,于主任说你扭了脚,下节课我替你吧。”   向东在那边听了,声音变得很焦急,“依依,你扭了脚?严重不,很疼吧?”   丁依摇头,想起来他看不见,赶紧说,“没事,轻微扭伤,不怎么疼。”   向东在那边嘶嘶吸气,就像他哪里疼一样,过了几秒钟才说,“一定很疼,别动,我马上来接你。”说着就挂了电话。   丁依呆了呆,微低下头,自言自语一样,“好。”   他是跑来的,说这附近没地方停车,干脆就不开车过来了。反正这里距离他们住的地方很近,他跑过来也就几分钟。   丁依看着他鼻尖上的汗,和脸上的潮红,心里某个地方微微一动。   向东背对着她蹲下身,“上来。”   丁依脸上有些红晕,“不好吧?大庭广众的”   “那我抱你?”   丁依的脸更红了,“你扶着我吧。”   他不动,“不行,万一你脚上用劲儿了呢。”   最后,丁依还是趴在了他的背上。他的背很宽,丁依又瘦,趴上去就像一张床一样,温暖舒服。   向东的身体却是一顿,她那么柔软,贴在背上,自己的心里像是揣了十五只小兔子一样,七上八下又砰砰乱跳。他稳了好一会儿心神,才控制住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他们沿着河边走,吹着小风,向东轻松的背着丁依,还和她闲聊着。丁依伏在他的背上,看着河水流淌,冲走了一些浮在上面的水草,就像岁月带走了一些人,一些感情也慢慢淡去。   时间,果真是医治伤痛的良药。不到一年的时间,那么深刻的爱,竟然好像就渐渐的随着流水悠悠漂远了。   这一天,杨逍做什么都有些心神不宁,总有种什么东西找不到了的感觉。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杨逍决定还是出去转转吧。   开着车,不知不觉间,就开到了丁依的公寓附近。杨逍曾经悄悄跟着她回来过,知道她住的地方。   他把车停在很远的一个偏僻巷子里,自己散着步过来,在一棵粗大的榕树旁边站住,侧身靠在树上,看着楼上发呆,想着她到底在哪扇窗子后面,她在那扇窗户后面是如何生活的。   想着想着,就出了神。   不知道站了多久,眼前走过一道熟悉的身影。“向东?他怎么会在这里?”   而更令他吃惊的是,他的背上,伏着的是,他的依依。   向东侧着头和她说话,笑得很真,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向东,如此温柔,眼睛里面都是笑。   丁依嘴角弯起,轻声的说着什么,向东摇头,似乎坚持什么,丁依无奈的笑笑,神情也很温柔。   杨逍的心脏像是被炮弹击中,轰的一声,燃烧起来。   他愣在那里,猛盯着他们,直到他们走进单元门,他才反应过来。向东,和依依?   他不可抑制的愤怒起来,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怎么会在一起,他们怎么可以在一起?   他继续等在那里,过了没多久,向东就一个人出来了。杨逍迎上去,向东看到他愣了一下,然后站住,神色很坦然。   “喝一杯吧?”杨逍的语气似乎懒洋洋的,却透出不容拒绝。向东挑眉,“好。”   酒吧里面人很多,他们找了个角落坐下。杨逍斜靠进沙发,抿了一口酒,“向东,为什么你今天会在那儿?”   向东也抿了一口,“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杨逍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什么?”语调很慵懒,声音却紧绷着。   向东端着杯子,也靠进沙发里,“杨逍,我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的,我和依依之间的事情,不需要向你解释。”   杨逍觉得自己已经几乎控制不住怒火,他握着拳,怕自己像是毛头小子一样的冲上去。过了会儿,他有些生硬的问,“你说清楚,什么意思?”   “杨逍,我本来只想看着她幸福,即使她的幸福与我无关。可是你,你不珍惜她的感情,她那么爱你,你给她的是什么呢?欺骗和伤害!”   “现在,我告诉你,我爱依依,我要和她在一起,我会一辈子对她好,就这个意思。”向东干脆坐直了身子,眼神坦荡磊落,认真的直视着杨逍。   杨逍像装满了火药的炸药桶一样,瞬间就被点燃了,他从沙发上弹起来,杯子生生被捏碎在手心,几乎是嘶吼着,“你爱她?你要和她在一起?别做梦了!”   “丁依,她是我老婆,是我老婆,她他妈是我老婆!”。   向东淡淡的看着他,眼里有若有若无的同情,“杨逍,你们已经离婚了。”   “她,只是你的前妻。”说完他站起身,转头离开,留下杨逍呆在当场。   杨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酒吧的,他没有想起停在酒吧门口的车,也没有想起自己扎满了碎片流着血的手。他的脑子里回想的是那两个字,“前妻。”   杨逍扯起嘴角,“前妻”,多奇怪的字眼,它说明一个女人,曾经全心全意爱你,和你如此亲密,然后有一天,她突然变成了这个身份,从此,和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   于是,所有的爱恋、亲密,都被一个“前”字变成了过去式。   可是,依依不同。依依怎么会和他杨逍一点关系也没有了呢?她是依依啊,她是那个爱他,给他温暖,叫他宝贝,把他当成孩子宠着的依依啊,怎么就会和他没关系了呢?   她是那个让他不自觉的把所有在别人面前永远不会流露的孤独、脆弱、依赖和孩子气都展现出来的依依啊,怎么就会有这么一天,他没有资格再展现在她面前了呢?   那么,以后,依依,他的依依,就会有别的男人来呵护关爱,会有别的男人给她买喜欢的零食,揉着她的头宠溺的看着她;会有别的男人牵着她的手走在街边,在过街的时候,为她挡住穿梭的车流;   会有别的男人喝着她煮的汤,然后说一句,依依,真好喝;会有别的男人,在吃鱼的时候,抢先把鱼肚子上的肉夹给她,看着她小心的吃下;会有别的男人,在夜晚,伏在她怀里,叫着她的名字…….   杨逍的胸口像被撕裂,血肉模糊,他紧紧的握拳,手心传来尖锐的痛,却转移不走分毫心里的痛。那痛太强烈,他的背微微有些弯,他喘着气固执的移动着脚步,似乎只要他一直不停下,就能走到她的身边去。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最难受,只有更难受。   希望每一个人,懂得珍惜身边的人,因为没有人,会永远在原地等你。 ☆、骗自己的傻瓜该醒了   回到那颗榕树下面,杨逍斜倚着树坐下,看着一个个黑洞洞的窗口,不知道她在哪个里面酣睡。   他只是盯着那一扇扇的窗,甚至没看见向东提着一只拐杖走进单元门。   杨逍眼前渐渐恍惚,似乎有女孩子浅笑着说,“不好意思呢,我这儿也没省下。我是依依不舍的依,不是一二三四的一。”   画面转过,女孩子认真的点按着他膝盖下的穴位,“杨逍,你胃不好,要记得这个穴位,足三里。以后再疼,就让人给你按按,200下就好。”   杨逍,原来,从一开始,你就记得清清楚楚,从她第一个浅笑,第一次脸红,温暖的小手第一次覆在你的胃上轻揉,第一次听说那个叫做足三里的穴位,你竟然一丝一毫都没有忘记。这算什么?   回忆一旦袭来,竟是势不可挡。杨逍不可遏制的想起所有的点滴。他想起那年,第一次收到她的短信,是一个治胃病的药方,她嘱咐着要问医生,不要吃辣,不要喝酒。   自己看着短信,心里的某个地方妥贴温暖,想要回复“谢谢”却又隐隐抗拒这两个字带来的疏远,于是,只回复了一个“嗯”,似乎这样,就有着某种类似亲密的感觉。   那次画展,他本来是随便去看看,却看到她的背影,心里一瞬是有些隐约的惊喜的。然后,她笑着说,那笔名有他的风格,安然自在,随性潇洒。他笑她还是以名取人,可是内心,却被一个女孩如此的认同和欣赏而触动。   她和他吃饭,是不是从那时起就从不吃辣的,记得她说,别的时候她管不了,和她一起,就喝鸡汤吧。可其实,她也是个爱吃辣的女孩啊。   再强的胃,也经不住折腾,终于在他又一次为了哄着夏雪陪她吃辣的时候,胃提出了强烈的抗议。他疼的死去活来的时候,女孩几乎是跑过来,蹲下身子,目光是那样焦灼而心疼,“杨逍,怎么了,胃又疼了?”   那一夜,她给予的是从未有过的温暖,让他忍不住露出脆弱的一面,从来不喊的疼,只想让她听到。   后来,夏雪在他的宠溺下,终于开始不在意他,甚至,瞧不起他。自己当时,其实是伤自尊吧。   漫天的星星一颗一颗出来的时候,女孩声音轻柔,眼眸温柔坚定,“杨逍,你若问我,我觉得你很好,不能够再好了,这世上也没有人更好了。”心里的一堵墙,瞬间就垮塌在这句话中。   是不是,那一刻,其实就已经沦陷了?还是,更早,在叫她“依依”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不同了?或许,更早些,在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凝视着他,说,“自在安然,潇洒随性”的时候,或许,还要早,在她的小手第一次覆上他的胃的时候,暖了他的胃,也乱了他的心。   是不是,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爱上她的暖,也,爱上她?   杨逍垂下头,眼睛酸痛,情早已经生根发芽,只是你不自知而已。可是,真的是不自知吗?也许,你早就知道,是啊,从你觉察她的感情,你就知道。   要不然,你为什么独独对她,可以喊疼?为什么看见张宁远对她笑,你会心烦意乱?为什么,每一次意外的相见,你的心底都欢呼雀跃?为什么,她每一条短信,你从来没舍得删掉过?   傻瓜,你是最大的傻瓜!杨逍扯了扯嘴角,“我真傻,真的”祥林嫂这句话应该用在你身上。人家都是骗别人,而你,骗自己。   他想起向东说的那句“杨逍,你会后悔的”。是的,他后悔了,很后悔。   杨逍狠狠的捶了一下自己的头,“妈的,杨逍,你真是个混蛋!”   自己混就混吧,还伤害了她。想起丁依苍白的小脸上,瘦的只剩下一双眼睛,杨逍心里刀割一样疼,真想找一把刀,捅进去,如果这样可以减轻一点对她的伤害,他愿意。   那天,他一定是疯了,当丁依颤抖着唇问他,“杨逍,你,爱我吗?”的时候,他是怎么做到那么无情的说着那样的话?   好吧,他现在明白了,他爱她,一直就爱她,只爱她。   他禁不住又有点恨杨刚了,如果不是他,如果他们不这样的开始,结局,肯定不会是这样。   杨逍苦笑,说到底,不还是怪自己吗?这么好的老婆,别管怎么娶到手的,可是,终归是自己弄丢的啊。   到了现在,让他怎么有脸去面对丁依呢?   难道,在她被你伤害的不成样子的时候,厚颜无耻的跑过去说,“依依,我爱你,我们重新开始吧?”   这样,伤害就能一笔勾销了吗?   天亮的时候,杨逍摸出手机,电话响了很久,没有人接听。也许,她根本不想接到自己的电话,也根本不想听到自己的声音吧。可是,他控制不住,除了反复拨打,不知道该怎么办。   丁依看着手机有些无奈,本来不想接,分开了,就各自珍重吧。自己已经这么努力的在走出去,他现在这样,算什么呢?   可是,那人太固执,手机反反复复的响着,最后,她叹了一口气,接起,声音无奈,“杨逍,你这是在做什么?”   男人的声音很低,很哑,压抑而痛苦,“依依…”丁依叹气,“你怎么了?”他顿顿,声音更低,“依依…我,想见你,你下来一下,好吗?”   丁依沉默,那边的呼吸清浅,小心翼翼,“依依…我在你家楼下,一夜了…你下来一会儿,真的就一会儿,好吗?”   丁依垂下眼眸,睫毛轻轻颤抖,用力的咬住了嘴唇。隔了很久,才轻轻说,“你上来吧,502.”   杨逍是一口气跑上楼的,然后站在502门口喘气。门虚掩着,他推开,丁依坐在沙发上,穿着及地长裙,侧过头看他,淡淡的说,“进来吧。”   杨逍脱了鞋,看见门边有双男拖鞋。他莫名的就想起了向东,于是没穿,直接就穿着袜子走了过去。丁依坐在那里一直没动,也没再看他。   走到她面前,杨逍的目光胶着在她脸上,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痴望着。丁依垂着头,语气很淡,“什么事?”   杨逍恍惚着抬起手,去抚摸她的脸,丁依转头躲开,却看到他手上的一片血肉模糊,心中一惊,不自觉的抓过他的指尖,“你这怎么回事啊?你是小孩子吗?”语气很轻,却还是有着淡淡的心疼和担忧。   杨逍的心酸痛难忍,又觉得有些甜,丁依无奈的看着他呆呆的样子,摇了摇头,把他安置在沙发上。   丁依弯腰取出茶几下的药箱,用镊子夹了酒精棉,极轻的擦在他手上的伤口上。   杨逍吸了一口气,咬着牙忍着刺骨一样的疼痛,直直的凝视着她的脸,只觉得幸福的难以言表。   丁依看着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他,很疼吧?手上不自觉就更是小心翼翼,擦去血迹,看到里面星星点点的玻璃碎片,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有的人,无论长到多大,总是这么孩子气。   丁依用很小的镊子非常仔细的一点一点的把玻璃碎片挑出来,动作很轻,嘴偶尔撅起,像是要吹一吹。终于都挑干净了的时候,她的鼻尖已经渗出汗水,看在杨逍眼中,可爱的不得了。   抬头,就对上杨逍凝望着的那双眼睛,丁依被那眼中快要溢出的深情震住,两个人就这么对望着。   最后,丁依淡淡的说,“杨逍,你回去吧,别再来了,你应该知道,我,不想再见到你。”   杨逍眼里的光彩迅速的黯淡下去,他垂下头,有些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   很久,他开口,“依依,我……”   “杨逍”丁依打断他,“真的,别再来了,我现在很好,你也好好的吧。”   杨逍固执的开口,“可是,依依,你还爱着我,不是吗?”   丁依抬头,眼神清澈,直看到他心底,她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杨逍,我会忘记的。”   直到杨逍离开,也没看见丁依隐藏在长裙下受了伤的脚踝,和被丁依藏在沙发后的拐杖。   她已经不愿意在他的面前流露出哪怕是一星半点的脆弱了,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   那之后的几天,丁依在家里休养,向东坚持要照顾她,丁依不同意,问他,“向东,你不用上班吗?”   向东只是淡淡的说,“我这不是有更重要的事儿吗?”   丁依听了,睫毛抖动着,垂下了头。   可到了最后,她还是找了莫莉过来帮忙。   有些人的情,你承不起。   给人希望,然后又拿走才是最残忍的,那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给。   杨逍从那天离开以后,就没有再来过。他只发了一条短信过来,是晚上,快要睡觉的时候。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她的名字,“依依。”   丁依握着手机,咬紧了嘴唇,似乎听到他的呢喃,“依依…依依”拖着长长的尾音,撒娇一样。她慢慢的蹲下去,肩膀耸动,很久很久,才慢慢的站起来,然后,关机。   女人,总是容易被往事打动,总是为了那个人心痛。但是,往事太久了,会忘记,痛久了,也会麻木。   杨逍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发那条短信,可是,自从那天丁依那么坚定的说,“杨逍,我会忘记的。”他的心里,就一直慌的厉害。   他爱上了她,而她正在忘记着他。   他还没有来得及确定是否他对她的爱,超过了他的自尊心,超过了那桩婚姻带给他的侮辱、自我排斥、自我厌弃,她却已经确定了,她会忘记他。   忘记了,那么,他对于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于是,杨逍心里乱成了一团,就好像看着爱像手中沙一样流走,而自己却越用力越抓不住。   其实,他知道自己有多想她。   好几次,他甚至半夜把车开到她家楼下,坐在车里看着她黑漆漆的窗口,一夜无眠。   他学会了吸烟,即使在高中时候大家都吸烟的时候,他也没有学过。而现在,他觉得他很需要。   只有在烟雾缭绕中,他才觉得那被悔恨、自责、思念折磨得快要崩溃的神经得到了片刻的松弛。   见客户的时候,有人问起他太太,杨逍竟然鬼使神差的说,她很好,他们很好,有她很幸福。   他不想对任何人说他们离婚了。   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愚蠢的弄丢了她,他的依依,那个最爱他的依依,那个倾尽所有爱他的依依,那个认为他好得不得了的依依,变成了他的前妻。   那两个字,成了杨逍的字典里,永远都不想看到,不想听到的两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  各种后悔   可惜,没有后悔药 ☆、迟到的百合花(修)   自从丁依说了她会忘记,她不接杨逍的电话,也不回他的短信,上下班也避开正常时间,以免见到他。   杨逍虽然见不到丁依,但是,思念,并不因为见不到、听不见、联系不上而有所消减。反而,因为他对于自己的感情的明白和正视,使得他对于丁依的思念更加的不可遏制的疯长。   他走在街上,看到过街的女孩长发飘飘,就疑心是她,追过去,最后又是失望;路过一个他们一起走过的地方,就会久久的伫立,想着当日他们是如何牵着手说着话,想着想着就会傻笑;   在家里更糟糕,每次开门,他都感觉她就在厨房里,马上就会笑着出来叫他吃饭。晚上他总是睡不着,不停的听见开门声,他一次次爬起来跑到客厅,开了灯却只有一室清冷。   杨逍生命中第一次体会到思念一个人却看不见的感觉,原来,当你心里想一个人想到了极致,看山是她,看水是她,看人是她。万事万物,都只是她。   而且,令杨逍特别尴尬的是,他似乎只有抱着丁依的睡衣才能睡着,而睡着了,就隔三差五的做梦,都是梦见和丁依。   丁依轻轻的在他耳边说,“杨逍,拆礼物了。”她的气息似乎冲入他的血液,于是冲动就变得无法遏制,即使他已经在半梦半醒之间,也控制不住的纵容自己抱着她的睡衣喘息和达到快乐的巅峰。   杨逍渐渐觉得,也许他的身体,比他的心,更早的诚实的面对了他的感情,面对了他对丁依的爱和想念。   自那次见面以后,只有唯一的一次算不上见面的见面。   那天,杨逍在丁依办公室楼下站了很久,想等着她下班的时候,可以远远看她一眼。   他克制不了自己,思念,原来真的可以让人几欲疯狂。   他就那么直直的站在那里,看着她办公室的窗户,想象着她在里面弹琴,或是批改作业。   想着想着,心里就像着了火一样,疯狂的想见她。   那火苗蹿高了,就是一刻,也不能等了。   打电话她不接,最后,他发了一条短信,“依依,你就站在窗边让我看看就行,我太想你了。”   很久,丁依出现在窗边,两个人一个楼上,一个楼下的遥遥对视着。   丁依看着他消瘦了很多的身影,恍然发呆。   后来,她躲进了窗帘后面,回了唯一的一条短信,“杨逍,过去的就过去吧,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透过窗帘缝隙,她看见杨逍看着手机,头垂了下来,肩膀也耷拉了,整个人笼罩着一层落寞孤寂。   像在萧瑟的秋风中的一棵孤独的树。   丁依用力的吸气,揉了揉胸口。他的信息进来,“依依,我,做不到。”   七夕前几天,杨逍发现公司很多女孩子在讨论中国情人节的事儿。本来他对于这个节日没什么感觉,可这次却很感谢有这么个节日,让他可以表示一下感情。   他琢磨着,怎么约丁依出来过这个情人节呢,他打电话她都不接,直接约她肯定不行。要不,送点什么礼物?先把自己的感情表达一下,让她知道,也许就会有所转机。   可是,送什么呢?杨逍不好意思问别人,自己闷在家里想。   那天晚上睡到一半,突然福至心灵,想起他们有一次看碟子,那个男孩子送了女孩一屋子的鲜花,女孩感动的泪流满面。   当时,他还嘲笑了这个片子的导演太文艺了,搞得这么酸。丁依认真的看着他,“酸吗?我觉得很好啊,很唯美,很动人。”   他躺在床上笑了,从无声,到微笑,最后到哈哈大笑。送花,送花!   丁依对于七夕什么的,其实根本不知道。所以当她那天下了班,看到自己家门口站了一堆人,每人捧着一大束百合的时候,当时就愣住了。   那群人为首的一个男孩子说,“是丁依小姐吗?这些是您的花,请签收。”   “谁送的啊?”丁依困惑。   “对不起,丁小姐,那位先生没有留下名字。”   丁依无奈,开了门,他们依次进去把花放好,小小的客厅顿时成了大片的百合花海。   等到人都走了,丁依呆呆的站在花海中央。过了一会儿,她伸手拿起最近的一束百合上面的卡片。   卡片比巴掌大不了多少,上面画着一个女孩的侧脸,嘴角有个浅的几乎看不见的梨涡,旁边写了一句话,“心动,在不自知的时候。”   那字,肆意飞扬着,她认识。丁依慢慢蹲下,把每一束花里面的卡片都取下来,细细的看。   卡片画的很用心,很传神,她每个神韵都捕捉的很好。她能想象到他专注画画的样子。   上面,有她坐在鲤鱼池边惬意的吹风,有她和他一起看星星,有她温柔的抚着他的胃,有她坐在咖啡馆里,他靠在外面打电话,有他们在巴厘岛沙滩上追逐嬉戏,携手看夕阳,有他和她一起骑着脚踏车,有他们在夕阳下拥吻。   每个卡片上,他都写了字。   “依依,星星出来了,还能陪我看吗?”   “依依,没有你,没人在意我的疼,于是,我忍着。”   “依依,我们再去巴厘岛好吗,我背你在沙滩上印脚印。”   “依依,一个人的脚踏车,很寂寞,我,很想你。”   ……   最后一张写着,“依依,我爱你,我们重新开始吧?”   丁依坐在地上,周围环绕着百合花。百合,百年好合。   她曾经的愿望。如果,一年多以前,他们还没有分开的时候,发生这一切,她一定会幸福的眩晕。   可是,隔了三百多个日子,现在他送她百合,他们却已经没有了百年好合。   剩下的,只是感慨万千。   原来所有勇敢都付出以后,人会变得如此的脆弱,只想逃离。害怕一个回头,又是铺天盖地的疼痛。   丁依垂着头,眼泪啪嗒啪嗒落在裙子上。杨逍,杨逍,你有没有听过那句话,“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过去了,终究是过去了。我已经不是当时的我,我失去了再爱你的勇气,你现在才说这些,终究是太晚了。   她想起哪部书上看到的,人生最痛,一个是回不去,一个是来不及。   如今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心痛的难以忍受,丁依渐渐,失声痛哭。   杨逍短信进来的时候,丁依已经平静下来。他说,“依依,花收到了吗?喜欢吗?”   她说,“杨逍,花很好,可惜不是从前,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丁依把那些卡片扔进了垃圾桶,过了一会儿,又弯下腰一张一张捡起来,用手指细细的抚过,垂下头,很久,最后把它们装进一个空着的糖果盒子,放在了衣柜的角落。   晚上向东下班的时候,看到丁依的房门虚掩着,他过去轻轻敲了一下,门开了,一屋子的花。   向东怔了怔。然后看了看丁依微红的眼睛,嘴角的笑淡去,“杨逍送的?”   丁依看看他,又看看花,点点头。   向东捧起一束,声音有些冷“很漂亮。”   回头看着她,“还要吗?”   丁依摇头,“你都拿去哄女孩子吧。”   向东这才又笑了,“我哪有女孩子要哄,行了,花儿无罪,别浪费了,好好的摆着吧,挺漂亮。”   送花这件事,丁依在QQ上和莫莉说了。莫莉当时就急了,说“依依,你可不能犯糊涂啊,你不会还爱着他吧?”   不等丁依说话,她又说,“依依,一家剪坏了你头发的理发店,你不会再去了吧?一家吃坏了肚子的餐厅,你也一定不会再去了吧?一条咬你的狗,你一定更不会抱它了吧?”   她顿了顿,“那丁依,一个总是让你伤心的男人,你也不会再去爱他了,是吗?”   丁依发过去一个笑脸,“莫莉,别急”   “我没糊涂,我知道我和他已经过去了,放心。”   她没说爱,也没说不爱。   感情不是水龙头,不能随时关上,她,需要时间。   不是有人说了么,时间是良药,能治愈一切创伤。   她只是需要多一点的时间。   杨逍看着手机发呆,屏幕黑了,他就按亮。他反复看着她的那句,“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寥寥几个字,为什么看不懂呢?   怎么就会回不去呢?她爱他,他也爱她,虽然他们离婚了,可是,他们还爱着彼此啊,为什么回不去了呢?   有个声音说,“杨逍,谁说她还爱着你?她以前很爱你,但是现在,你还确定吗?”   杨逍想把那个声音揪出来,大声告诉它,她爱他,他知道她爱他。她曾经对他那么好,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对他那么好,她怎么可能不爱他呢?   那个声音笑,“杨逍,你都说了曾经,曾经再好,能说明现在吗?她对你,早就冷了心了。”   杨逍从沙发上弹起来,“不可能!”他反复告诉自己,不可能,不可能,她不会不爱自己了,永远都不会。   可是心里,还是禁不住有些慌的。   所以第二天,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排在了上午,空出整个下午守在丁依学校门口,等着她。   丁依出了大门吃了一惊。因为她的回避,杨逍很久都没有强行要见她了,她以为杨逍不会再突然出现了。杨逍看见她,眼睛亮了亮,走过来不由分说就把她拉到他的车边,塞进副驾上。   “依依,我们去看电影吧,我们还没有一起去看过电影呢。”他的声音有些哑,却一如既往的性感。   丁依本想挣开他,可看到他消瘦了很多的侧脸,眼神中有些虚弱的期盼,却还是心软了。   有些人,你习惯了心疼他,就很难改掉,就算有一天,这些心疼与爱无关。 作者有话要说:   ☆、想要贴近你的心(修)   电影是一部喜剧。杨逍考虑了半个晚上,觉得看喜剧比较保险,如果看文艺片,生活片什么的,搞不好他做的这些混事儿和某个渣男撞车,那不就糟了吗?   丁依看着他捧着爆米花,拿着可乐,催着她往里面走,想了想还是轻声说,“杨逍,你……”   杨逍打断她,声音有些软糯,“依依,昨天那些卡片,我画了一整夜,你明白吗,我是认真的。”   丁依剩下的话,便没有说出口,只是躲开了他来牵着她的手。   电影好看不好看,丁依不知道。因为杨逍坐在旁边,眼神一直痴痴的落在她脸上。她转过头看他,他很轻的说,“依依,我好久都没有看到你了,下回见你,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让我看看吧。”   丁依垂下头,咬了咬唇,压下心里的酸涩,抬头继续看电影,尽管,她一点也没看进去。   整场电影,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杨逍伸过手想握着她的手,丁依抽了出来,杨逍也没有勉强,只是看着她,眼睛一刻也不离开她的脸。   他漂亮的凤眼雾蒙蒙的,丁依没有去看那里面有多少深情,她只是感慨,若是今日种种,发生在一年多以前,该是怎样的幸福啊。   哪怕,他当时只用现在的一半心思来对她,恐怕她都会死也不离开他。   看了电影,杨逍想约她一起吃饭,他眼神亮亮的看着她,可丁依仍坚决的拒绝了。   她说,“杨逍,我现在生活的很好,很平静,很满足。你也得到了你要的自由,你尽可以潇洒快意你的人生。我们以后,别再见面了。”   杨逍深深的看着她,然后扭过头去,勾唇自嘲的笑,“依依,我明白了,你正在走出去,可是,可笑吗,我,走不出去了。”   他垂下头,昏黄的街灯下,他的脸模糊不清,“依依,我不好,一点也不好。没有你,一点也不好。”   “什么自由,什么潇洒,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是吗?”   丁依不说话,杨逍也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说,“依依,给我一个机会,这一次,换我来走近你,可以吗?”   灯光倒映在他眼中,里面温柔流淌,丁依扭过头,声音很轻,轻的像在叹息,“可是杨逍,我怕了。”   几个字,瞬间击穿他的心脏,杨逍身形一僵,过了很久,才一字一顿的说,“那么,让时间证明一切,直到你不再害怕,好吗?”   九月底,国乐坊组织出国演出,主题是弘扬中国传统文化。演出要走遍欧洲、美国,大概要半年左右的时间。   丁依开始不想参加,虽然她这学期课很少,但是毕竟要上班呢,一走至少半年,怎么和学校讲啊?   可是,其他的两位古筝乐师一位怀孕在家,一位在准备十一结婚,都不方便去演出,而丁依又和主办方关系不错,这个忙,看来必须得帮了。   她找到学校领导,说了情况,学校一听,弘扬中国文化是个好事啊,咱得支持。于是领导表态,同意她去,暂时办一个停薪留职,关系挂在学校,演出完了再回来上班。   走的时间定在了十月四日,正好在丁依生日以后。   生日前一天,丁依刚回到家,就收到一个快递。她打开来,看着里面精致的小盒子发呆。   跟盒子一起邮来的还有张卡片,画着一个女孩吹蜡烛的样子,她的眼睛一睁一闭,嘴唇嘟起来,很可爱。下面龙飞凤舞的写了一行字,“依依,生日快乐!”   丁依用手指轻轻抚过,闭了闭眼睛,用力吸了一口气,打开盒子。盒子里面一根项链,白金的链子很细,下面缀着两颗心,一颗大的,里面包着一颗小的。   手机有短信进来,丁依打开看,是杨逍,“依依,翻过坠子,看看它的背面。”   丁依把项链从盒子里取出来,放在手心,翻过坠子,背面是一个清晰的指纹。   他的短信又进来,“依依,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贴近你的心,抚平曾经带给你的所有伤痕?”   丁依抚摸着那个指纹,很久,“杨逍,也许你只是习惯了我在,所以,慢慢的,你也会习惯,我已经离开。”   过了一会儿,他打进电话。丁依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号码,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可是,他反反复复的打,丁依只好按下接听键。   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依依,不是习惯,我爱你,只爱你,请你相信我。”   “那个指纹,是我在工匠制作项坠的时候,趁着快要成型的瞬间,直接用左手的食指印上去的。很烫,很疼,钻心刺骨。依依,我想,当时你的心一定比这更疼。”   丁依把项坠握在手心,垂下头,眼泪无声的落下来。   “依依,从前,我太傻了,不知道这辈子最好的东西,已经握在手心。怎么办呢?我就是个这么别扭的人,活的太自我,太在意自己的感觉。可是依依,我对你,真的真的,是真心的。”   “我伤害过你,我做错了,可我不能失去你。所以,依依,你可以骂我,可以打我,可以惩罚我,可以考验我,但是,请你,别放弃我,好吗?”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渐渐哽咽。   丁依慢慢挂断电话,扔在一边,自己捂着嘴,整个人缩进沙发里,渐渐全身微微颤抖。杨逍,你为什么,现在来说这些呢?我明明就在努力的走出去啊。   你怎么总是让我难过呢?   她坐了一会儿,又站起来,站了一会儿,又坐下,手心,始终紧紧攥着那个项坠。   过了很久,她抓过电话,一字一字输入,“你的手,伤的重么?”   他立刻回复,“没事儿,小伤。”   丁依看着,吸气,“疼吗?”   “有点儿”   “上药了吗?”丁依想起,她第一次看到他胃疼的脸色煞白,他也是说,有点儿。那这次……   “不用,就这么着吧。”   丁依握着手机,在地上转来转去,胸口密密麻麻的针扎一样的疼,这个傻瓜,笨蛋,十指连心啊,不知道疼吗?   她在地上转了好久,从沙发转到门口,抓起车钥匙,发了一会儿呆,又放下,回到沙发边。   最后,只发了条短信,“去医院处理,马上。”   他回复,“嗯。依依,你说的话,我都会听。”   丁依这个生日,莫莉老早就说这个必须给她庆祝,加上为她送行。许言定了一家私房菜馆的包间。她到那里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坐了六个人。   那是丁依第一次见到张宁远的老婆。白皙文静的一个女人,安安静静的坐在张宁远身边。   丁依坐下,笑,“张宁远,不介绍一下你夫人吗?”   女人的脸微微红了,张宁远静静的看了丁依一眼,眼神转向旁边的女人,带着点温柔,“这是苗雅,我太太。这是丁依,今天的小寿星。”   丁依对她点头笑笑,“早就叫张宁远带你出来见个面了,他总是舍不得,要把你藏起来呢。”   苗雅笑笑,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站起身走到丁依身边,“我选的礼物,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心意。”她的声音也是软软糯糯的。   大约,男人娶了这样子的女人,才是真的幸福吧。   丁依看了看张宁远,他的目光停留在她妻子的脸上。看得出,他们很幸福。   这样就好,丁依淡淡的想着,对于那些爱过自己,又被辜负的人,还有什么别看着他幸福好的呢?   莫莉一拍桌子,“宁远,怎么还让你老婆站着呢,赶紧扶着她坐下啊。依依,你还不知道吧,赶紧准备红包吧,宁远要当爹了!”   丁依目光转向张宁远,张宁远微微点了点头。丁依笑了,“太好了,恭喜你啊,宁远。”张宁远低低的说,“谢谢。”   许言笑,看着他老婆,“听见没,人家都要当爹了,咱也抓点紧吧。”他老婆脸红了下,嗔道“这么多人,你胡说什么呢。”   等上了菜,几个人就倒上酒,莫莉牵头举杯,高叫着,“祝咱们依依生日快乐,今年二十,明年十八!”许言跟着喊,“那是必须的!”   这顿饭吃的很欢乐,气氛很好,除了偶尔的离愁别绪,大家都挺开心。   散了的时候,已经快11点了。丁依坐在出租车上,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25岁了,是不是真的该忘记一些事,更多的去想想未来?   走之前,丁依请向东一起吃了饭。向东说总要送个行的,丁依笑,也不是不回来了。向东似乎有些伤感,还有些不舍。   他的这些情绪没有特别隐藏,令丁依有些心惊。向东一边给她挑着菜,一边淡淡的问,“你出去手机会换号吧?”丁依点头,向东又说,“换了号马上发到我手机上。”语气不容置疑。   向东买了单,丁依起身准备走的时候,他突然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很认真,“丁依,如果可以,回来以后,给我一个机会。我是认真的。”   丁依呆住,向东起身,温柔的笑着,“走,送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转我一篇微博:说说《非依不可》之杨逍:很多男人,你遇见的时候,可能无限美好:温柔而有责任心,懂得爱也珍惜被爱。但在这之前,也许他也曾经是个任性的,自我的,作的孩子,固执的挥霍爱情,以为别人会永远这样爱他。但是,他会经历失去,会经历痛,会经历世界上最爱他的人放弃了他,然后成长,成了你遇见的样子。   时光流逝,每个人都在成长,无关爱与不爱,有些痛,是成长的代价 ☆、走在你成长的地方(修)   杨逍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丁依就在他眼前消失了?   丁依生日那天,他约了人谈一个项目,晚上结束的有些晚,他到丁依公寓楼下的时候,窗口已经黑了。他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可是,从那天以后,两周了,他都没有见到她。   杨逍去过学校,一连几天一直在门后面等着,等到放学的时候所有人都走完了,没有她。   他每天守在她家楼下,等着她走过,或者至少她家里的灯亮起来,可是似乎,她没有回来过。他打她的电话,一直是关机的。   后来,他偷偷去了丁傲家楼下,守了两个晚上,没有她。杨逍有些自嘲,有谁在刑警队长家楼下蹲过点?恐怕不多吧?   他直觉的感到向东知道丁依在哪里,但是自从和向东闹翻了以后,他和向东在公司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多余的话一句没说过。   杨逍不想去问向东,向东现在不是他的兄弟,是他的情敌啊。他的依依不见了,他哪里都找不到,本来就狼狈不堪,最后还要去问向东,那就太伤了。   终于有一次,他在学校门口遇到了一个小女孩,是那个买笔袋的小女孩。小女孩左右张望,似乎在等大人来接。   他走过去蹲在她面前,弯起嘴角,“小妹妹,你认识叔叔吗?”小女孩看着他,困惑的摇头,“不认识。”   “叔叔是你们丁老师的朋友,叔叔找她有很重要的事情,她在吗?”杨逍尽力语气温和,并展露出迷人的微笑。   也许,长得好看就是有优势,谁也拒绝不了帅哥的微笑,小女孩立刻好像和他很熟的样子,“叔叔,丁老师不在,你不知道吗,听李老师说她出国了呢,可能要很久很久都不会给我们上课了?”   杨逍愣住,脑子一瞬间是空白的。然后反应过来,她,出国了?什么时候?很久很久都不回来,是多久?还是,再也不回来了吗?   他有些心慌又有些心酸,她是有意避开自己吗?她走了甚至没有留给自己一句话,哪怕是一条短信。她也许以后都不再回来了。   想到最后,杨逍问自己,若是她真的不再回来,你怎么办?   杨逍想了一晚上,后悔自己没有更早的试着去挽回她。如果,他早一些去挽回,会不会有那么一丝可能,她会给他一个机会,哪怕,一个考察期?   第二天一大早,他吃了早饭直奔莫莉的琴行。莫莉刚刚开了门,就看见门口直立着一个人,竟是杨逍。她白了他一眼,转身就往回走,杨逍紧赶了几步,叫她,“莫莉”。莫莉顿住,回头斜睨他,“这位先生,我们认识吗?”   杨逍有些尴尬的笑笑,跟在她身后进了琴行。“莫莉,可不可以给我几分钟时间,我真的有事找你。”声音低低的,没有调侃和慵懒。   莫莉头也不回,“没空。”杨逍一个大步跨到她前面,换了一副痞痞地语调说,“莫莉,莫莉美女,莫莉大姐,你就行行好,给几分钟时间呗。”   莫莉看了看他,这人今天抽什么疯,一出一出的?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放完了赶紧滚!”莫莉拖出来一个琴凳,坐下不耐烦的说。杨逍也不介意,挑挑眉,“莫莉,那个,丁依出国了?”莫莉白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那人语气痞痞的,“关我的事儿啊,我这头刚想明白,正追她呢,她就出国了。这么远,我这使不上劲儿啊。”   莫莉从椅子上弹起来,“姓杨的,你还有完没完了?依依上辈子欠你的啊?她已经和你离婚了一年多了,我警告你,离她远点!”   杨逍抬眼,“离她远点?没门!莫莉,我今天也说清楚,我爱她,我要追她,你要是她朋友,你就帮我一把,到时候我俩好了,她才能开心,才能幸福!”   莫莉翻白眼,“杨逍,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按你说,依依不和你在一起,就不开心不幸福了?”   杨逍收起懒洋洋的样子,严肃的直视着莫莉,“是,她就和我在一起幸福。”莫莉被他气得说不出话。   “对,原来我犯浑了,没想明白,你们烦我都正常,其实我也烦我自己。但是我现在想明白了,我爱她,比谁都爱她,过去她对我多好,以后我加倍给她。”   “不管她现在还爱不爱我了,就算不爱了吧,我重新努力可以吧?你就说吧,你帮忙不?”   “杨逍,头回见到你这种人,求人帮忙还这么硬气。”莫莉已经无语了。   最后,莫莉也想明白了,丁依那头,根本也没放下。要是杨逍这头不瞎折腾了,能好好对她,也是好事。她就告诉了杨逍丁依是出国演出的,说明年4月回来,最晚6月。   杨逍一听还能回来,心里就有一点底了。再一听,明年4月到6月,这么久,又有点失落。   另外,还有些担心,分开这么久,丁依会不会真的就把他放下了呢?不是都说时间那是一把杀猪刀吗,可别把她心里的感情杀没了,那他可麻烦大了。   要知道,现在的他,除了凭借她对他的感情,他什么优势也没有。   就算向东,人家起码没有前科啊,可他有。   还属于劣迹斑斑那种。   过了两周,杨逍把手上的项目忙完,刚好有几天空档期,他就一个人开着车去了D市。   丁依离开以后,杨逍经常在家里翻着两个人的照片,给她画的像,反反复复的看。看着看着,莫名的就滋生出一种愿望,想要看看她成长的那个城市,想要走走她从小到大走过的地方。   他记得丁依说过,顾正安家住在清水河边,河对面前两年建了一个小公园,和顾家隔着一个小桥相望。   他沿着清水河边开着车,找了两圈,终于找到了丁依说的小公园。   停了车,从公园门口的小桥走到对面,就看到几座沿着河的古老的独栋小楼。杨逍不知道哪一座才是顾家,就在小楼前面来回晃悠,从记忆中寻找线索。   突然想起,丁依说过小楼是爬满了青藤的,楼顶种了很多花,所以会有繁茂的枝叶从楼顶伸出。杨逍看着眼前的小楼,“依依,你看,其实你说的话,我都记得很清楚,我找到外公家了。”   他倚在小楼的拐角处,头贴在墙上,想象着丁依在这个房子里牙牙学语,蹒跚学步。   想象着丁依在这里长出第一颗小牙,她微抿着小嘴笑。   想象着丁依第一次学画画,会不会也弄得到处是颜料,就像他小时候一样。也许,她的脸上也会画的像是一只花猫。   于是,他自己低着头咧嘴笑,傻丫头。   一个下午,杨逍就倚在墙角,想着丁依是如何在这里慢慢的长大,从一个胖嘟嘟的小丫头,长成了清雅美丽的少女。   她习字,她学画,她弹筝,她弈棋,她安静的成长,从而婉约了外表,坚实了内心。   他想起丁依的字,都说字如其人,杨逍从来没有真正的好好去了解她,所以,也没有去品读过她的字。   其实,丁依的字,从来都不是婉约柔美的,它傲在其心,铮铮其骨。   也许正是因为丁依骨子里的自信和傲气,才会那么勇敢的想要试着让他爱上她。同样,也许因为这自信和傲气,才会让她最后那么决绝的放手。   杨逍的心里就又酸痛起来,为什么不早些用心去读她呢?   她已经向他展开自己内心的画卷,他却没有带着最真诚的心去了解和体会,以至于,太自以为是,以为以丁依对他的爱,永远都不会舍得离开。   是的,他之所以那么欺负她,不过凭着这一份笃定。   杨逍在D市住了三天。   他沿着河堤的路走到了她的小学。一路上想象着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走在河边,听着蝉鸣,看着流水,或许都来不及,她只是匆忙的赶着早自习的铃声。   杨逍在学校门前站了很久,看着已经新建了的教学楼,依依,我找不到你第一天上学的地方了,你知道吗?   他沿着顾家后面的小街,走到了丁依曾经读书的中学。学校很古朴,看起来有些历史了。匾额是名人题字,真不愧是名校,大气恢弘。丁依在这里读了初中和高中,度过了美好的六年青春时光。   杨逍在对面的咖啡厅要了一杯奶茶,丁依不准他喝咖啡,他都记得呢。坐在那里,目光望向学校,看到学生们陆续走进去,在校门口互相打着招呼。   上课铃响起,刚走到门口的学生于是一窝蜂的向里面冲刺。杨逍笑,依依,你肯定不会这么狼狈,你是从容优雅的,一定是一早就稳稳当当的坐在教室里了。   不知道坐了多久,有学生陆续从校门里面走出来。放学了?杨逍看看手机,时间过得好快,依依,我总觉得你是坐在里面读书呢,而我,在等着接你放学。   咖啡厅走进来一男一女两个学生,十六七岁的样子。女生欢快的走在前面,男生跟在后面,背上背了一个书包,手里提着另一个,显然是女生的。   男生眼神清澈,目光温柔的看着女生的背影。女生走到桌边似乎绊了一下,男生大步跨来拉住她,揉揉她的头发,无奈的笑笑,“傻丫头。”   杨逍有些羡慕的看着他们,最初相识,他的依依比他们大不了多少。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忽闪着,又像是羽毛拂过他心头。   忽而又想,他的依依在这个年纪,高中时代,应该也有男生用这样温柔的眼神看着她吧。   毕竟,她太美好,让人无力抗拒。   杨逍心里就有些酸,有些嫉妒,又有些羡慕那些陪着她走过整个中学时代的男孩子们。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非依不可》之丁依:每个女孩,在年轻的时候,可能都会遇见那么一个人,他让你瞬间心动,他的形象在你心里经过自己的幻想美化成了爱情的模样,于是你飞蛾扑火一样奋不顾身。可是,这个女孩会长大,所有付出的爱会渴望得到同样的爱,如果不能,终有一天会转身离去。毕竟,有些勇敢,一生不过一次。 ☆、飞到你身边(修)   从D市回来,杨逍对于丁依似乎有了更完整的认识,她不再只是那个迷恋着他、温暖着他的少女,也不再只是那个宠爱着他,包容着他的妻子。   似乎,在他心里,她的人生有了来龙去脉,她的性格、爱好,她这个人,都有了根源,而不是突然出现在他的人生中的。   之前杨逍本来有些担心,自己对于丁依的爱,究竟是因为她是她,还是因为她对自己太好。   如果,仅仅是因为她对自己太好,那么,如果别人也这样对自己好,难道也有可能爱上别人吗?如果这样,他去追求丁依,对丁依是不是不公平?   可是,回来以后杨逍开始确定,他爱她固然是因为她对他的好,可更因为她是她,所以,别人不行。   他渐渐懂她了,懂得她内心最美好的情感,与为此滋生出的勇气,以及期待,以及包容。   她是唯一的,他要找回她。   丁依的电话关机了,杨逍找不到她,所以他只能每天每夜疯狂的想念她。   他在纸上写她的名字,一整夜一整夜的写。   他画她的样子,那样子刻在心里一样,一张又一张的画,铺的书房满桌子满地都是。   他不止一次的想,如果,这些思念的痛苦,都是依依向他收的利息,那该多好。   那样,她就不能不要他,本金,总是要收回的吧。   杨逍觉得,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她哪怕是打他,都是美好的。   只要能见到她。   有一次他看电视,电视里面有个女的,一边喝酒一边哭,指着一个男人说,“男人他妈的就是贱,我告诉你姓陈的,我捧着你的时候,你就是杯子,我松了手,你他妈就一堆玻璃碴子。”   杨逍苦笑,这话说的怎么这么对呢?   依依,我是不是就这样,你总捧着我,习惯了,我就忘了,自己其实也不过就是一堆玻璃碴子。   快过春节的时候,杨逍接到莫莉的电话。现在莫莉和他的联系挺多,杨逍帮助莫莉介绍了个大客户,是他们公司设计的少年宫,人家建好了要有二十多个琴房需要钢琴。   杨逍和莫莉约人家吃饭,反复的谈,最后终于拿下这单。这个过程中杨逍出力不少,也算是鞍前马后了。莫莉高兴坏了,终于给杨逍一个好脸,“看不出来啊,你这人还行。”   莫莉来电话说春节那几天,丁依他们会在伦敦停留,有好几场演出。   杨逍心里立刻像长出了小草一样,似乎一分钟也等不了了,一门心思飞到伦敦去看她。   设计行业春节前后是比较清闲的,于是杨逍找了个借口和向东商量,公司早点放假算了。   向东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奇怪,但最后什么都没说,点头同意。飞到伦敦的一路上,杨逍都兴奋的像毛头小子去赴第一次约会,脸上和眼睛里都是期待和喜悦。   他想着他要到丁依住的宾馆,拿着香槟和玫瑰按响门铃,她开门的时候会不会惊喜?   那么,他就要告诉她,依依,不管过去我多混蛋,你多讨厌我,我现在就要玩命的追你,玩命的对你好,死了也要爱你。   他又想着,他要牵着她的手走在伦敦的街上,告诉她,他有多么想念她,疯狂的想念她,然后,和她拥抱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只是,也许事情的发展总是和人的预料有些出入。   杨逍的确入住了同一家宾馆,然后,买了香槟和玫瑰花,他走到丁依的房间所在的楼层。   可是,事情在这里和他设想的开始不同。   因为,他看见向东按响了丁依的房门,举了举手里的像是宵夜的东西,然后进去,关门。杨逍愣在那里,不知何去何从。   最后,他决定等着。向东不会在里面过夜的,他了解丁依,他可以等着。   他站在门口,背靠着墙,一只手放在裤子口袋里,紧攥在手心的,是她留下的那枚婚戒。他没有打算这么快要求和她复婚,但是,带着这个,会使他更有信心,他对于她来说终归是不一样的。   向东在里面的时间并不久,杨逍听见门开了,他侧头看着丁依把向东送出门口。   他们也看见了他,向东正说着什么,一向表情不多的脸上有温柔笑意,看见他,微微一愣。   杨逍笑笑,起身走过去,慵懒的说了一句,“都在啊?一起喝一杯?”然后不由分说的牵过丁依的手往房间里面走。   丁依挣了挣,没挣脱。她有些发愣,这是伦敦吧,怎么回事?   三个人进了房间,房间里面有个小圆桌,杨逍把香槟放在上面,双手举着玫瑰花伸向丁依,声音糯糯的说,“依依,看在我傻兮兮的拿着花一路走过来的份上,收下吧”。   丁依看看他,觉得他脸上似乎有些微红,眼神也有些躲闪,心里微微一动,有些酸,于是接过来放在床头柜上。   围着圆桌坐下,向东突然说,“杨逍,看来我们是殊途同归。”杨逍也笑,笑容有点假,像是扯出来的,又扯得过了一点,“是啊,你消息很灵通嘛。”   他斜睨着向东,凤眼入鬓。向东随意的说,“可不是。”看着他脸色黑下去,心里还是有些舒服。   杨逍开了香槟,找了三个杯子,每人倒了一杯,然后端起来,目光热切的落在丁依脸色,“依依,终于又见到你,129天没见了。真高兴,喝点吧。虽然,今天人多了点。”白了向东一眼。   丁依觉得有些尴尬,情况有点奇怪。向东倒是不在意,端起杯子,“祝人生何处不相逢。”   她楞神间,那两人都已经喝上了。   酒有点烈,刚从外面拿进来还有点凉。   丁依不知怎么就本能的说了一句,“杨逍,你还喝酒,等下胃又疼了。”杨逍的脸上立刻就亮了起来,一双狭长的眼睛熠熠生辉。   向东垂了垂眼帘,没说话。杨逍把椅子往丁依那边挪了挪,“依依,那我不喝了。”语气竟然有些撒娇。   丁依后悔,这是什么习惯啊,怎么还没改掉呢。她淡淡说了句,“随便。”   沉默了一下,杨逍站起来,“依依,我也住在这家酒店,明早一起吃早餐吧,早点休息。”没等丁依说话,对向东点了点头,潇潇洒洒转身出去了。   向东也站起身,眼里有淡淡的温柔,“依依,没事儿,你别多想,都不是来给你添麻烦的。早点休息吧。”   走出门,不出所料,杨逍懒洋洋的靠在门边等他呢。   走廊尽头有个阳台,杨逍率先走出去,靠在栏杆上,向东也走过,两人并肩靠着。“向东,咱俩认识多少年了?”“差不多十年。”   杨逍笑了,“是啊,十年了。向东,我承认,我和依依这个事儿,是我犯浑了,没听你劝。但我没对不住过你吧,你自己说,这十年,有没有?所以,咱还得是哥们,成吗?”   向东看着远处,“成啊,但是你等会儿别说,是哥们就离丁依远点。”   杨逍推他肩膀,“哎哎,姓向的,有你这么埋汰人的吗?我杨逍就这点出息啊?”   “那,公平竞争?”   “成啊,她选谁,另一个不准翻脸。”   过了一会儿,杨逍又说,“向东,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我爱她了?”   隔了半天,向东长叹一口气,“废话。”   “行,就我傻。”   第二天,三个人又来了个早餐会。丁依看着餐盘里的东西,就有点郁闷。两男人都给她拿了一盘东西,回来左右各坐一个。   他们倒是一个懒洋洋的,一个酷酷的,她却囧了,好像回到了大学时代,不,中学时代,小男生争风吃醋,暗地较劲,表面却故作不在意。   丁依不禁想,难道男人的成熟都是表面的,其实内心里都是特别孩子气的。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更善于把孩子气掩藏在成熟的外表之下了?   早餐丁依本来就吃不了多少,一般就是一碗粥,一个小花卷,结果现在面前的一碗粥、一杯奶、一盘中点、一盘西点,丁依看着就叹气。   杨逍慢慢悠悠的说,“没事,依依,你能吃多少吃多少,剩下的不是还有我吗?咱不浪费粮食。”于是,丁依又增加了一份郁闷。   演出是在下午,吃了早餐丁依就借口上午得休息回房间了。两人一边一个跟保镖似的护送到门口,丁依开门,转身,看到两张脸上笑的那叫一个温柔,心里就有些想翻白眼,像莫莉常做的那样。   可惜,这种表情她做不来,只好温和的点点头,关门。   最后好歹把这两尊大佛送走了以后,丁依躺在床上舒了一口气,这几天,够诡异了,真累。   想起那天晚上,向东单独过来,两人出去走了一会儿,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些拒绝的话,让他别白白耽误工夫了。   向东最后只是笑笑,“看电影也要看个结局吧,依依,我不急。”于是,丁依心里的愧疚就漫了出来。   她仔仔细细的在心里回想自己和向东的相识,他在她心里每一个画面,发现除了那次自己生病,他怀抱的温度,和他喂她喝粥时候温柔的眼神,之前的向东什么样,在她心里几乎是空白的。   那么,之后呢?她最痛苦崩溃的时候,他默默的关心和包容。她最孤独的时候,他看似骚扰实则陪伴的体贴。   那些日子,如果没有他时不时的来吃饭,来看碟子,自己不知道有没有心情吃饭,晚上又会不会在锥心的疼痛中熬过。   向东,其实真是一个很好的男人呢,他把所有的关心和温柔都隐藏在淡漠的外表和有些霸道的行为之后。如果,当年遇到的是他,会不会,不一样呢?   但是,控制不住的,她又想起杨逍。他瘦了很多,半低着头的时候,长长的头发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有些发白的唇和棱角分明的下巴。   她透过他碎碎的发尾看过去,莫名的就有些心疼。   他的态度也很奇怪,明明她之前说的很明确了,他们已经过去了,她不想回头,他也往前看吧。   杨逍当时很伤心,但似乎,也只是无奈的伤心着,想要挽回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   这次来,他却有点不一样了。好像下了某种决心,凭空有了一种勇往直前的坚定。   他似乎是什么都没说,一双眼睛却总是胶着着她的,她又觉得他说了很多。   临走的时候,他有点耍赖的说,“依依,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吧,我保证不天天给你打电话。”丁依被他缠不过,只好写给他,他宝贝的放在口袋里,笑的眉眼弯弯。   丁依有些无奈,她似乎是个不善于说no的人,尤其是,对他。   之前的拒绝,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在这样下去,她不确定自己还能撑得住。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回来了(修)   杨逍得到了丁依的电话,这对他来说是个很重大的事件,起码,给了他的思念一个出口,让他不至于憋到爆炸。   他是说了不天天打电话,但是没说不天天发短信是吧?   他确定他没说。   反正,人家不是说了吗,要想追到老婆,必须要脸皮厚。他更厚脸皮的事儿都做了,还怕这个吗?   于是,他早上起来发短信,“依依,起了,想念你的早餐了。”   中午发短信,“依依,上午去工地了,灰头土脸的回来的,自己做公司其实真不容易,到现在都没吃上午饭呢。”   下午发短信,“依依,有个客户太拽了,装了一下午孙子,好累。”   晚上发短信,“依依,睡不着,想一个人,怎么办呢?”   丁依从来没有回复过,杨逍却继续乐此不疲的发。而且,晚上发了短信,他竟然可以睡着了。   向东有时候碰到他在发短信,忍不住冷哼,“我可记得,有个人说过,发短信什么的最酸了,都是小屁孩干的事儿。”   杨逍脸上微微有些不自然,“有人这么说吗,真没文化。短信多好啊,表情达意的可少不了。”   向东再嘲笑他,杨逍就恶狠狠的说,“眼看都要出局了,还这么得意。”向东眼神暗了暗,“还没大结局呢,急什么?”   春天的时候,杨逍和向东参加一个商务酒会,没想到遇到了丁傲。杨逍乐呵呵的走过去打招呼,丁傲冷着脸扔下一句,“畜生滚远点”转身就走。   杨逍脸上僵了僵,挑挑眉追了上去,向东看着他的背影直摇头。   走到阳台边上,丁傲回头看着他,“杨逍,你他妈有病啊,我不找你,你跟着我干什么?”杨逍笑,也不以为意,“怎么警察也来这种场合呢?”丁傲轻蔑的扫他一眼,“关你屁事?再说,警察也有几个朋友的。”   杨逍收了笑,低低的说,“丁傲,谈谈吧。”丁傲冷冷的一句,“和你没话说。”转身要走,杨逍一步过去拦住,“丁傲,看在二十几年兄弟的份上,谈谈吧。”   两人进了阳台,杨逍斜靠在转角处,丁傲隔了一米多站在他侧面,“有话快说,说了就滚。”杨逍垂了眼帘,“丁傲,我错了,我爱依依。”   丁傲刷的转头看他,眼睛喷出火来,看得出他在极力压制给他一拳的冲动,“爱?你他妈懂什么爱?当初依依明明知道你为什么要和她结婚的,她还是嫁给你,这两年她怎么对你的,爱她,你也配?”   杨逍自嘲的挑挑嘴角,“是啊,我不配。但是,丁傲,二十几年兄弟,你应该知道我这人有时候就是有点混。我现在想明白了,我想努力配上她,我正在追她。”   “你少跟我提兄弟,你当时利用依依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我这个兄弟呢?有点混?你说的太客气了。告诉你啊,离依依远点,要不,别怪我不客气了。”   “丁傲,这个我做不到,你要不客气现在就揍我一顿好了。”杨逍抿嘴,指了指自己的胃,“往这打,一拳就倒下。反正我也正觉得我自己挺欠揍的。”   丁傲气得几乎就真给他一拳,拳头悬了一下,最后使劲一甩,“我他妈懒得理你。”大步向外面走去。   杨逍在他背后闲闲的说,“不打啊,那行,记着吧,如果我再做让依依难过的事儿,你记得双倍找回去。”   晚上,杨逍又给丁依发短信,“依依,我今天碰到你哥了。我让他揍我,打在胃上,一拳就倒。他没打,我就说让他记着,以后我再让你难过,他就双倍找回去。”   过了很久,丁依回了一条短信,“杨逍,你几岁?”   杨逍捧着看了半晌,都把这几个字连着标点看出花来了,不知怎么就品出了一种亲昵的味道,于是自己乐着睡着了。   后面杨逍还是每天发几条短信,丁依十天半个月的回两三个字,杨逍就能高兴好几天。   向东看着他,有时候就有些恍惚,可能他从没见过杨逍为了什么人这么上心,仿佛那人一点一滴都能让他生一回死一回。   这种感觉很不好,自己最好的兄弟,和自己最喜欢的女人,对他,都很重要。   而,当时杨逍伤了丁依,他可以坦然的去追,上天给了你杨逍机会了,你没有珍惜,现在该我了吧?可是现在,杨逍眼看着魂儿都快没了,向东的心里,便怎么也不是滋味。   更何况,丁依的态度,他也有些没底。丁依对他很温和,和他说话很放松,很随意,也关心他,似乎,他们是很好的朋友。   可是,他知道,这不是一个女人对爱着的男人的态度。向东叹气,难道真的是来晚一步,便是晚了一辈子?   夏天的时候,杨逍不知道怎么折腾的,得了慢性阑尾炎。疼的他冷汗一身又一身,消炎针打下去都有些不管用了。   他特别想给丁依打电话,好几次电话都要拨出去了,他又挂断,静静发呆。   爱一个人,你就忍不住要依恋她,可是,你又怕太过依恋,会让她觉得你不像个爷们。   这就是杨逍矛盾的心情。   终于有一次疼狠了,最后在自己家卫生间虚脱了,失去知觉之前,他无意识的拨了她的电话,只说了一句,“依依,我怕等不到你回来了。”然后人就晕了过去。   醒来后,杨逍发现自己躺在医院,床边站着俩帅哥,向东和丁傲。   丁傲看他醒了,扔下一句,“这个人渣交给你了。”转身就走。向东直直的看了他半晌,最后说,“杨逍,你真行。丁依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慌得话都说不完整了”   “我当时在回S市的高速上呢,她一听就哭了,说那怎么办啊?最后等我赶回来,你已经被丁傲弄进医院了。”   杨逍咧咧嘴,依依,你的心里还是有我的,是吗?   向东白了他一眼,“你还笑。我看丁傲的那个脸黑的啊,都恨不得干脆把你扔那儿自生自灭吧。后来手术完了,我听见他给依依打电话,说‘那种人渣你还管他,你还心疼,你叫哥说你什么好呢?’”   于是,杨逍就觉得这个病来的值得,疼了这些日子都值得了。   丁依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八月份了。加演了几个地方,比预计的就晚回来了一个多月。   杨逍最近打电话总是小孩儿一样的问,“依依,你什么时候回来啊?”这让丁依想起她班上的小朋友早上上学就问“妈妈,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回来的时间丁依没有告诉杨逍,也没告诉向东,甚至连许言要接她,她都拒绝了。   她只告诉了莫莉。所以,当丁依在机场看到和莫莉一起进来的杨逍的时候,真的想翻白眼了,这人是什么时候把莫莉给拿下的啊?   杨逍一看见丁依,眼睛就没从她脸上移开过。又是半年没见了,杨逍觉得这女人是越长越好看了,小女孩的青涩已经褪去,现在看着,怎么看怎么觉得整个人在一种宁静淡然中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似乎,你乍一看,她只是淡淡的,你越要深看,越被她吸住,挪不开眼。   丁依对他,的确只是淡淡的。至少,看起来是这样。他要帮着拿东西,就让他拿着。反正东西不少,她和莫莉拿着也吃力。他和她说话,她也应着,不算冷淡,也谈不上热络。   就这,杨逍其实就挺满足。   因为这次出门比较久,丁依的公寓已经退了。回来之前,丁傲已经说了,先住到他家,正好萌萌也想她了。   丁依想着萌萌怀孕了,她这段时间没事,正好可以过去照顾一下,等学校开学后她也准备自己在附近买一个小公寓。   杨逍乐颠颠的把丁依送到丁傲的公寓,进门看到谢萌萌微微隆起的肚子,眨眨眼,“依依,你刚回来肯定累了,你嫂子这怀着孩子呢,也不方便做饭。要不,我做点饭一起吃吧,我这也没事。”   丁依看着他,“你会做饭?”   杨逍脸上微红,故作随意的说,“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的,我这不也学了吗?”   我想,做给你吃,依依。   丁依淡淡的说,那就做吧。   杨逍立刻就笑的眼睛亮亮的,丁依看着他,慢慢垂下眼睛。换了衣服,和谢萌萌在房间内聊了很久,说说这段时间彼此的生活,又说说怀孕的事儿。   谢萌萌满脸的幸福,不停的说丁傲说男孩女孩都好,只要是我生的,他都喜欢。又说,丁傲说,生了男孩,就叫丁擎,得能顶天立地,长大了也让他当警察;生了女孩,就叫丁悦,将来找个好男人,一辈子都快快乐乐的就可以了。   丁依听了半天,说,“嫂子,你怎么总是说我哥说这个,我哥说那个了?”   萌萌暖暖的笑了,舒心而满足,她说,“依依,我十六岁爱上你哥,追了他十二年,才做了他的新娘。开始,他看都不看我一眼,到今天,这个男人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亲,我没有别的要求了,已经太幸福太幸福了。”   丁依看着她,有些恍惚,也许,与萌萌相比,她还是不够勇敢?还是不够坚持?   丁依和谢萌萌出来的时候,杨逍扎着他们家的卡通小围裙,忙的满头大汗,长长的头发都有些贴在了前额上。   丁依看着桌子上的四菜一汤,又看看杨逍微微泛红的脸,有些晃神。杨逍小心的给他们盛了鸡汤,眼神期待的看着丁依,“依依,你尝尝看。”   这样的杨逍让丁依觉得有些陌生,又有些心软。她小口的喝了一口,“挺好喝”,男人的笑容就漫出来,似乎很是快乐。   谢萌萌一直静静的看着他们。   吃完了饭,杨逍抢着收了碗。丁依送他下楼的时候,他想要牵着她的手,被她躲开了。   看着杨逍的眼神暗了下来,丁依狠了狠心,说,“杨逍,你别这样了行吗,都不像你了。”   杨逍垂下头,似乎轻轻的笑了笑,声音很低,“依依,我不过是想对你好。”   丁依回到家,谢萌萌正坐在沙发上。   她看着丁依关上门,突然说了一句,“依依,杨逍看起来真的爱你。”   丁依低着头,没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狗一样的眼神(修)   丁依的公寓是九月底买的,一个小套二,就在他们学校过去两条街。比较巧的是这个地中海风格的小区正是杨逍两年多前设计的那个项目,就是他们在巴厘岛海滩上遇到的那个久信的张总的项目。   看房子的时候,丁依想起了他们的蜜月,想起蜜月时他把她一个人丢在沙滩上时她的茫然无助,也想起了杨逍为这个项目熬夜画图的夜晚,想起了项目交付的时候杨逍的那次醉酒。   于是,心里便是五味杂陈,不太想买这个小区的房子了。   无奈,学校附近没有其他比较合适的小区,丁依就有些纠结。   杨逍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她在看这个小区的房子,晚上就打电话给她,想是听出来她言语中不太想买的意思,他低低的说,“依依,那些让你不开心的事儿是我做的,混蛋的是我,和这房子没关系。这样行不,我找人给你打点折,你该买就买吧。”   最后,丁依拿到了5个点的优惠,这个性价比确实很不错了,丁依也没舍得放弃,就定了这个80平方的小套二。房子位置很好,窗口正对着学校后面那条河,五楼,不高不矮的楼层,电梯如果停电,也不至于无家可归。   买房子之前,杨逍就绕着弯子想劝她搬回他们的家去,丁依也没有往上说,杨逍就恹恹的陪她看房。   要交款的时候,杨逍又绕着问她钱够不够,想给她拿钱,丁依直接就拒绝了。其实她出国演出的收入颇丰,加上之前小有积蓄,买这么一套不大的房子刚好够用。   房子是简单装修好的,但是家具总要自己买。于是,诡异的场景又一次出现了。丁依左边杨逍,右边向东,杀向家居广场。丁依觉得很别扭,可是两人都坚持要陪她买家具,她也没办法。加上莫莉最近也刚刚怀了宝宝,她也确实找不到人帮忙了。   两个人,一个是莫名其妙就热络起来的前夫,一个是离婚后要求给个机会的新晋追求者,又都不怎么省油,所以最后常常是他们两个斗嘴。   比如,丁依看哪张床不错,杨逍就一头躺上去,滚了两下,说“依依,这床小了,买一米八的吧”。   向东就在旁边冷冷的说,“大小和你有一毛钱的关系吗?”杨逍就挑挑眉,“这个,说不准”。丁依就脸色淡淡的转身就走,于是两人又迅速跟上来。   买沙发的时候,卖沙发的小女孩看着这两个帅哥眼冒星光,后来趁那两个人东看西看的时候,拉着丁依说,“姐姐,这两个都是你什么人啊?不会都是男朋友吧?”   丁依摇头,小女孩红着脸笑了,“哪个不是,你介绍给我行不?”丁依侧头看了看杨逍,下巴一指“那个。”   后来当杨逍绿着脸逃离那家店面的时候,丁依低着头轻声笑了,杨逍,你的确不是我男朋友,我没有黑你。   谢萌萌怀孕七个月后,丁傲逐渐没有那么忙了。主要是队里的同事都挺替他着想的,出外地的任务基本就不让他去了。丁依想想,萌萌这头有哥哥照顾了,自己的房子也弄好了,寒假就搬过去吧。   搬家也挺简单,丁依也没有多少东西,杨逍和向东谁也不愿意落后,结果没用丁依伸手,家就搬完了。   丁依本来让他们回去,自己慢慢整理。可是两人走了没多久,杨逍就折了回来,倚在门上笑嘻嘻的说,“可算是把那小子甩掉了,依依,真不容易啊。”   杨逍很自觉的进来就帮着整理东西,阳光透过玻璃窗打进来,他的鼻尖上有细密的汗珠,但他脸上的神情愉悦而满足。   丁依看着以前在家连自己的东西都乱丢的杨逍把她的衣服一件件整齐的挂进衣柜,其余的叠得平平整整的放在抽屉里,心里就有些酸疼。   走过去给他倒了一杯温水,他接过来,喝了一口,“依依,你递过来的水,从来都是温温的。”眼睛深深的看着她,手慢慢的就抚上她的脸颊。丁依偏了偏头,躲了过去,他的手就僵在那里。   丁依回身往外走,边走边说,“没多少东西要整理,你先回去吧。”冷不防杨逍从后面抱住她,把头埋在她脖子上,声音很轻,很低,“依依,我很想你。”丁依僵住没动,心里有大片的茫然。   快过年的时候,有一天晚上,丁依半夜里被阳台上传来的轻微的声音惊醒。她侧耳细听,似乎有人从外面翻入。   她轻轻的走到卧室门口,关紧了门,上了锁。贴在卧室门上往外听,客厅里有翻东西的声音,然后,声音慢慢的往里面来,她听见客房的门转动的声音。   丁依心里的恐惧漫上来,她躲进卫生间,悄悄的拨了报警电话。这时,她听到主卧室的门锁转动了两下,她惊恐的几乎叫出声,颤抖着手拨出杨逍的电话。听到他的声音,她控制不住的小声抽泣着,“杨逍…”   那边的人瞬间就清醒了,“依依,怎么了?”“有贼。”丁依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哭声。   杨逍只说了一句,我马上到,就挂了电话。丁依在主卫生间里面锁着门,坐在马桶上缩成一团。好歹没有听见贼进入主卧室的声音,否则丁依觉得自己一定会尖叫。   没过两分钟,就听见客厅门打开的声音,然后,客厅传来乒乓的声音,最后是阳台上有人翻出去的声音,以及杨逍的声音,“混蛋,不准跑!”   丁依从卫生间出来,身子贴着主卧室的门。然后,她听到杨逍的声音,“开门,依依,没事了。”丁依飞快的打开门,扑进杨逍怀里。   杨逍紧紧的抱住她,抚摸着她的头发和后背,亲吻着她的发心,不停地说,“依依,不怕,我在呢。”   杨逍开了灯,把颤抖着脸色苍白的丁依抱起来,放在床上,自己坐在一边,把她搂进怀里不停的安慰。很久,丁依才停止了颤抖,推开他坐起来。“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男人吹了吹前额的头发,脸色有些不自然,“接电话的时候就在楼下呢,刚好路过。”路过?丁依疑惑的看着他有些微红的耳根,他从哪儿到哪儿能大半夜路过她家啊。   丁依看了看他额角上有些像是睡觉时候压的褶子,又问,“你怎么有我家的钥匙?”   杨逍随意的说,“你的备用钥匙和以前一样,总是放在花盆下面,我刚用的就是备用钥匙。”   几分钟以后,警察到了,杨逍陪着丁依做了记录,说明了情况。警察检查了阳台,发现贼是从下面顺着管道爬上来的,就嘱咐他们春节期间入室行窃比较多,最好安装防盗网。   警察听说贼来了的时候,就丁依一个人,又说一个女人自己在家太不安全。就是不远的一个小区,前一周才有个单身的女人被发现死在家里,他们推断是入室行窃被女主人发现了,结果贼恼羞成怒杀了女主人。   杨逍一听说这个事儿脸色都白了,紧紧的抓住丁依的手。   警察一走,杨逍一把抱住丁依,丁依觉得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依依,如果刚刚…那不是要我的命吗?不行,你搬回家吧,好吗?”   丁依慢慢推开他,“杨逍,这里就是我的家。”   杨逍又过来抱她,“依依,我错了,对不起,我真的错了,我爱你,我们回家吧,回我们家,好吗?”   丁依听着,有些茫然,爱吗?现在他说的这个字,她期待过,她盼望过,她等待过,她也问过,等他终于说了的时候,她却茫然。   很久,她才推开他,缓缓摇头,“杨逍,我们已经离婚了,没有我们的家了。你回去吧,我没事了。”   杨逍抓着她的手,拉到自己胸口,“依依,你看着我,我真的爱你,一直爱你,只爱你。只是我傻,骗了我自己。你原谅我一次吧,嗯?”   丁依看着男人的眼睛,她觉得有些反应不过来,最后淡淡的笑了,“杨逍,我真没事了,你回去吧。我明天就装上防盗网,以后不会再半夜找你了。”   杨逍心里很酸,是不是期待了太久,被伤害的太重,最后,她已经不期待也不相信了。算了,时间会证明一切。于是,他挑挑眉,“不行,有事儿只能找我,不找我找谁。”   丁依低头,找他,以什么身份找他?忽然看到男人的右边袖子似乎颜色不对,深蓝色的衣袖看着有些接近褐色。“杨逍,你胳膊怎么了?”说着伸手去拉他垂着的右手。   杨逍轻轻吸气,“被那个孙子划了一下。”丁依拉起来,发现他的袖子已经被血浸透了,手背上也有血迹,刚刚大家忙着,都没注意。轻轻挽起袖子,听见杨逍牙齿咬的咯咯响,“很疼?”   杨逍逞强,“小伤,没事儿。”丁依看他脸色有些白,更轻的把他袖子一点点翻上去,终于露出伤口。在小臂上接近肘部的地方,有一道两寸多长的刀伤,伤口好像有点深,两侧的皮肉外翻着,还在流血。   “这么深?得缝针,你怎么不说呢,赶紧去医院。”丁依的语气不自觉就焦急起来,看着他的伤口觉得心口疼的厉害,腿也有些软。   “没事,小伤,你给我包上就行。”那人冷汗都下来了,还逞强。丁依终于白了他一眼,“你再逞强?”杨逍立刻闭嘴,乖乖的被她拉着去了医院。   缝了针,医生说这么深要留疤了。杨逍忽闪着睫毛看着丁依,“依依,男人有个疤很正常,就是,你不会嫌弃我吧?”丁依看他有些像小狗讨好主人一样的眼神,心就硬不起来,只能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杨逍在努力给一个女人安全感 ☆、风不平浪不静(修)   杨逍觉得,有些人可能是他命里的克星。他们看不得你好过,只要你的生活稍稍好些,他们就会出现。   比如,夏雪。   就在他的爱情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并且露出微弱的希望的曙光的时候,夏雪出事了。   离婚以后,夏雪回来还是做模特,可能年龄确实大了,加上这个圈子新人辈出,你只要离开,立刻就会被忘记。   可夏雪扮公主扮久了,显然不能习惯这种情况。于是和几个小模特发生了一点摩擦。   那天晚上,有个小模特过生日,约了很多朋友,本来准备彩排完了就去庆祝。可是彩排的时候,因为一个走位,夏雪和那个模特发生了口角。   情急之下,夏雪就打了那个模特一个耳光。   那个模特的朋友们刚好到了,就群起而攻之,打了夏雪。   夏雪也不是习惯吃亏的人,她不知道从哪里纠集了一群像是混社会的人,把这个模特的朋友们堵在了半路上,两伙人就打了起来。   小模特的朋友有两个人都受伤进了医院,然后,他们报了警,夏雪被警察带走了。   那群混混这时候自身难保,谁都恨不得能咬住别人,把自己撇干净。于是他们都说是夏雪指示他们干的,夏雪无奈之下,只好又打电话给杨逍。   杨逍的电话总是不通,可能对她的号码设置了呼叫限制。   她又用派出所的电话打给她。   这个事儿杨逍真的不想管。   挂了电话,他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狠不下心。   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   他决定,这次把她保出来,必须和她说清楚,以后她的事儿再也别找他了,他这辈子已经被她害得不轻了。   世界上有一件事,叫做巧合。   他到派出所交了罚款,又给家属赔礼道歉,承诺了承担医药费,然后把夏雪保了出来。   夏雪在派出所门口突然就抱住了他,嚎啕大哭。   他正扯着夏雪的衣服,想要把她从自己怀里扯出去的时候,突然看到夏雪身后几米远的地方,丁依静静的站在那里。   她的眼神震惊中带着浓浓的失望,杨逍的心脏几乎都被她的眼神震碎了。   他拼命推开夏雪,却只来得及眼睁睁的看着丁依上了车,开车离开。   后来他才知道,那天入室行窃的那个贼抓到了,警察让丁依来认人的。   没有想到,就这样的,他又一次的被她列为了“拒绝往来户。”   丁依再一次拒绝接听他的电话,也不再见他。   杨逍明白她的失望,也只能怪自己,曾经一次次的欺骗过她。   信任,总是有限度的,而被他就生生的浪费掉了。   要不说,自作孽不可活呢?   可是,丁依不理他,他不能不去理她啊。杨逍明白,他如果再不主动,这辈子他们两个,也就真的完了。   这不是他要的结局。   于是从那天起,杨逍几乎每天都会出现。他一次也没有见过丁依,但是,丁依知道,他来过。   有时候,丁依早上打开门,会看见门口放着一杯热腾腾的豆浆,上面贴着便利贴,画着一张笑脸,眼角眉梢,俨然是她自己。   有时候,丁依下班回家,会发现门缝里塞着一幅画,画上是一男一女,或是牵着走在沙滩上,或是靠坐在昏黄的街灯下。   有时候,下了课,学校的小朋友会跑来递给她一把带着露水的野花,说是外面一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叔叔让送的。   有时候,去国乐坊演出,会有人,或是演出的同伴,或是保洁阿姨,送进来一杯加了冰糖的蜂蜜柚子茶。只有他知道,她喝这种茶,一定要加冰糖。   ……   每每这时候,丁依都有些恍惚。做这些事情的这个人,是她认识的杨逍吗?她甚至觉得有些陌生,她想象不出来杨逍做这些的样子。   她见过他很多面,张扬的、洒脱的、落寞的、孤独的,但是这一面,她没见过。   一天晚上,快要睡觉的时候,丁依突然想起,明天要穿的一件毛衣还晾在阳台上。她披上厚睡袍,去阳台上收衣服,无意中朝楼下看了一眼,顿时愣住。   一辆最近总是出现在她学校周围的奔驰小跑,现在停在她的楼下,而那个人正倚在车上,抬着头看着自己的窗子。   丁依看见他掏出手机,然后听见自己的手机铃声在屋里响起来。她垂下头,转身进了卧室,犹豫了一下,接起电话。   “依依”他低低的叫了一声。   丁依顿了顿,“回去吧。”   杨逍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只说,“早点睡吧。”   丁依叹气,“杨逍,别这样,回去吧,什么也别做了。你这样,我觉得陌生。”   杨逍轻轻笑了,只不过笑声很苦涩,“依依,你是真不想要我了啊,可是,我要你。所以,你在哪里,我就守在哪里,只是这样,也不行吗?”   丁依眼圈有点酸胀,她停了停才说,“杨逍,我最好的东西,都已经给了你了,以后,即使你爱我,我也再没有什么可给你的了。”   “甚至,我再也不会那样毫无保留的对你好了,你想要的那个丁依,已经没有了,你明白吗?”   杨逍沉默了很久才再开口,“依依,那以后,你只要站在那里,换我来对你好,好吗?”   丁依后来和莫莉说起这件事,莫莉难得的安静了很久,最后问她,“依依,你说实话,你还爱他吗?”   还爱他吗?这话丁依也问过自己。可是,她越来越不知道答案了。   甚至,她开始怀疑,她对杨逍的感情,到底是爱还是迷恋,或者,只是心疼?   可是,就算是心疼,为什么不是别人,而是他?   她只有摇头,“不知道”   莫莉笑,“我觉得你还爱他,要不,咱俩打个赌?”   丁依靠在她肩头,“莫莉,真可惜,如果你是男人,你说,这些年这些事儿,不都省了吗?”   莫莉大笑,“依依,你说这话可要当心了,我家振宇会和你拼命的。”   春节,丁依和去年一样,是回D城外公家过。和杨逍分开以后,丁依曾经担心这件事会令外公外婆和爸爸妈妈伤心、难过,可是真的见了面,他们都表现的很平静。   外公顾正安甚至微笑着说,“依依,人生的每一步,也许不是那么顺心合意,但是,只要我们曾经从中得到了快乐,就应该心怀感恩。即使后来,我们被伤害,至少我们得到了成长。”   “所以,打开胸怀,坦然面对就好,没什么值得怨恨的。”   家人平静的表现,理解和包容的态度,让丁依很感动,心,终于踏实下来。无论怎样,她并没有失去他们。   只是外婆私下里还是抚摸着她的头发,红了眼圈。妈妈也抱着她,不停的说着,“唉,我的依依。”   吃了年夜饭,正在看春晚的时候,向东打来电话。丁依看着手机屏幕上他的名字,笑了,拿着手机走到自己的房间。   “依依,干什么呢?”   “看春晚啊”   “好看吗?”   “一般,可能众口难调吧,我觉得没有小时候看有意思了。”   向东在那边应该是笑了一下,虽然没有出声,可丁依莫名的就是知道,他笑了。   “依依,要看点好看的吗?”   “什么意思?”   “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下楼,开门,前行20米。”   丁依套上羽绒服,快步出了房间,路过客厅的时候,说了句,“我出去一下。”就急匆匆的开了门往外走。   丁傲看着她的背影,站起身想跟出去,谢萌萌拉了他一下,“丁傲,依依是大人了,丢不了,坐着你的吧。”   向东穿着一件深灰色大衣,站着门口的街灯下。昏黄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模糊了他的五官,丁依只看见他幽深的双眸熠熠生辉。   丁依于是走过去,停在距离他两米远的地方,吃惊的看着他,“向东,你怎么来了?”   向东笑了,“闲着也是闲着,就来了。”   他甩了一下头,“有东西看,跟上。”说着率先朝着路对面的河边走去。   丁依看了看他的背影,默默跟了上去。   河边的台阶下,放着一个很大的纸箱,向东松开丁依的手,走过去打开纸箱,回头看了丁依一眼,从纸箱中拿出来一个莲花形状的河灯。   丁依跟过去,“这是河灯?”   向东点头,“一起放?”   丁依一看,箱子里大大小小的放满了河灯,她拿出其中一个,“好啊。”不经意间,却看到河灯的中间贴了一张彩色纸条,上面写了一行刚劲有力的小字,“愿依依永远快乐!”   她愣了愣,又拿起一个,里面同样写着字“愿依依永远平安!”再看,每一个河灯里面都写了字,而内容,都是给她的祝福。   丁依抬头看向东,发现向东也正深深的看着她。丁依眼圈红了红,“谢谢你,我都舍不得放了。”   向东温柔的笑笑,说,“放吧,我和你一起,让老天爷收到我的愿望,保佑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等你一辈子(修)   河灯足足有99盏,两个人一起一个一个放到河里,河水缓缓的流淌,河灯渐渐散开,月光下,整个河面很快就成了一个蜿蜒的荷塘,美不胜收。   河灯吸引了一对过路的情侣,女孩子捅了捅男孩子,“你看人家男朋友,多浪漫。”男孩子就憨憨的笑了。女孩子笑着说,“姐姐,我给你们照张相吧。”   丁依看了看向东,点点头。向东眼里的喜悦就溢了出来,递给女孩手机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银白色的月光下,清清河水,盏盏莲灯,美丽的女孩侧身而立,身畔英挺的男人目光温柔的流连在她的鬓角眉间。   照相的女孩子久久的看着手机中的照片,轻叹着,“太好看了,太般配了。”身边的男孩抚了抚她的头,“走吧,回家给你煮饺子去。”   杨逍坐在车里,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他的手攥的很紧,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他看着他们从他的车前走过,看着他们一起放河灯,看着他们合影,看着他们相视而笑,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去,最后只剩下胸口尖锐的痛。   难道已经太迟了吗?一个坏小孩,无意中拥有了最美好的宝贝,却不懂得珍惜,于是,上天决定拿走它,再不给他丝毫的机会了?   他用拳头抵住胸口,可是,那里似乎有个大洞,拳头也填不满。   杨逍想起自己满满一后备箱的烟花,自嘲的笑了。你以为你大年三十带着烟花开了三四个小时的车过来找她,就可以让她回到你身边吗?   做梦!他笑出声。你能做的,别人也能做,而且,做得更好!杨逍,你还不明白吗?如果依依已经不爱你了,你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他深深吸气,即使这样,他也只有拼尽全力,求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哪怕,只是去爱她的机会。因为他,自从爱上那天起,早已经没有退路。   春节过了,丁依从外公家回到S市。那天,洗了澡快要睡觉的时候,杨逍的电话打了过来。丁依看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接了起来。   “依依…”他拖着长音叫她的名字,声音懒懒的,听起来似乎是喝酒了。   丁依不说话,杨逍也只是反复的呢喃着,“依依…依依…”最后丁依轻轻叹气,“杨逍,你喝醉了?”杨逍似乎笑了,声音有些低哑,“依依,你终于和我说话了。”   “你在哪儿呢?”丁依听着周围似乎挺安静,不像在外面喝酒。   “咱家阳台,依依…你,回来好吗,我特别想你。”他哑着嗓子说。   丁依叹气,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杨逍,我们已经离婚两年多了,你别再这样了,我们都往前走吧。”   杨逍有些自嘲的笑,声音慵懒,“往哪儿走啊,你走到向东那了,是不是?可我怎么办啊,我能往哪儿走啊”   丁依不说话,杨逍顿了顿,“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了?”   “和你无关”丁依觉得有些好笑,她和谁在一起,或者不在一起,现在还和他有关系吗?   就像,他又和夏雪在一起,和自己,有关系吗?   杨逍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起来,越笑越大声,最后突然停住,很轻的说,“我不管,我爱你,依依,我哪儿都不走,我就在这里,等你回家。”   “你一天不回来,我就等一天,你一年不回来,我就等一年。如果,你一辈子都不回来,那我,就等一辈子吧。”尾音带着叹息,又似乎带着哽咽,然后电话突然挂断了。   丁依看着手机发了很久的呆,心里闷闷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明明是她爱着他的时候他不珍惜,明明是他让她的心冷透了,可是现在,怎么他反而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大狗呢?   一连好几天,杨逍没有打来电话。除了偶尔会在自己家门口看到热乎乎的牛奶或者豆浆,他没有任何出现的痕迹。   丁依多少觉得有些奇怪。   开学第一天,她下了课,别的老师说前台有她的信,她愣了一下。这年头,谁还会写信呢?   看到信封上的字,她更觉得奇怪,他应该不是喜欢写信的人啊。拿了信回到办公室,办公室里空无一人。丁依坐在办公桌前看着信封发了一会儿呆,这才用壁纸刀小心翼翼的拆开信封。   里面是淡紫色的信纸,薄薄的三页,丁依缓缓的打开,他潇洒俊逸的字映入眼帘。不知道是不是与信纸的颜色有关,丁依总觉得今天看他的字,有种淡淡的忧伤。   “依依,收到我的信,你是不是觉得很惊讶?其实,我自己,也很惊讶。”   “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可是又怕你已经不愿意听,也怕自己见到你就说不清楚了。想来想去,只有最古老的方式,能最合适的表达我的心情。”   “依依,首先我要和你说对不起。也许,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但是,我仍然觉得不够。你在最好的年华遇到了我,给予了我那样温柔美好的爱,而我,只是自私的享受着它,并且肆意挥霍着它。”   “多可笑,依依,只有失去之后,我才知道当时挥霍的是什么。”   “我得承认,我就是个自私的人。总是过于看重自己内心的感受,而忽略了一个这样好的女孩子拿出所有勇气来爱我、包容我的可贵。”   “我给你带来的所有伤害,不过是凭着你爱我,所以,依依,我真是个混蛋,是吗?”   “所有的混蛋都应该受到惩罚,是吗?”   “我不知道,如果你没有离开,我什么时候才能正视自己的感情。可是依依,无论怎样,我终于明白,我爱你,很早就爱你,一直就爱你,只爱你。”   “也许,因为我早已爱上你,所以我会收藏着你发来的所有短信,一条都没舍得删掉;所以我会记得和你相处的每一个点滴,就连你的轻言浅笑都没有忘记分毫;所以我无论在哪里吃饭,点菜的时候都会本能的想起,依依喜欢吃什么,可是,接着就是巨大的失落,也许我再也不能为你点你喜欢的菜。”   “也许,正因为我早已爱上你,所以,才接受不了,我的爱情以这样的方式走入婚姻,只是当时,我自己并不明白。”   “依依,你知道吗,每一次回家,我都有一种幻觉,似乎你就在厨房做饭,听到我的声音,你就会微笑着叫我快些换衣服,洗手吃饭了。于是,我有些怕回家,因为,再也没有听到你的声音。”   “有一次,我洗澡忘了拿睡衣,我张口就喊‘依依,把我的睡衣拿来’然后我就愣住了,水冲头顶流下,依依,那一刻,我觉得我的整个世界都空了,什么,都没有了。”   “我每天晚上都抱着你的睡衣睡觉,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睡着。我总是梦见你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我就也跟着笑,可是不小心笑醒了,依依,空空的床上,只有我一个人。”   “那天,我路过那家川菜馆,脑子有点乱,就进去要了最辣的菜来吃。胃疼的像是有一把刀在里面搅动,可是胸口的疼反而好像没有那么厉害了。也许,疼痛也是可以转移的?”   “半夜,我疼的几近昏厥,吐得一点力气也没有,我趴在马桶旁边,很想很想你。我拿了电话,很想打给你,想告诉你,我想你想的快要疯了,想求你回来。”   “可是,依依,人不能那么无耻,是吗?”   “于是,我只能把手机扔的远远地,让自己没力气拿到它,就不会控制不住的打给你。我知道你心软,所以我蠢蠢欲动,总有个声音说,杨逍,如果她知道你这么疼,她一定舍不得,她一定会回来的。”   “然后,我又开始鄙视这个自己,这个想要利用你的心软把你找回来的杨逍,连我自己都瞧不起,何况是你?”   “依依,你还记得那个泥娃娃吗?我送给你的时候,你那么喜欢,可是你现在不要了,我也不想要他了,可是,也许我真正不想要的,是我自己。”   “前几天,偶然认识了一个书画界的名家,他去我的书房,看到了我们的画。他说,那幅画一定是两个彼此深爱的人画的。你知道吗,依依,那一刻,我真是觉得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   “为什么,我没能早一些看清楚自己的感情呢?为什么我一直在逃避,似乎,如果我爱上了你,就等于屈从了这个婚姻,就等于接受了自己为了达到目的而结婚的行为。你说,人怎么能这么蠢呢?”   “依依,我知道我对你很坏,所以,我今天只想请求你,能不能不要放过我,也不要原谅我。”   “我爱你,所以你现在也可以让我难受,让我痛,让我生不如死,我只希望你能这么做,一直这么做,一辈子都别放过我。”   “依依,就这样好吗?无论你现在是否还爱我,或是,爱上别人,别放过我,就在我身边惩罚我,好吗?”   落款是,“最傻的混蛋,杨逍”   丁依慢慢合上信,装进信封,放在包里。闭上眼睛,把胳膊放在桌子上,头轻轻的伏了上去。   心里又酸又涩,那个写信的人,是杨逍吗?是她认识的那个会痞痞的、慵懒的逗她的杨逍吗?是那个笑得肆意飞扬的杨逍吗?   丁依突然想起有谁说过的一句话,“也许你曾爱过一个人,全力以赴,不顾一切,结果却被辜负。不要紧,当多年以后的某一天,想起这些,痛不欲生的一定不是你。”   可是,丁依扯扯嘴角,有些自嘲,无论她曾经多么爱他,被伤的多么痛,她仍然,舍不得他痛不欲生。   她不过想要他也向前走,不要回头了,让过去的过去,让未来来到吧。   矛盾的是,她偶然想起过那个被他呵护过的女人,夏雪。想起那天他们拥抱在一起,想起他过去对她的宠溺和温柔。   丁依以为再想起这些,她会云淡风轻。他们,和她再没有什么关系。可是,事实是,她想着他们也许会在一起,想着他抚摸她的头发,给她买好吃的东西,陪着她吃饭,和她拥抱亲吻,她竟然仍会心痛如绞。   她发现,自己的心,仍然无法面对,他爱上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春暖花开(大结局)   第二天,丁依下午没课,中午在学校食堂吃了饭,就准备回家了。走出大门,就看到杨逍的车正堵在大门口。   她顿了顿,垂着头准备从旁边绕过去,刚走到车头那里,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没等回头,就被人大力的抱住了。   “杨逍,你放开我。”丁依挣扎。   他拉开车门,直接把她抱起来塞进去,绑上安全带,“依依,我们回家。”   丁依想解开安全带,杨逍按住了她的手,他眼睛有些红,脸色也有些憔悴,声音很低,眼里有淡淡的哀求,“就回去5分钟,好吗,我们一起回我们的家,就5分钟就好。”   心还是软了,丁依抽回手,垂下了头。   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丁依扭头看着窗外,杨逍抬手打开了音响,车里放着的是那首他们一起合唱过的《相思风雨中》。   丁依闭了闭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狭小的空间里,久远的恍如隔世的记忆突然涌进来,刺得人鼻子发酸。   他突然说“今天早上,我遇到丁傲了。依依,他说你准备和向东在一起了。”   杨逍说着,侧过头深深看了丁依一眼。   丁依想起,丁傲问过自己,会不会和向东在一起。当时,自己好像说的是,会考虑一下。   她叹气,看来哥哥还是不能原谅他,逮着机会,总要让他难受。   杨逍没听见她说话,心里有些慌,难道真的是这样?   他本来不信的,以为是丁傲故意气自己的。   可是,丁依没有否认,他就没底了。   终于忍不住,杨逍握紧了方向盘,说,“依依,我不相信。你别这样对我好吗?我不过是要一次机会而已,只要一次机会。”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到底,看不了他这个样子,丁依看着窗外轻轻的说了一句,“我没有和他在一起。”   然后,就听到他无声的笑。   到杨逍的公寓,要经过一个立交桥。他们这边上桥的时候,对面有个大型搅拌车下桥。不知道什么原因,搅拌车似乎突然失控,它冲过中间的黄线,直接向着丁依他们的车冲过来。   没等丁依反应过来,杨逍已经本能的用力往右边打方向盘,避让对面疾驰而来的罐车。右边,就是立交桥的水泥护栏,车子直接向护栏冲了过去。   丁依已经完全吓呆了,连尖叫都忘了,只是直直的看着护栏迎面而来,越来越近。   就在车子距离护栏不到半米的时候,杨逍却突然将方向盘死命的往左回。   丁依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突然听到一声巨响,然后车子开始快速打转。她的大脑一片空白除了闭着眼睛尖叫,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等到车子停下来,丁依慢慢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旁边的杨逍。   杨逍上身伏在方向盘上,全身是血。   那一瞬间,漫天的红迷了她的眼,丁依只觉得天塌地陷一般的窒息。   她扯开安全带,想要去扶他,手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似乎哪里都不敢碰。她只能屏住呼吸,轻轻的叫他,“杨逍,杨逍。”   心里被巨大的恐惧包围的密不透风,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杨逍微微动了一下,侧过脸。   他努力的扯动嘴角,似乎想笑一笑。   可是嘴里却涌出大量的血。   丁依双手捂着嘴,全身不能控制的颤抖起来,眼泪泉涌而出。   他终于发出微弱的声音   他说,“依依,对不起。”   然后,轻轻闭上了眼睛。   丁依呆了呆,突然尖叫起来,“不!”她伸手去摸他的脸,“不,杨逍,快起来,不准死,不准你死!”   过了几秒钟,她才反应过来,推开车门跳下车。有人围观上来,丁依拼命哭喊着,“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有两个男的走过来,一个帮忙叫了救护车,一个从副驾那一侧进去想要把杨逍弄出来。   可是,凹进来的车门卡住了他的腿,没办法,只能等待救援。   丁依只觉得等待救护车的时间如此的漫长。   她跪在副驾驶的座椅上,拉着他的手,贴着他的耳朵轻声的说,“杨逍,你坚持一下,我不准你死。”   “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放弃,知道吗?”   “你不是说要等着我一辈子吗?男人要守信用,你说是不是?”   每说一句话,都是痛彻心扉。   不是不知道,每个驾驶员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本能的就是避开驾驶室这一侧。而这个傻瓜,他本来也是这样做的,后来,却转了方向,用驾驶室迎了上去。   直到撞车,她才明白,她在右面。   而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避开驾驶室,她这侧会撞到护栏;要么,不避开,搅拌车撞上驾驶室。   世界上就有这么傻的人。   依依把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亲吻,“杨逍,不要死,你不是说我们要在一起吗,你死了,让我怎么办?”   杨逍觉得自己漂浮在一片苍茫中,他懒懒的,不关心要飘到哪里,如果没有她,哪里都一样,索性就随风飘走吧。   可是,他听到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声音清婉,低柔,“杨逍,回来。”那是她的声音,他认识。于是他用尽力气转身往回跑,怕自己跑慢了,她就走了,再不等他。   他跑到全身剧痛,筋疲力尽,似乎一步都动不了了,却又听到她夹着哭声的声音,“杨逍,不要死,你不是说我们要在一起吗,你死了,让我怎么办?”   然后她说,“你回来,我们就永远都在一起,好不好?”   杨逍想说,我很累,没力气了。可是他怕她着急,只有拼命的积攒一点力气,摇摇晃晃的往前跑,最后,终于累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杨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重症监护室里。身上插满了管子,哪里都在疼。他吃力的用目光搜寻着,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于是,他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突然听到开门声,杨逍循声看去,眼睛又亮了起来。   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女人,穿着医院里的无菌服,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   杨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只发出了几个嘶哑的音节。   丁依看见他醒了,眼睛又红了红,然后轻轻笑了。她走过来坐在他床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两只小手把他的一只大手包在手心里。   “舍得醒了啊?”她的声音很轻柔,语调含着宠溺。   杨逍咧开嘴,觉得自己心里像是开出了一朵花,有多久,她没有用这样的语调和自己说过话了?   她继续说话,用手指摩挲着他的手背,“傻瓜,受这么重的伤,还笑。”   “不是还说在家等我一辈子呢吗,说话也不算数啊,这次就差了一点点,还说什么一辈子啊”她说着眼里似乎有水雾。   杨逍的目光凝在她脸上,吃力的挤出几个字,“对…不…起。”她摸了摸他的脸,“刚醒过来,别说话了。身上一定特别疼吧,医生说内脏多处破损……”她叹气。   杨逍眨眨眼,攒了点力气,“没…事”   丁依垂下眼眸,“还没事呢,把别人都吓死了。”   两人就没有再说话,丁依拿了棉签,往他唇上沾温水,温柔细致。杨逍就用力睁着眼睛看她,可是力气渐渐不济,又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在重症监护室又躺了三天,杨逍才转入了普通病房。这几天最令他尴尬的是,听说昏迷期间,是护士用导尿管处理的个人问题。   他听丁依说的时候,脸都红透了,憋了半天才说,“你还说,自己家东西都让别人看了,你也不怕吃亏。”   丁依轻笑,“谁家东西啊,臭美吧你”   “就是你家的,这几年,我可是守身如玉呢”他的语调软软的,带着慵懒的性感,和一点点小小的撒娇。   这几天,向东也来看过他两次。头一次,他眼圈也红了,冷冰冰的说,“杨逍,看你把自己折腾的,你就不能消停点吗?”   杨逍扯出一个慵懒的笑容,“怎么,担心我?不过批评的对,以后消停点。”   向东勾了勾嘴角,“最好这样,要是你把自己折腾死了,把公司扔给我一个人我可干不了。”   第二次向东来的时候,丁依正好去交费了。向东坐在床边,深深的看着他,半晌才说,“杨逍,你觉得,依依和你在一起幸福吗?”   杨逍侧着头,“过去,我做的不好,可是以后,我会让她幸福的。”   向东垂下头,“如果,她要你,你就有资格给她幸福。”他似乎叹气,“以后,别折腾了。好日子就往好了过吧。”   杨逍笑,“你这是放弃了?”   他也笑,带着点落寞,“我有不放弃的余地吗?”   杨逍住院的日子,过得快乐而舒心。丁依每天陪着他,他又吃到了她做的菜,又听到了她的笑声。她细致温柔的照顾着他,从吃饭穿衣,到擦身方便,她都不假手于人。   有时候他担心她累到,就说找个护工来做吧,她笑,“你不是总怕被人看去吗?”他也笑,“是你怕我被人看了去吧?”   等到杨逍好了一点,两个人就一起下楼散步,杨逍牵着丁依的手,两个人低声的说着话。   有一回,杨逍又说到了那天,丁依垂下眸,“杨逍,你说你傻不傻?关键时刻,怎么就能傻得不要命呢?”   杨逍笑,“那能怎么办啊,让你有什么一差二错的,还不如我就死了算了呢。”   丁依捶他的肩膀,“你再说那个字试试,杨逍。”   于是他乖乖的闭上了嘴。   杨逍出院那天,丁依送他回家。他进去洗澡,她在厨房给他做饭。   这边刚刚洗了菜,就听到他在卫生间喊,“依依,睡衣。”丁依摇着头笑,无奈的去给他拿睡衣。   她把门推开一条缝,伸进手去,“喏,睡衣,拿着。”   却被他拽住,扯进了一个炙热的带着潮湿气息的怀抱。   丁依惊叫一声,睡衣掉在地上。   “杨逍,你干什么啊?”她去推他的胸口。   杨逍抓住她的手往下探过去,声音有些沙哑,软软的很性感,“依依”,他叫她的名字,带着长长的尾音,“它都等了你好几年了,你安慰安慰它嘛”   丁依嗔道,“杨逍,你这流氓。”   他索性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奔向卧室的大床,“依依,我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流氓。”   把她放在床上,他的身体迅速覆上去。   他湿漉漉的吻夹杂着热切的气息铺天盖地的落下来,丁依有些恍惚,轻轻的搂住了他的背。   进入的时候,杨逍舒服的叹息,把脸埋在她的颈间,声音软糯,“依依,我爱你。”   丁依抚着他的背,“嗯”   “依依,我爱你。”他的声音更软。   “嗯”   “依依,回来吧。”   “嗯”   ……   窗外,阳光明媚。   终于,春暖花开。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个小番外,丁傲&萌萌 ☆、番外:丁傲&谢萌萌   认识丁傲那年,谢萌萌16岁。她高二,他大二。   萌萌是在表姐余冬冬的生日聚会上看到的丁傲。表姐是个女汉子,从小就和很多男生都是哥们,其中包括他,丁傲。   他和其他男生有些不同,萌萌觉得他身上有着一种厚重感,是那种很好的家庭培养出的踏实、尽责、原则性强、有正义感。   萌萌对他,算不上一见钟情,虽然丁傲长得很帅,但是却有些冷冷的,似乎与人有着无形的距离,给人以压迫感。   而且,在一群都挺出色的男人当中,丁傲也不是最惹眼的。相反的,有几个男生都很活泼,对萌萌很热情,萌萌倒是聊得更多。   酒过三巡的时候,男人们就原形毕露起来,他们开始说着荤段子,余冬冬不以为意,还豪爽的笑着参与。萌萌却有些不习惯,虽然她个性一向爽朗,神经大条,但是毕竟是个只有十六岁的女孩子。   丁傲看到她的不自在,大手一挥,“有女生啊,说话都注意点。”男人们顿了顿,笑笑的说习惯了,但是却没人再说了。   萌萌这才注意到这个沉稳的男人,她看向他的时候,他也在看向她。萌萌的心头,便是奇妙的痒,有些慌,有些乱。   聚会散了的时候,萌萌鼓起勇气要了丁傲的电话,当时丁傲挑挑眉,什么都没问,拿过桌上的餐巾纸,写了一串数字上去。萌萌接过来默念了几遍,记在心里。   后来,萌萌有些忘了是怎么开始聊天的。反正偶尔总会短信来去几次,她发了,丁傲也总是会回复,虽然淡淡的,但也没特别的疏离。   而每次大家聚会,萌萌就有意无意的靠近丁傲,吃饭给他挑菜,喝酒帮他挡酒,唱歌只是和他合唱,坐在他身边目光总是落在他的脸上。渐渐的,除了男主人公本人,大家都看出点什么来了。   萌萌高三报考志愿的时候,丁傲在警队实习。她打了电话给丁傲,问他有什么建议。丁傲似乎微微愣了愣,“问我?”萌萌模糊的说,“是,你的意见,很重要。”其实想说的是,你,很重要。   丁傲说自己也不懂这些,报考她喜欢的,或者是好找工作的吧。于是萌萌就问,“市场营销好吧?”丁傲想了想,“女孩子,太奔波了。”最后,萌萌选了广告设计,这种专业,有点艺术范儿。   表白那天,是一个大雨天。萌萌从学校回家,路上突然下起雨来。她慌忙准备闪避,一辆越野车滑过身边停下,车窗放下,丁傲的声音在雨中也特别的清晰,“谢萌萌,上车。”   狭小的空间,和心仪的男人独处,谢萌萌的小心肝于是就有些不听使唤了。她胡言乱语东拉西扯了半天,眼看快到自己家门口了。莫名的,就不想放过这次独处的机会,她吸了一口气,“丁傲,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喜欢你,我要做你的女朋友。”   丁傲似乎不怎么吃惊,只是扫了她一眼,“你太小。”   萌萌挺了挺胸,“我20了,马上就读大三了,不小了。”   丁傲又说,“你不了解我。”   “我们认识了4年了,你可以给我机会慢慢了解啊。”   “我的工作性质很危险。”   萌萌默了一会儿,“明白了,丁傲,你就是不喜欢我而已,说那么多。”顿了顿,大喊一声,“停车!”分贝太高,即便沉稳如丁傲,也吓了一跳,本能的刹车。   萌萌没等他停好车,推开车门就跳下去,迅速消失在雨雾中。丁傲茫然的看着她的背影,“我不就是在给你说我的情况,帮你了解我吗,这丫头怎么了?”   萌萌回到家,从包里拿出一张表格,迅速的填了起来。填完扣在桌上,跳上床,睡觉。丁妈妈进来瞄了一眼床上睡得形象全无的女儿,翻开表格看了眼,上面写着《交换生申请表》。   丁傲是在萌萌出国快到两个月听到这个消息的。他本来正在纳闷儿,那个丫头不是说要做他的女朋友吗,他还没告诉她他同意,怎么说消失就消失了呢?这几次和余冬冬聚会,他还隐隐约约有些期待见到她,可是,她却没来。   后来,余冬冬无意中提起,萌萌因为追求某人受挫,愤而出走,大家就不自觉的把目光投向了丁傲。丁傲自己很纳闷,受挫?什么时候?   萌萌回国,是两年后的事情了。余冬冬他们给她接风,杨逍找来了丁傲。萌萌觉得丁傲看到她的瞬间,眼神是亮了一亮的,眼里有些东西在流淌,但他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后面,也不知道怎么又开始的,他会发短信给她,每周都发,至少一条。他只是问问在做什么,吃没吃饭,下雨了带没带伞什么的。她也淡淡的回复,不冷不热,不远不近。似乎不曾有过那默默的心动,不曾有过那雨中的表白。   日子如流水一样的过着,萌萌有些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等待什么。她也不明白丁傲是什么意思,他似乎只是在确认她还好好的存在着。于是,他不远不近的看着。萌萌不知道的是,丁傲从来没有和女孩子好过,他真的不懂如何表达。   直到,有一天,他出任务,据说很危险。出任务之前每个人都写了遗书。于是,丁傲发了一条短信给她,他说,“萌萌,如果,我不能回来,请你忘记我今天说的话。但是,如果我可以回来,你四年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萌萌看着手机,发着呆,想起那个大雨天。她勾了勾嘴角,按了发送键,“丁傲,只要是你,那话永远算数。不过,别让我等太久。”   丁傲回来是一周以后了,脸上挂了点彩,他黑了,瘦了,却笔直的站在她家楼下。谢萌萌隔着一米远看着他,不说话。其实,她有点着急,怕他也什么也不说。可是,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她总要留一点话给他说的。   两个人互相看了很久,丁傲低低的笑了,“萌萌,我脸上要留疤了,你嫌弃不?”   “男人有疤性感,尤其是你。”   “萌萌,我工作性质挺危险的,说不准哪天就光荣了,你怕不怕?”   “如果命里注定能长相厮守,那你可以在我老了吻我的牙床;如果命里注定缘分有限,那你现在可以把那一份儿也吻出来。”萌萌慢慢咧开嘴笑。   丁傲也笑,眼睛雪亮。“我这个人在感情方面比较木,有时候脾气也不太好,缺点一大堆,萌萌,你愿意要这样的我吗?”   “是比较木,气死人。可是,丁傲,现在说这些有点晚了。”萌萌笑开了,眼里有些水雾。   丁傲向前跨了一大步,扯过女孩抱入怀中,“那就这么着吧,萌萌,以后,你就是我丁傲的女人了。不准后悔,记住没?”   萌萌仰起头,眼睛闪亮亮的看着丁傲,丁傲脸上红了红,抬手遮住她的眼睛,微凉的薄唇覆上她的之前,萌萌听到他轻轻的说,“傻丫头,这时候应该闭上眼睛。”   (完) 作者有话要说:   ☆、无   自从她走出我的生命,我已经三年没有见过她了。   我仍然留意了她的消息,他们说,她很幸福。   没有想到,还能再见到她。这个城市有着上千万的人口,有很多人,一辈子也不会见面,而我,在餐厅门口,隔着一条小街,看到了她。   她站在对面的一家餐厅门口,胖了些,丰润美丽,看得出来是个被幸福滋养着的女人。不像过去,总是单薄的一阵风都能吹走。   她身边,男人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小女孩,粉雕玉琢的。男人抱得小心翼翼,两个人的眼神都落在小女孩的脸上,说着什么,都笑着。   我看的有些恍惚,心口钝钝的疼。   姚小跳在旁边扯我的手臂,“小逍逍,看什么呢?赶紧进去吧,我好饿!”   姚小跳是我在一次自驾游中认识的一个女孩子。真的是一个女孩子,当时只有24岁,青春逼人。   她是一个中医,可我怎么看都不像。中医不是应该稳重而古典的吗?可她显然活泼的有点过了头,至少在我面前是这样的。所以我叫她姚小跳,其实她本名叫姚窕。   那次自驾游,篝火晚会的时候,我有些触景生情,于是喝了几杯。半夜这该死的胃就闹腾个不停,我一个人蜷成一团在帐篷里呻吟。   姚小跳的帐篷就在我的隔壁,大概是听到了动静,她就爬到了我的帐篷里。   她这个人虽然太过跳脱,但医术还不错,据说是祖传中医世家,在本市是很有些名气的,当然我不知道这些。   被她用银针一顿乱扎,我奇迹般的好了。后来她给我把脉,把完了脉就骂我,说“小逍逍,你这身体不是你自己的啊,看你折腾的。你这个胃再不调养,早晚出大事。”   我不准她这么叫我,我一个大男人,被一个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女孩子叫什么小逍逍,未免太可笑了。可是她不听,还是一口一个小逍逍,我拿她没办法。   从那天起,她就缠上我了。她不请自来,到我的公司给我送药膳,到我家给我洗衣服做饭。我赶她走,她就眼泪汪汪的说,“小逍逍,我不走,我喜欢你。”   我想到依依,那一刻,她们的眼神很像,我狠不下心。   后来,终于出事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和她滚到了床上,我应酬喝多了,奇怪的是胃没疼,就是神志有些不清楚。   那晚上我本来以为是依依的,我反复叫着她的名字,很嗨,很快乐,醒了,却是姚小跳。她趴在我的身上,猫一样的眼睛看着我,忽的笑了,“小逍逍,我给你生个孩子吧。”   我一把推开她,“怎么会是你?”   她还是笑,“可不就是我。”   我看见了她眼底的疼惜,隐藏的很深,却震惊了我。   她一定是听见了我叫那个名字,她在为我感到难过。   那天以后,我开始躲着她。可是,她几乎是无所不在的,我根本躲不开。   我不接她的电话,她就每天发短信。她的短信内容无非就是她很想我,希望我不要闹别扭了。我没有在闹别扭,我只是不想和她扯不清,可惜她不懂。   我让秘书盯着,只要她出现在门口,我就躲起来。可她守株待兔,坐在我办公室不走。我没办法,我总不能天天不上班,所以她偶尔总会逮住我。   况且,我有些想念她煲的药膳。   她到我家按门铃,我不开门,假装不在家。可有一天早上,我开了门,她坐在门口,靠着墙睡着了,怀里抱着一个生日蛋糕。   那天是我生日,她为了找到我,提前一晚上就在门口坐了一夜。   她听见声音醒了过来,看着我的眼神像被遗弃的小狗,我不能不动心。   那天以后,她成了我的女朋友。   某一次留宿以后,她又说,“小逍逍,我给你生个孩子吧”   我说,“姚小跳,我又没说要娶你,你生什么孩子”   她笑了,掩饰眼底的伤心,“男未婚女未嫁,你娶我怎么了?再说了,那些觊觎你的女人们已经被我全部歼灭,你不娶我你娶谁啊?”   的确,和她在一起的这一年多,原本对我有意思的一些女人都被她击败了。虽然,我对那些女人毫无心思,但我还是很满意这种清净。   我说,“我的心里有一个人了,装不下你了。”   她又笑,虽然我知道她的眼泪要掉下来了,“没事儿,小逍逍,你的那个人就装着吧,我挤挤。”   “我就要这么大地方就行。”她两只手的食指竖着,越来越靠近,最后只隔了一道缝,她点头,“好,就这么大地方,挤挤总是有的吧。”   我眼里不知道为什么有水流出来。   她抬手抹掉,“杨逍,我现在在向你求婚,点头吧。”   我说,“求婚这种事,还是男人来吧,姚窕,你要嫁给我吗?”   在早晨的阳光中,我看见姚小跳拼命点头,笑出眼泪。   我正想着,姚小跳又拽我的胳膊,“小逍逍,你发什么呆啊,我饿了,吃完饭还要试婚纱呢,快点吧。”   我笑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就你最会吃,那赶紧进去吧。”   进门的时候,我侧过头,路那侧,已经没有了她的影子。   好吧,让所有的过去,都过去吧。   依依,从今以后,愿我们各自幸福吧。 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om/ 手机用户可访问:m.bookben.com